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余长啸暗自嘀咕,总感觉这人的名字很熟悉,但又不记得是在哪听过。
“张将军好。”
张良脸色一变,没预料到余长啸这么称呼自己。自己是个文官,并不是什么将军。沛公说这话什么意思,有心要提拔自己当将军,冲锋陷阵吗?可这不是他擅长的啊,张良若有所思。
“沛公,请。上将军在里面等您呢。”张良往旁边退了两步,让开一条道来。有什么事情也慢慢再想了。今日这关能不能过,还不一定呢。
营帐之内一个眉目俊朗,身形魁梧的汉子虎坐在中央,大马金刀的样子,一一双眼睛正盯着余长啸。见到余长啸躺在担架之上,先是一惊,然后嘴角一瞥。随即又露出不满的神色,说道,“沛公这是何故,难道还被谁给打劫了吗?”在营帐门口站着误伤了余长啸的兵士——牛二,打了个冷颤,心顿时凉了一半。心道自己算是完了,要是上将军怪罪下来,自己可怎么办。这上将军是出了名的暴脾气啊,自己把这么重要的一个客人给打伤了,肯定是性命不保啊。
正当牛二心若死灰的时候,余长啸开口了,“嗯?奇怪了,我这伤,怎么还好了呢。”他摸了摸自己刚才受伤的地方,恍若没事一般。自己又从担架之上站了起来。
“刚刚沛公在营门口还站不起来,现在见到上将军,宏福笼罩。沛公的病自然是好了。”张良在一旁接话,见到余长啸这么魂不守舍,行为不正常的。也不知道是沛公新采取的策略,还是临时起意的。怎么不提前给自己打招呼啊,害得自己这时绞尽脑汁给他擦屁股,打掩护。
余长啸确定自己没事之后,也看了看周围的人,除了张良和刚才的那个上将军以外。在上将军身旁,是一个身形稍微瘦弱的家伙。这人比常人要魁梧,但脸上多了一层黑纱,船上一件少有的黑底金边的服饰,显得凭空多了几分神秘感。
仿佛感受到了余长啸的目光,黑衣蒙面之人开口了,他语速平缓,好像见多了世面,没有丝毫的感情起伏,说道,“来人啊,扶沛公坐下吧。”说完,从旁就过来一个婢女,扶着余长啸就要过去。
婢女的纤细皓腕一伸过来,余长啸抬头一望,愣住了。因为这是一张熟悉的面孔,自己在广目地狱里才见过的。机缘巧合之下见面,又凑巧地分开。最后跟踪琊仲继一行人又在幽破地狱里的竹林院子外见过。
虽然见过了两次面,可都不知道这女子的名字。只觉得他清新淡雅,总给人一种恬静的感觉。想到这里,前两次的时候,这女子一直穿的是一件绿色罗裙,现在却身着几缕片纱制成的裙衫。走动起来,裙衫摇摆,说不出的成熟风情,好像变了一个人。
就这么看着,余长啸被这女子扶到了座位上还不自知,直到这女子要离开了。余长啸才醒转过来,开口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两次见面,都没有好好地认识你。”
这女子满脸的错愕,看了看上位的上将军,又看了看余长啸。她好像并不认识他,但碍于自己的地位,还是很谦恭地说道,“婢女叫青罗。”说完,也不待余长啸再问,她自己就往帐外走了。他没看到的是,青罗出去的时候,满脸的绯红。
余长啸虽然没看出这个青罗并不认识他,心里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一时间说不出来,也不去想了。
“这婢子,沛公既然喜欢,等会带回去便是。”在上将军的旁边,还坐着一位面色金紫的老者。看样子,岁数不小了,但身子骨还硬朗,也是同样的身着将军的铠甲。仗着自己的辈分比较大,跟余长啸开着玩笑。
“不不——,我没有喜欢。”余长啸连忙解释。听到这,上将军脸色才由铁青慢慢地好转,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不过这些,余长啸都没看见。他此时也是正慌乱得很。
“哈哈,大丈夫,喜欢就喜欢,难道是怕尊夫人不允吗?哈哈哈——”那名金紫色的老者说道。
尊夫人,自己有夫人吗?余长啸觉得自己还小,还没到娶媳妇的时候。要说女朋友,他倒是有些意向。比如莫紫。
此刻,张良又站了起来,到了正中央,先是朝坐在正中央的三人鞠了三次躬,才说道,“我代沛公,谢过上将军的款待,感激左尹大人和范大人的照抚。”张良举杯饮尽杯中酒。
上将军没有多话,同样地举杯也喝了。旁边两人也跟着举杯,不过黑衣的蒙面人只是嘴唇沾了沾酒杯。
到这时,余长啸也算是慢慢缓过来,认清了这些人都是谁了。
坐在上将军左边的自然是左尹大人了,看这两人的长相,倒有几分的相似,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血缘关系。再往旁边看,那个蒙面之人,自然就是范大人了。
张良敬酒,一方面是缓和一下余长啸的尴尬局面,另一方面也是向上将军致谢。
看着眼前的美酒佳肴,张良已经开始敬酒了,余长啸以为就可以直接动手开吃了,正要动手,对面的范大人就开口了,
“我闻听人言,沛公早破关中之地,却秋毫无犯,封库房,计户籍。这是想要王关中吗?”
