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骨遗香前传

回到春潇馆,阮矜玉简单地包扎了伤口,而后便筋疲力尽地趴在了桌子上。

夜静静的,人声都已歇去,天地间唯余风声寂寂。

阮矜玉趴在桌子上,快要陷入沉睡时,听到了窗户处传来轻微的响动。

阮矜玉迷迷糊糊抬起头,半睁着眼睛,便看到了有一道颀长的身影披着月色从窗口落了进来。

她静静地看着那人朝她走过来,风细细,他笑也淡淡,月色如洗,阮矜玉睡意未散,恍惚还以为是在梦里。

梁黄站在离她一步处,一双藏满了笑意的眸子分外清澈透明,他轻轻举起白色的一团毛茸茸的小东西给她看,道:“我刚才在街上捡到的,我觉得你会喜欢。”

小东西伸了伸腿,毛茸茸的脑袋偏了偏,拿那双圆圆的湿漉漉的大眼睛呆呆地看着阮矜玉,张着口发出一连串软声软气的“喵喵喵”的声音。

阮矜玉睡意散去了大半,她看着这个就像一团小糯米一样的小东西,整个人也瞬间温软下来,她伸手把小白猫接过来抱在怀里,轻轻地顺着它的毛。

小猫乖极了,就那样蜷在她的怀里,一动不动,享受地眯起了眼。

因着这怜人的小猫,二人之间的隔阂也瞬间消除不少。阮矜玉看着梁黄,笑道:“怎么捡了这么个小玩意儿来?”

梁黄一挑眉,仍是吊儿郎当的样子,道:“我看着它长得像你,便顺手捡回来了。”

阮矜玉白他一眼,摸着怀中的小猫,道:“还不去歇下?天一亮你就要去浮城暗谷,不养足了精神,是打算进去喂狼呢?”

梁黄笑了笑,他朝阮矜玉凑近了些,澄澈的眸子里笑意温软,他看着她的眼睛,问道:“阿玉这么关心我?”

阮矜玉冷哼一声,没好气地道:“我就随口说一句,你这么坏的人,我巴不得你被狼吃了呢。”

梁黄也不生气,反倒是笑意更深,他看着阮矜玉,定了定,道:“我就是怕你害怕,所以走之前来看看你。”

阮矜玉偏过头去,避开梁黄的视线,毫不在乎地道:“我害怕什么?我可什么都不怕。”

梁黄看着她,道:“你别担心,我会回来的。我说过,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阮矜玉一怔,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说出来,梁黄这头却要走了,他最后说了一句“等着我”,然后身影在门口晃了晃,接着便了无踪影了。

阮矜玉看着门口,空荡荡的,唯有风摇晃着檐下灯笼,清请浅浅的影子在门口慢悠悠地一晃一晃。

阮矜玉觉得有些闷,又有些空荡荡的凉意,她看着那摇摇晃晃的灯影,一字一顿道:“梁黄…”

“你这个小王八蛋怎么出去不顺带把门给我关上!”

月落日升,待到阮矜玉醒来时,一睁眼看到的就是陌生的床顶,她连忙爬起来,却发现自己所在的房间也不出所料的不是她春潇馆的那间房。

阮矜玉脑袋里乱成一团糟,她出门去,看到太阳已经到了西方天空,看样子已经不早了。

她顺着门外的楼梯走下去,抓住了一个看起来像是跑堂的人,问道:“我这是在哪儿?”

那跑堂的一脸错愕地看着她,结结巴巴道:“这…这是顺福楼。”

阮矜玉仍是一脸懵逼地看着他,他便又道:“长厘城顺福楼,公子是凌晨时被一个娘娘腔带来的。”他看阮矜玉的脸色不太好,又急忙补充道:“虽然那个娘娘腔看起来的确有断袖之癖…但是但是,他就只在你房中待了片刻就走了。”

阮矜玉松开他,又问:“这里离白山城有多远?”

跑堂的想了想,道:“骑马去的话两个时辰吧。”

阮矜玉皱了皱眉,道:“给我准备一匹好马!”

跑堂的看着她,没动。

阮矜玉看他一眼,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跑堂的无奈,道:“公子啊,准备好马可以,但是你要给我钱啊。”

阮矜玉:“…”

她摸遍了全身上下,硬是没找到一文钱,她只记得以前在邻福镇时,那些侠客们霸气地喊一句“给我准备一匹好马”,便立马有人给他准备妥当,却不知道,这原来也是需要付钱的。

她哀叹一声,看来只能走着去了,她看了一眼渐渐下落的日头,轻轻叹道:“但愿还来得及。”

走到日暮西沉,走到夜色降临,阮矜玉终于到了白山城。

风仍旧温柔得很,却拂不散她一身倦意,可纵使再累,她也没有耽误半分行程。

甫一到白山城,她便直奔春潇馆而去。

夜已至,春潇馆今日却出奇地安静,阮矜玉在外头看了看,整座楼虽然看起来静悄悄的,仿佛除了门口迎客的小生之外,一个人都没有,实际上却处处藏有杀手,危机四伏。

阮矜玉咽了咽口水,而后慢悠悠地朝着春潇馆走去。可她刚走到门口便被拦了下来。

门童伸手挡住了她的去路,瞥她一眼,淡淡道:“春潇馆今日不接待客人,公子烦请回去,改日再来。”

阮矜玉笑嘻嘻地道:“不是不是,你去跟你们老板说一声,我认识她的,她知道我来了的话,保准会让我进去。”

门童没理他,也没缩回拦住去路的手。

阮矜玉瘪了瘪嘴,“哼”了一声,便气冲冲地退了回去。

她并没有打算放弃,毕竟翻墙可是她拿手本领,大门不让走,那就别怪她乱闯了。

而阮矜玉这头刚利落地跳进院子里,立马有两把刀架上了她的脖子。

她举起手,嘿嘿笑了两声,道:“大哥大姐们高抬贵手,我不是什么好人,跟你们一样。”话一说完,她就感觉到脖子上的刀更贴紧了几分。

阮矜玉欲哭无泪,天意就是如此无常,看来她今日就要葬身此处。

正在阮矜玉感叹不已,努力来平静面对死亡时,脖子上的刀却松了,她听到硬物碰撞的声音,接着她身后的人便倒在了地上。

她抬头,春潇馆此时已是一片火海,许莲堂正站在不远处的房顶上,衣袂猎猎,一脸嫌弃地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