凤骨遗香前传

自上次阮矜玉被接回丞相府,彼时一别,至此已是三年有余。

阮矜玉看着面前白衣落拓,与记忆中没有丝毫改变的师父宋枕流,迎风而立,笑着红了眼眶。

宋枕流轻声笑了笑,走到阮矜玉身边坐下,目光里皆是温柔之色,他偏过头看着阮矜玉,声音如山间清泉清越,他问:“我的小徒弟这是怎么了?”

阮矜玉撅着嘴,这些时日来屡生变故,她成天没心没肺地嘻嘻哈哈,仿佛什么都没什么大不了。可是一看到宋枕流这一刻,所有悲伤与软弱都瞬间如江河决堤般翻涌而出。

可是她还是双手撑着脸,怂了怂鼻子撅着嘴,摇了摇头轻声道:“没什么。”

宋枕流笑了笑,目光中包含了更多温柔与宠溺,他伸手抚顺了阮矜玉被夜风吹卷的头发,柔声道:“阿玉如今,却是有不想对师父说的心事了啊。”

阮矜玉急忙摇头,她看着宋枕流,道:“阿玉只是说不清,不过如今见到师父,阿玉,很高兴!”

宋枕流望向别处,目光似穿过幽幽灯火与苍茫夜色落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他声音仍旧温柔至极,道:“原是早就要找阿玉的,只是被许多事耽误了。”他又看了一眼阮矜玉,问道,“阿玉怎会在这里?不是应该在长京么?柳夫人呢?”

阮矜玉揉着脸,还是止不住眼泪哗哗地流下来,她瘪着嘴,抽抽搭搭的,道:“母亲已经过世了,我是从长京逃出来的。我把太子踢伤了,现在成了逃犯了…”

宋枕流眼里多了几分心疼与愧疚,他轻轻揉着阮矜玉的脑袋,道:“是师父没照顾好你,如今你有何打算?不如,我带你走吧?”

阮矜玉抹了两把眼泪,摇摇头,道:“我还有事儿没做,暂时不能走。”她叹了一口气,“我现在在一个土匪窝里生活,那寨子的三当家偷了我的东西,我要拿回来才能走。”

宋枕流皱了皱眉,道:“你要怎样做我都不拦你,但是土匪窝毕竟危险得很,你可要千万小心。”

阮矜玉点点头,道:“我有把握的,师父,毕竟是你教出来的徒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说罢她看着宋枕流又笑开,还含着泪的眼睛亮如星辰。

宋枕流轻轻“嗯”了一声,阮矜玉又问他:“师父,你来白山城做什么?”

宋枕流犹豫了片刻,笑了笑,道:“找一个人,办一点事。”

阮矜玉撇了撇嘴,看宋枕流不想告诉她,也不再多问。

她这个师父啊,实在是神秘得很,事实上至今拜他为师已经八年有余,除了知道他名叫“宋枕流”之外,别的关于他身份的事,她却仍是一概不知。

她也不想多问,这个师父对她是极好的,她觉得,左右他不会害她。不过,就算他害她,她也心甘情愿,毕竟除了师父,她再也没有一个亲近的人了。

风从二人之间穿过,丝丝温凉,两厢沉默。

宋枕流看着侧边檐下灯火里一道黑色的身影,问阮矜玉:“你的朋友?他看着我们很久了。”

阮矜玉顺着宋枕流的视线望过去,只见梁黄正站在那里看着他们。

阮矜玉点点头,道:“是同我一道的人,不过不是什么朋友。”

宋枕流笑了笑,站起身,道:“我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阮矜玉虽然不舍,还是点了点头。

她看着宋枕流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当中,才又转过脸去看梁黄:“喂,你偷窥我们做什么?”

底下梁黄笑了笑,一个飞身落在了阮矜玉身边,挑眉笑道:“怎知我是在看你而不是看月亮?莫非你知道了我喜欢你?”

阮矜玉偏过头去不理他,他便一把抓住阮矜玉的手,笑道:“走,带你去个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