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沉默了，但这次却是出奇地没有惊惧，他的心神很安静。
或许，更大的危机就在身边，如今就算碎神体全面爆发，也不过如此吧。
“还是有些用处的。”
何清自语，碎神体崩裂给他重新注入了不少神识力量，又可以坚持一段时间了。
何清下意识地催动神识，扫了扫四周，却只有一片虚无，他不禁一阵苦笑。
即便神识掌控力又强了几分，在这虚无空间中又有什么用处呢？
......
又过了很久，直觉间，何清觉得有一天时间流逝了。
只可惜情况只会一直糟糕下去，何清看着所剩无几的灵晶，陷入了沉默。
他的神识又要干涸了，灵晶也即将用完，可谓穷尽了手段。
不过让他略有期盼的是，那轮弯月如今变得无比巨大，他有些惊讶地发现，他居然看到了弯月缺少的那部分，那里很暗，像是夜间的一片大陆，有点点亮光点缀在上边，上方还飘着云，散发混沌气息，倒是挺壮观。
“原来如此。”
何清自语，这一瞬间，他终于明白了星球的含义。
很快，他感受到了久违的引力。
那力量起初很微弱，他以极其敏感的神识才捕捉到那股力量。随后越来越强，同时他的速度也越来越快，甚至感觉到了气流的涌动。
然而，何清的面色却变了。
外边的气流速度越来越快，以不可遏制的速度猛涨起来。
伴随着气流的疯狂摧残，他的阵灵消耗速度也越来越快，远远超过先前。
“听天由命吧。”
何清看了看身边昏迷太多天的沐汐，惨然一笑，抓得更紧了些。
听天由命，若是出现半分意外，就真的要命归于天了。
......
这里的夜，很黑。
天空中，此刻只能看到一轮土黄色的月，大如圆盘，据说那是一片遍地修炼者的大世界，一直被这里的人称为上界。
漆黑如墨的星空下，一位身材修长的少女静静站着，出神地看着那轮土黄色明月，柔和的月光映出了她柔美的脸庞。
她的眼神很有灵，像是两块晶莹剔透的黑曜石，在黯淡月光下散发着光泽，充满了智慧与平静。
半晌后她微微叹息，继续赶路。
此刻的她身着素衣，一拢秀发随意地盘着，这里的山路不好走，荆棘密布，她的素衣都被刮得有些乱。
“姐，大半夜的跑这种鬼地方来，干啥呀？”
后方，一个年纪更小的男孩跟在后边，不满嘟囔着。
那些荆棘有些锋利，他很小心地行走，但动作还是有些笨拙，被尖刺刮出了几道血痕。
“去天蚀渊。”少女声音很轻灵，很平静。
“我知道去天蚀渊，就这么一条路，还能去哪？”男孩嘀咕道。
周围时不时地传来恐怖的狼吼，还有一道道黑影在远处的灌木林中窜动，沙沙声不断，听得他瘆得慌。
忽然，一道黑影窜了出来，直扑向后方的小男孩。
“啊！”
男孩吓了一跳，哧溜地跑到少女身边，捂着头。
嗤！
少女随手一道灵符掷出，直接将那道黑影轰杀，血溅当场。
顿时嘈杂的沙沙声传来，无数黑影在后退，在远处幽深的灌木丛中窜动着头颅观望，这里顿时清净了很多。
“姐，咱回去吧？”男孩扯着少女的衣服，声音里带着哭腔，显然被吓得不轻。
少女一脸平静，道:“想走你先走。”
男孩脸色顿时垮了，只好极不情愿地跟着。
天蚀渊，是一处很荒凉的地带，这里荒无人烟，野草丛生，凶兽出没。传说有异象在此地出没，每当异象出现，必有大凶之兆。
天蚀渊极深，四周都是布满青苔的光滑峭壁，到处都是毒虫，没有人知道它的底在哪里。
据说，每当月圆之时，这里都会有极恐怖的事情发生，邪乎得很，就连附近打柴或是打猎的人，都不愿意来此。
男孩自然知道这些，他并不想来，哪怕老爹收拾他，族内师伯训斥，还是同行玩伴强行拉着他过来，他也不会来这种鬼地方。
然后姐姐瞪了他一眼，他就来了。
“为什么非得带我？”男孩不满，他已经不满了一路，抱怨了一路。
其实他只是心里虚，如果一路安安静静地行走，那有点太可怕了。
“就你信得过。”少女平淡道。
“回去就跟娘说。”
“你敢。”
