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他会变成血人吗?”
“不知道。”
“姐姐,他要是变成血人,这跟绳子能束缚住他吗?”
“不知道。”
“姐姐,骑兵们的战马听说都是生化兵器,是真的吗?”
“不知道。”
“姐姐,我可不可以玩下这把刀?”
“不可以。”
“姐姐......呜呜......。”
“好了,别说了,喂他喝点水吧。”
睡梦中,鹿鸣依稀听见有人在交谈。他努力睁开眼睛,迎头浇下的水却又让他不得不闭上。
“我这是被抓了?”
冰冷的感觉让鹿鸣迅速回神。想挣扎,却被人绑的死死的,更是让他内心止不住的咯噔。
“呀!水筒的位置放错了!”
“傻弟弟,你喂他喝水先撬开嘴巴呀!”
“噫!姐姐你看!他醒了!”
出乎意料的稚嫩声音。
鹿鸣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昏暗,低矮的房顶。随后是一旁,被两条绳子绑住首尾,吊在空中的竹筒。如果没猜错,应该就是这东西朝自己泼的水。
他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看到的则是端着油灯,一脸凝重的少女。以及抱着少女的腰,惊喜的看着他的小男孩。
“这是......。”
鹿鸣被惊到了,他这是被俩个小孩给抓了?
见鹿鸣开口,少女将油灯放地上,随后抱着身旁的小男孩,顺带用手捂住他的嘴,惹得小男孩一阵闹腾。
少女强行摁住小男孩,说“这里是我家开战之初就着手修建的地下暗室,您不要担心,我们不会伤害你,但你得先回答我的几个问题。”
少女的回答让鹿鸣松了一口气,看来是被救了。只是既然被救,但为啥被捆着呢?
鹿鸣挣扎着抬起头,查看自己的状态。手脚都被绳子合拢捆着,身体则被另一根更粗的绳子固定在土炕上。
他叹了一口气,说“你问吧,小妹妹。”
少女拉着弟弟后退一步,问“您是官军?”
鹿鸣说“是的。”
“您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附近。”
“同庆城失守,我是唯一突围到这里的活人。”
少女一脸惊慌,问“同庆城失守啦?”
鹿鸣闭上眼睛,无奈的说“是的。”
少女焦急的问道“而且是唯一突围到这里的活人?”
“是的。”
“那我父亲呢!??”
“......你父亲是谁?”
鹿鸣被问懵了,随即知道大事不好,赶紧补充道“我说的是,我是突围部队唯一突围至此的活人,其他人不知道,你不要慌,毕竟除了突围部队的事情,其他的我都不知道。”
少女紧张的问“真的?”
鹿鸣斩钉截铁,说“真的!”
少女松了一口气,之后接着与鹿鸣交谈。但因为这一惊一吓,她自乱手脚,之后谈话便全被鹿鸣牵着鼻子走,给问出了不少事情。
这里叫小溪山,属于清水乡,处于同庆府的范围之内,但已临近隔壁的六和府。因为不是什么要害地形,也没什么特产,所以小溪山人烟稀少,定居此地的只有八户,还散落在整个大山之内。
而他们两个,小妹妹叫杨冰,弟弟则叫杨兵,一个十三岁,一个才七岁。母亲早年病逝,父亲是同庆卫步兵三营的一个军官,所以常年不在家,姐弟俩是由爷爷带大的。
在血人爆发之初,家里就在军官父亲的建议下,在牛圈中修建地下暗室,囤积物资。本来是用来以防万一,却没想真的用上了。
前不久血人被共和军驱赶,路过这里。共和军虽然没刻意扰民,但血人毕竟是没智商的,加上共和军也不能盯住每一只血人,落单的血人便为祸乡野。
鹿鸣打开门遇见的那只血人,其实是姐弟俩的爷爷。当时血人袭击,爷爷不幸受伤。虽然这只血人被之后前来接应百姓的军队给杀掉,但被感染的爷爷根本就不敢出去见这些战士,因而闭门拒客,找了个借口留下。
爷爷不走,姐弟就更不愿意走了。
爷爷一开始还强硬要求她俩跟着军队撤离。但考虑到姐弟俩没有至亲在身边守护,哪怕安全进了城,父亲在部队中也不便照顾俩人,而家里又有暗室......最后便让他们躲入地下,等战争结束。
了解了杨冰的身世,鹿鸣松了一口气。但为了这俩个孩子的情绪,也是怕他们作出过激行为,鹿鸣没敢说出同庆卫应该全军覆没的事实,而是骗俩人说共和军围城,久攻不下。城里因为没有援兵,便派出一支部队突围求援。现在城里是啥情况,他不知道,但走之前还不错。
杨冰这里松了一口气,但杨兵却开始补刀。
他疑惑的问“你之前不是说,同庆失守了吗?”
杨冰的眼神陡然凌厉。
鹿鸣作为特务头子,面不改色心不跳,说“外城失守,还有内城,内城的防御可比外城厉害多了,共和军现在没办法呢。再说了,如果全部失守,那我出去求援干什么?”
杨兵觉得有道理,但杨冰这边被点醒后,却不好糊弄了。
她凝重的问“真的?”
鹿鸣继续一本正经的撒谎,说“你爸爸是军官,应该给你们说过战争故事吧?十三将士归玉门的故事听过吗?几百人都能挡住西夷数万人这么久?而现在开战才多久?”
杨冰依然有点不相信。
鹿鸣便说“你觉得你爸爸厉害吗?”
“厉害。”
“那你觉得你爸爸会输吗?”
杨冰犹豫了,但还是坚定的说“不会。”
鹿鸣笑道“所以不要操心。”
“嗯。”
孩子们松了一口气,也让鹿鸣松了一口气。虽然他就算说真话,这些孩子大概也不会把他怎样,毕竟又不是他杀了他们的父亲。
但......暂时别让他们知道吧,毕竟死亡的话题太沉重了。
想到自己孤身过来这么多年所见过的死亡与分别,如果能活着回去,入山修道其实也不错呢......。
想着想着,鹿鸣突然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