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青绿如翡,纤细如柳的江面上,一画船逐流着。
画船丈宽,数丈长,除却简易框架之外,其余皆是由描画花草的幕布织绣而成。薄而通明之中,有温暖的烛光自内向外照出,人影朦胧中,犹如鲜活皮影戏法。当然,美妙乐声也是必不可少。
“公子,实在是委屈你了,让你搭乘这般小船。”丽丽一旁侍奉着林若道,含情脉脉道。
“无妨,画船虽小,能御夜寒便足矣。”林若道什么身份,以他的眼光,真正讲究起来,怕是倾尽皇朝之力,也无法满足。
“没关系,等咱们赶到沱岸,就能见到仲白姐姐了,到时候公子就能坐上大船了。”这时,一稚嫩的小丫头天真道。
“哈哈,那到时候蕊儿也去吗?”此时,少年面色醉红。
“这怎么能行,蕊儿太过低贱,岂能登上窈窕楼船。”小丫头连忙摇头,眼色略有黯淡。
“哦?什么船这么金贵,连本公子的蕊儿都上不去?”
“公子。”小丫头蚊声细语,害羞的直埋头。
“哼,公子真是偏心,奴家为公子吹箫,嘴都累了,也没听见公子一声安慰。”立马,船上热闹了起来。
“就是,我的手都磨破了,也没人怜惜。”一女子伸手摸索而来。
“还有我,今日为公子担惊受怕,胸口都疼的厉害。”一女子挺胸紧贴过来。
“哎呀,今日好大的月亮,不如本公子弹奏一曲如何?”林若道面带攻势再次紧张了起来,袖口一挥,便是将上善九弦琴横放在胸前,抵御着。
“哼,讨厌。”一众女子失落,不过,转而,又期待起来。
“呀,好漂亮的琴啊!”这时,众人才发现不凡。
琴有九弦,身映船画以及一众女子鲜艳。
“叮咚”正当一众猜测林若道身份之时,清脆悦耳声跳动起来。
只是瞬间,众人便被吸引住精神。
“叮咚”清脆如声语,好似少女在叽叽喳喳。
众人瞬间醒悟,齐齐望向蕊儿,神情羡慕。而蕊儿则是脸色红润的更加厉害,小手无处安放的扭捏着衣袖。
“叮咚”琴音开始变化,如细雨,密集而又温柔。
“啊”有一女子刚一出声便被捂住。
“没想到公子的琴法也如此惟妙惟肖。”
“叮咚”悠扬之下,有无形的波纹开始荡漾在江面之上,引得江边一阵喧嚣。
“妈了巴子的,谁大半夜不睡觉?”
“真是荒淫无度啊,大半夜的也不知道休息。”
“话说,咱遗音城又来了哪家仙子了?”
音波浩渺,与江面水汽相融合,愈发显得漂泊虚幻,深沉中,难得一见的,众女都陷入了安静。
随波逐流,直至来至上游一处静谭。
千顷潭水,幽沉广袤,似沉重,风吹之下,竟不起丝毫波澜。
虽是暗夜时分,但此处却是灯火连天,钟鼓鼎沸。
一艘艘精美的巨大船坊停驻衔接着,不时地看见有苗条黑影在往来穿梭着,忙碌着。
“这就是沱岸?”林若道斜倚在船头,百无聊赖道。
“正是,这里就是咱们遗音城最有名的地方了。”
“等天一亮,就是十年一遇的遗音大会了,想必此时,潭面上已经来了好多大人物了。”
“何为遗音?”
“这静谭每隔十年都会聚会一次,届时会显露出水底特殊窍石,它们可以长久留存声音,据说,已发现最古老的声音已经有了两千年了。”
“哦,这般神异,那岂不是说,明日可以听得无数妙曲咯?”林若道自小受林青青熏陶,对音乐也是极其喜欢的。
“才不是,能被窍石留声的无一不是绝世佳曲,据说都是有灵般的存在,想要听见它们,非得佳曲为引不可。”
“所以,这些人都是来求绝世曲谱的?”
“正是。”
“嗯,这倒是有意思的多了,可惜我姐没遇上。”
“公子,咱们要去找仲白姐姐吗?”