“我...”男孩扁了扁嘴，不说了。
“月圆时分，这里会有阵法波动出现，这里似乎连着很奇特的地方，我想查一查，你来打下手。”半晌后，少女这才说道。
她带了很多道具，都是用来探查此地的，为了今日之行，她花费了很多功夫，准备很充足。
“什么阵法波动，分明是鬼魂。”男孩嘟囔。他可是亲眼看到过庞大的人形虚影，在那无底深渊下升腾而起，最终消散，模样很恐怖。
“鬼魂也行，运气好抓只玩玩。”少女淡淡说道。
男孩却是吓了一跳，“姐你别想不开啊，老一辈说那可是古老岁月逝去的英灵，不是干净东西！”
“呵，只是说说。”
少女微微一笑，打趣道。她只是一介凡人，又不是那等身份高贵的修炼者，自然不敢随便接触那些未知事物，毕竟太凶险。
男孩撇了撇嘴，他可不信这鬼话。
他知道这看似文静的姐姐，胆子肥的很，如果逮到机会，她还真敢动手搞一只回去捣鼓。
正常人都信邪，对这等不祥之物避之不及，偏偏她什么事都敢做，再邪门的事也遭不住她的折腾。
只是她身为族内明珠，想做什么其他人也管不着，身为族长的父亲都习惯了，经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任由她捣鼓。
好在这连鬼都怕的姐姐虽然痴了点，神经大条了点，兴趣古怪了点，三观偏了点...其他方面倒是挺正常，知书达理，心思敏锐，待人也很好。
男孩这般想着，已经跟着少女来到了天蚀渊附近。
这里的天，诡异的寒。
相距还有很远，两人便听到冷冽的风声从漆黑深渊中响起，像是无数冤魂在哭号。
不久后，一片阴暗的灌木丛被拨开，两个人走了出来了，来到那横贯天际的深渊脚下，停了下来。
或许是云层遮挡的缘故，这里的月光异常昏暗，颜色如血。
“到了。”
少女不知从哪取出了一块类似阵盘的东西，摆弄了好久，这般说道。
“姐，这里什么都没有啊。”男孩有些疑惑，这里除了吓人的风号声，什么都没有。
少女想了想，弯腰捡起一枚石子，向面前的深渊扔了下去。
“咣当...嘭...”
石子与深渊两侧光滑的石壁不断碰撞，发出刺耳的声音，回音缭绕。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远，直至不可闻。
但直到最后，都没听到石子着地的声音。
男孩不禁打了个寒颤，这可怕的深渊，若是一个不小心掉了下去，怕是尸骨无存。
少女不语，她开启储物戒指，一件又一件模样奇特的道具被她取出，小心地摆在地上。
然后她取出一颗硕大的夜明珠，柔和荧光释放，将方圆数米区域照得明亮了些。
“听我指挥，布阵。”少女吩咐道。
“喔。”
男孩拿过几件道具，按少女的要求来到几处方位，进行一些莫名其妙的操作。
少女很喜欢捣鼓阵术，他自然免不了被拉去做苦力，只是做的多了，他也看出了点门道，动作虽略显笨拙，却透露着些许熟练。
半晌后，阵法布置完毕。少女取出了一小堆灵晶为阵法充能，然后就移开了脚步。
“姐，你不会要召唤什么鬼怪吧？”男孩有些心虚，问道。
“我在捕捉天地气息，只是催动着这里正在发生的事，让其更快而已。”做完这些，少女轻呼了一口气，拢了拢微乱的秀发，解释道。
“哦。”男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不懂。”
“......”
不够很快，他就懂了。
一缕光线透过云层，投射而来，被阵法捕捉，忽然生出一道细微的斑斓线条。
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嗡的一声，斑斓线条飞速扩张，几乎眨眼间便形成一道七彩斑斓的平面，平铺在漆黑深渊之上。
一股沧桑的气息从七彩光芒下传出，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