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继续微笑，着看着沉默的叶墨，看着陷入沉默的所有人，声音很柔和：“你觉得他们是残忍的，是错的吗？”
“不，你根本没有资格评判啊孩子们。”
“据说已经五千年过去了是吗？我猜测你们这些孩子一定很向往上界，很向往那些掌握万道轮回的至强者，想要在某一天踏入那片新天地，是吗？”
众人沉默。
没有人不向往着上界，但如今想想，这种梦想是何等可笑可悲。
老者接着说道：“所以就算我今天讲了，你们真的会让那些仇恨刻骨铭心吗？我相信不会的。因为我很理解，听与经历，完全是两回事。”
“相对于那些传说中的存在而言，数千年都是弹指一挥间。而那些低境界蝼蚁却在一代代死去，哪怕是有惊世天才出现，也不过是昙花一现。无论是传承，英魂，仇恨，还是荣耀，所有的一切又能流传几代人呢？“
“几千年来，如果没有真正的强者在铭记历史，哪怕是最滔天的仇恨，也会很快埋没入时间长河中。”
“就像你们这些懵懂年轻人的样子。”
“所以换作你们来看，如果你只是睡一觉，连忏悔都不需要，所犯的恶行都会在时间长河中消失殆尽，再也无人能记起。这样的话，你还会觉得这种恶行算是疯狂吗？”
“历史，从来都只有强弱，没有对错。”
平淡的声音传来，在每个人心中炸响。
“我们会记得的。”何清微微沉默，说道。
老者却再次微笑着摇了摇头，“我并不强求，我只希望这个世界能强大起来，不再让那些悲剧一次次出现，这就足够了，哪怕这只是奢望。”
“一次次？”
陆潇潇一直在安静的听着，这次却终于皱起了眉。
所有人心中都响起一道炸雷，难道这种血腥悲剧，曾不止一次上演？
老者叹息一声，“不然呢？你以为我这个老头子还如此多愁善感，临死前还要给你们讲道理吗？”
“我只是在你们这些年轻人身上看到了一丝希望，想说些本就该说的东西，让你们提前准备好罢了。”
“现在，我讲完了，还希望不要嫌老头子我话多。”
老者微微一笑，像是放下了心中的唯一执念，整个人都苍老了很多。
一股无比刺骨的寒意传遍了每个人心头。
“真的还有下次？”所有人都瞳孔微缩，眼神无比凝重。
“不要问。”
老者轻挥了挥手，淡淡说着，听不出什么情绪。
众人心中寒意更甚。
“上界的那些敌人，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何清看着大地上无数的尸骨，以及大地裂缝之内，隐隐可见的森白色海洋，寒声问道。
纵然听了这么多，他还是不解。一次的悲剧或许可称之为偶然，但一次次地发生，绝对有反常。
老者平静地看了一眼空中的血渊，说道：“因为我们这个世界，曾是罪孽之源啊。”
“罪孽？”何清皱眉，表示不解。
多大的罪孽？
老者深深看了何清一眼，不知为何，在所有人中，他对何清的关注要多很多。
“你叫什么名字？”老者忽然温和问道。
“何清，浩清学院的学员。”何清微微一怔，回答道。
老者显然并不知道浩清学院是什么，但对这个名字他却颇为满意。
“清者自清，好名字。”
“...所以，那罪孽是什么呢？”何清再次问道。
老者却是静静地看着何清，看了很久，看得他甚至有些发毛。
众人：“？？？”
其他人也注意到了老者的反常，心生不解，甚至还有一丝淡淡的警惕。
即便沉默地听了这么多故事，但身为浩清学院学员，所有人都是很清醒的，不会听什么便信什么。
尤其是这个老头突如其来的感慨，实在有些奇怪，而且...话的确有些多。
老者忽然再次一叹，微微闭眼，再次睁开，眼中一片混沌。
“或许是我沉眠太久，老眼昏花了。从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便有种直觉。”