“不用了,那边太吵。”林若道手提一壶酒,无视奢华船群,抬头仰望着明月。
一艘巨大足有百丈大小的三层楼船上,此时一片灯火辉煌,其内的一处宽敞大厅内,香气迷人,幕布鲜艳。
十数桌筵席上摆满了烛火餐具,美食佳肴。
众人享受之时,有将目光投注在中央一群舞衣灵动,玉腕飞旋的女子身上;有闭目侧耳,聆听一旁管弦振动之声;当然,还有耳鬓厮磨,说着悄悄话的。
“王公子,此次遗音大会可有特别的准备?”筵席中,一身披浅色青绸,头戴鲜活簪花的恬静女子开口,修长的玉指提觞对着一正襟危坐的青年公子。
“仲白姑娘取笑了,此次前来,只准备了一曲先人之谱——《留霞光》而已。”青年公子身着庄肃华服,双手持杯,一饮而尽。
“王公子性情沉稳,能被你选上的曲子,定有非凡之处,明日大会,妹妹可要离哥哥近些才是。”仲白姑娘也是挡袖饮尽了杯中玉酿。
“仲白姑娘放心便是了。”王建显然是个老实厚道人,不善言语。
“王兄,听说这《留霞光》乃是大家璇霄老人所赐,可是真?”这时,又一青年开口。
青年相比王建,更为年轻,白衫之后,还背负一狭长琴匣子。
“陈兄说的是,的确是璇霄前辈所赐,而且,这谱子也是他无意获得,来历不明啊。”
“哦,这倒是有些吸引人了。”
“对了,陈兄,你这次也是有备而来吧,我看你这几日连酒都喝的少了?”仲白再次举杯。
“仲白姑娘心思细腻,的确如此,我这次准备的曲子可不是一般,指法艰难繁复程度,外人不得而知,所以,万不可马虎。”
“嘻,陈兄净是吊人胃口,若明日曲艺不让人信服,非得罚你三千杯不可。”再次有人开口,是一位俏皮可爱的小妹子。
“哈哈,陶容容,你这是要灌死陈棣啊。”再有一英俊青年开口,其身着一身黑丝明月绣服,长发飘扬,一副华贵的模样。
“曹宁大哥,你不要管,上次打赌输了我可是足足喝了两千杯清淑酿,足足醉了我三十天才醒。”
“哈哈,陈兄,这次你可自求多福吧,我是管不了你了。”
“曹大哥放心,这次小弟可是冲着绝世佳曲来的。”陈棣开口,自信满满。
“哦?陈兄这般自信,要知道,绝世佳曲可是有些年头没显了。”曹宁开口。
“我看他这酒还没喝呢,就说胡话了。”陶容容再次开口取笑。
“荣荣放心,这次我也不要你喝酒了,唱首歌就成。”
“呸,你想的美。”
“哈哈”
“对了,仲白,听说今日你窈窕楼出了麻烦?”这时候,曹宁突然开口。
“的确是,不过,这也不是那张家三少第一次了。”
“呵呵,这小子倒是大胆,仗着一个魔宗内门的哥哥,就如此肆无忌惮。”
“这你们就说错了,他哥哥可不是简单人物,他是魔宗张宿。”
“哦?那个内门排行第三,身负特殊魔体的张宿。”
“正是。”
“怪不得。”
“啊,那曹大哥也不能惹他?”陶容容惊诧。
“若背后只是张宿,哥哥挥手便帮你抹除了,可关键的是他背后的无极魔宗,那可不是能轻易招惹的存在。”曹宁语气冷峻。
“无极魔宗,我也听过一些流言,据说如今他们正跟星辰殿争得的火热。”
“哎,岂止是星辰殿,纯阳宫,皇朝,那个与之没有争斗?”
“嘶,无极魔宗这般强势???”一众皆是倒吸冷气。
“具体我也不大清楚,不过,我父亲可不止一次的跟我提起了。”曹宁摇头。
“……”一众安静了片刻。
“仲白多谢各位关心了,只不过,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们还是专心准备明日的大会吧。”
“也是。”
“仲白姑娘也不必害怕,若真有事情发生,我曹家还是有几分威势的。”
“仲白多谢曹哥哥。”
另一处百丈船坊之上,百花茂盛,妖蝶飞舞,烛光明亮间还有许多娇柔身影翩翩着。
可热闹之中,却有一角寂静。
一灰袍少年盘膝而坐,膝间横放一柄铁锈长剑。
“千年公子,你要喝酒吗?”不时地有少女过来。
“多谢姑娘。”千年冼接过玉杯,放置一旁。
“呼”一阵微风拂来,一道身影显现。
“千年兄,何故糟践了如此美酒啊?”
“柳兄,你不去陪你师妹,怎的到我这里来了?”千年冼轻笑一声,与之碰杯。
“嗨,这不是人多,我家那莺儿师妹害羞吗?”柳随风耸了耸肩。
“哈哈,柳兄真乃潇洒之士。”看着柳随风提壶痛饮,千年冼心生感慨。
“自打剑楼第一次见千年兄,便感觉兄弟心有抑郁,不妨说出来,为兄也好帮帮你啊。”
“哪有,当初高武秘境关闭,多亏了有剑楼弟子庇护,我才不至于被小蛮宗的人追杀,说起来,我还未感谢过剑楼呢。”
“千年兄太过客气,我宗宗主都说过,要收你为徒呢。”
“只可惜在下放荡不羁,自由惯了,辜负了宗门大人的一番好意了。”
“哈哈,这也是我最欣赏兄弟的一点了,若是能有机会,我当仗剑天涯,游行海角。”柳随风大笑。
“哦?”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