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骨遗香前传

阮矜玉骂骂咧咧回到房里时,白墨溪正和许莲堂回来了。

二人甫一回到春潇馆,白墨溪便蹦蹦跳跳窜到了阮矜玉的房间,见阮矜玉一边扒着一棵常青树的叶子,一边嘴里细细碎碎念叨个不停,白墨溪便好奇地凑了上去,问她:“金大哥怎么了?可是三当家欺负你了?”

阮矜玉哼了一声,道:“没什么,我一点都不生气!我好得很!”阮矜玉努力挤出一脸笑容,手上的常青树叶子却被揉了个稀碎。

白墨溪咂了咂嘴,嘿嘿笑了笑,粉粉白白的小脸上都盛满了笑意,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直盯着阮矜玉,一副哄闹脾气的小孩子的架势,安慰道:“金大哥莫气,我和莲莲姐姐可是在准备惊喜给金大哥!”

“惊喜?什么惊喜?”阮矜玉一把扔掉了手上的叶子,一脸期待地看着白墨溪,问道,“好好的为什么要给我准备惊喜?”

白墨溪干笑着拍了拍脸,嘿嘿笑了两声,心想道:莲莲姐姐你可不要怪我,我是真的没办法在金大哥面前藏住事儿啊,反正她迟早要知道的,所以我提前说了也没什么。

这样安慰自己一番后,白墨溪便心安理得多了,他看着阮矜玉,笑道:“昨天夜里你不是和三当家一起出去了嘛,我夜深时醒了,摸出门就见到莲莲姐姐在回廊上和一个陌生人在说话。莲莲姐姐告诉我,是因为你生辰快到了,他要秘密地给你办一场大惊喜!”

阮矜玉错愕万分,喃喃道:“什么生辰?我明明是六月份出生的啊…莲莲哪知道我什么时候的生辰…”

这边白墨溪还在说,他十分振奋地道:“这几天我要帮着莲莲姐姐着手准备给你的惊喜,肯定不能陪你玩儿啦…还有,就算你提前知道了,到时候看到我们给你的礼物时,也要表现得惊喜一些哦,我可不想让莲莲姐姐知道我走漏风声了。”

白墨溪抬头,看到阮矜玉神色愈加沉重,有模有样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看,为了叫你高兴,我连莲莲姐姐叫我一定要保守的秘密都说给你了,你就不要再闷闷不乐啦。”

阮矜玉点点头,摸了摸白墨溪的小脑袋,笑了笑,道:“好啦好啦,我开心着呢。”

说话间,门又被推开,二人抬眼看去,许莲堂正推门进来。

阮矜玉忙招呼他过来坐,许莲堂悠然坐下,阮矜玉便一脸好奇地问他,道:“莲莲,你们今日出门都做了些什么啊?”

许莲堂拿起一杯茶,优雅地轻呷了一口,而后才抬起眼皮瞥了阮矜玉一眼,慢悠悠地道:“不是有小溪一起么?你问他便好了,问我做什么?”

阮矜玉摆了摆手,道:“小孩子一天没个记性,我问他也说不清,就是想知道你们玩了什么好玩的,下次出去好带着我。”阮矜玉双手撑着脑袋,一副悲伤的模样,道,“跟梁黄那个小王八蛋一起留在春潇馆真是太无趣了。”

许莲堂娇哼了一声,挑了挑眉,道:“你还不乐意?换我来我可是求之不得呢。”

阮矜玉嘿嘿笑了两声,又盯着许莲堂看,道:“莲莲与往日好像有些不同。”

许莲堂眼底一闪而逝异样的神色,只是转瞬他又恢复了正常,他笑了一声,仍是娇滴滴的模样,兰花指捏着茶杯拿起又放下,他问阮矜玉:“哪有什么不同?”

阮矜玉笑得眉眼一弯,她一脸狡黠地看着许莲堂,笑道:“哪里不一样了呢?当然是咱莲莲变得更漂亮了呀!”

许莲堂白她一眼,她却屁颠屁颠跑上前来,捻起许莲堂的头发在手心里绕着圈儿,而后故作一脸惊讶地盯着许莲堂,眨巴着眼睛,啧啧称叹:“不得不说白山城的风水真的养人,看咱莲莲这皮肤,吹了两天风便感觉吹弹可破了,连细纹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许莲堂一把拍掉她的手,娇哼了一声,道:“人家本来皮肤就好,何时有过什么皱纹?人家这是天生丽质。”

阮矜玉只道:“好好好,天生丽质天生丽质。”

许莲堂这才高兴起来,道:“知道就好。”

阮矜玉松了一口气,三人都沉默起来。

自从来到白山城后,各人似乎都有些不同了,阮矜玉说不清楚,大家也都心照不宣似的谁也没多提一句,只是这种微妙的气氛总是引来不太合时宜的沉默。

一想起顷河寨里谈天说地,一起斗蛐蛐,翻墙,打猎,自在无比的日子,阮矜玉突然有些发慌。

她抬眼偷偷看着许莲堂,许莲堂正打了一个哈欠,细腻洁白的手轻轻掩着唇,露出些困倦的神态。

许莲堂打完哈欠就转过头来看向阮矜玉,阮矜玉连忙慌张地低下头去,假装在看着衣摆上的纹路,许莲堂了然于心,仍旧不动声色,他慢悠悠地道:“我有些困了,我先去睡一觉,有什么重要的事才许来叫我。”

阮矜玉忙不迭地点头,白墨溪也弯着眼睛笑嘻嘻地,道:“莲莲姐姐这些天可忙坏了,快去歇一会儿吧,我肯定看着他们,叫所有人都不来打扰你。”

“这小团子真是越来越乖了。”许莲堂掩唇娇笑一声,冲着白墨溪竖了一下大拇指,而后便款款离开。

这厢许莲堂出了门,刚走过回廊拐角,一道黑色身影便突然落在他面前。

许莲堂皱了皱眉,看向来人,语气满是不悦:“大白天的,你来做什么?叫人发现了怎么办?”

面前的黑衣人没回答他,只是冷冷地问他:“大当家在催了,你还不动手,打算等到什么时候?”

许莲堂看着前方,远远的灰色天幕有两点黑色掠过,他面无表情,沉默许久之后,他才缓缓开口,道:“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黑衣人打断他:“复盟的大事不可出半点差错。”

许莲堂忽然转过头,眼睛紧紧盯着面前的黑衣人,浓烈的杀意汹涌而出,他声音冷如刀锋:“我从来不是你们复盟的人。”

黑衣人心虚地后退了一步,说话的气势也弱了下去:“你以为你是谁?你哥许应堂不过也就是复盟的一条狗,你若不听话,屠宰场就是他的归宿。”

“哼。”许莲堂冷冷笑了一声,“顷河寨里朝廷的奸细,也许不是梁黄呢?况且他双手已经半废了,此去再入暗谷,怕是…”

黑衣人瞥他一眼,冷冷打断道:“若是他死了也没什么,但到时候他若是拿着地图走了,你就…”黑衣人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目光阴冷,道,“叫你提前解决了那人,也不过是为了你自己方便。”

许莲堂又把目光投向了远处天幕,那两点黑影已振翅飞走,只剩灰蒙蒙的一片,无穷无尽般。

“你先走吧,我自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