“什么直觉？”
何清微微挑眉，他总觉得这老头故弄玄虚，说起话来好生渗人。
“或许在多年之后，你会与那罪孽产生大关联。”老者看着何清的眼睛，说道。
“啥？”
何清心中再次一跳，其他人也是听得一脸惘然。
“前辈太高看我了吧？”何清干笑道。
他心中不禁想着，难道是这老头发现了在沉眠的风瑶？
“成千上万年来，你是我见过的最特殊存在。”
老者看着何清的眼神忽然凝重起来：“或许这一切都只是巧合，或许是天意使然，亦或许是有无上存在在背后操纵着一切。但我有种隐隐的直觉，你的出现，会改变诸天万界。”
“我做不了什么东西，但我可以让你活着，这便是我今天出现的理由。”
“至于那罪孽，总会有一天你会明白的。你只需好好地活着，命运总会寻到你的。”
何清感觉愈发惊悚。
他总感觉，类似的话风瑶似乎也说过？
只需要我好好活着。
难道，有谁要杀我？
因为自己来自圣光阁？因为自己持有传说中的心火诀？因为自己是牧族后裔？
何清摇了摇头，纵然这些对自己来说都是惊天之秘，但他并不认为这与面前老者所说的东西有关。
“喂，老头，这片空间都要崩塌了，你怎么让他好好活着？”
陆潇潇眼中流转，问道。
这是所有人都关心的问题。
纵然天地已经停止了运转，但整个世界经历了几千年的时光侵蚀，太衰老了，早已变得极不稳定，如今正在慢慢崩塌。
无数座山脉在轰隆声中奔溃，坠入下方的血色海洋之中，与无数森森白骨一起，被恐怖的空间波动撕得粉碎。
再这样下去，所有人都要死。
“这座丹炉早已是无主之物，我是如今唯一的幸存者，这片空间自然由我来掌控。”
“稍后我会送你们出去的。”老者说道。
其他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这片血渊实在太可怕，太压抑了，没人想在这里待下去。
“谢过前辈。”
“经历过纪元劫的都是真正的伟人，望前辈安息，当世之人，自然要由我们当世来救。”莫离拱了拱手，沉声说道。
“纪元劫...很古老的词了，你没经历那场劫难，算是你的幸运。”
老者看了莫离一眼，眼中并无惊讶，只有感慨。
何清却是微微挑眉，他总觉得此话有言外之意。
接着，老者却是再次看向何清，眼神变得认真起来。
“我看得到，你已经悟透了神陨心法。同为神陨心法传承者，我恳请你带些东西出去。”
他说了这么多，终于又回到了最开始的话题，说道了神陨心法。
其他人却是心中震惊，整个浩清学院都传言何清一夜观遍八道神陨碑，但很多人都将其理所当然地归为某种取巧手段。
如今连他们都没想到，这一切居然是真的！
“什么东西？”
何清微微眯眼，问道。
老者说道：“你悟透了一切，便应该知道如今的神陨心法是有残缺的。”
何清想了想，如实说道：“神陨心法最后一道碑的确是空的，但是...我并不认为神陨心法有完整的那一天。”
他所观的碑，一笔一划皆是剑痕，都融合着来自上界的道法，这是他刚开始看到的东西。
随着观碑的深入，他才终于悟到，所有的碑其实都都是在思考，在讲述，在总结，总结的对象自然是那些属于上界的强大道法。
神陨心法是在讲如何破解来自上界的道！
道法永无止境，那么破解之道怎么可能有圆满的那一天呢？
“嘿，你如此一个弱的小子，竟然真的看到了这些，看来你能修至这般程度，并不奇怪。”
老者闻言，轻笑一声，脸上露出了一丝莫名神采。
其他人没听懂，莫离听懂了，却没说什么。
接着，老者的神情却认真了起来，缓声说道：“我希望你带出去的，是神陨心法至今最高境界。”
“你可唤之为：圣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