余长啸没听懂这人的意思,还在愣神,旁边却传来了酒杯掉在地上的声音。原来是张良手上的杯子。他此时也不看余长啸,躬身下去捡杯子去了。
上将军瞪圆了眼睛看着余长啸,等着他回话。左尹大人没有看余长啸,却是盯了一眼范大人。而这范大人也是把脸微微转过,看向了余长啸,似乎都在等他的回答。
一时间,余长啸被这么多人看着,还有些不好意思。急切之间,也不知道他们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能是字面上的理解了。
“额,我不知道关中在哪,我到这来就是路过的,更别说是王关中了。”
上将军的脸色好看了许多,身子又往后靠了靠。左尹大人也是舒缓了一口气,显然二人对于这个回答还算满意。却没想到,范大人却不是很满意,又说道,
“前些日子,楚王陛下已经与众诸侯商议过,谁先破关中,谁就可以称王。沛公这么急切地打下关中,难道不是这个意思吗?”这一说,又把众人的口味吊起来了,上将军的脸又是铁青了,端起了青铜酒杯,酒杯一直在嘴边放在,并不急于喝的样子。
嗯?自己这次变成的对象,为什么要怎么急着打下关中?我怎么知道,余长啸心里是充满了疑惑。或许真的如这人所问的,想要称王于关中吧。但是,从眼前这些人的表现,好像又不想自己称王。自己身在对方的地盘,不得不低头啊,这是余长啸从小就知道的道理。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我也只是打工的而已,不是我自己想打的啊。”
“不是你想打,难道还有人逼你不成?难道是你的属下吗?还是你家的吕娘子?”范大人面前的黑纱摇摆,显然是说得有些激动了。见余长啸这么狡辩,他有种有力使在了棉花上的感觉,有种无力感。怎么堂堂的沛公,也会在他面前耍无赖,扮傻子了。
余长啸想了想,也不知道是谁指使的,支支吾吾地说不出口。此时,上将军身旁的左尹大人,开口了,
“我说范大人,你何必这么苦苦相逼沛公呢。他就是一个老实人,打下关中,并不称王,把所有的一切都要整理好,不正是给我家上将军做准备吗?你看,现在不都把户籍和钱粮册给了上将军吗?”
上将军这才把手中的杯子放到了嘴边,一饮而尽,咂摸了一下,也说道,“是啊,亚父。我觉得叔父说得对,沛公这人一贯对我言听计从的,不会有二心的。”
“哼,不会有二心,那是谁说他有造反之心的?”原来坐在上将军身旁的那位范大人就是上将军的亚父,难怪他的态度这么倨傲,咄咄逼人,原来是他爸啊。口中的唾沫伴随着这种气势,几乎要喷到了余长啸的面门了。
“我怎么知道,我不是今天才听你说的吗!”左尹大人吹胡子瞪眼地看着亚父。
“你,孺子不可教也!”亚父也不看左尹大人了。
“哎,好了好了,还不是沛公身边的左司马曹无伤说的吗。”上将军被二人吵得脑子都快要裂开了,索性把话挑明了说。他是直来直去的人,没必要绕弯子。
曹无伤?余长啸心中恨透了这个叫曹无伤的,怎么,这人还是自己一边的。怎么到上将军的身边告密说自己要造反啊。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余长啸可以说是第一次见。因为以前,他从来没有被人当做自己人过。也不可能有什么属下了,没有体验过这种背叛的感觉。有机会,他真想看看这人长什么德行。
“不说了不说了,开宴,开宴!”上将军一声话毕。从帐外陆续就进来了几个人影,都是娉娉婷婷的婢女。身着的服饰也是差不多的,各自都端着一些热好的酒到了每个人的桌前。
余长啸还沉浸在刚刚的唇枪舌剑之中,手肘就被人碰了一下。起初他还以为是不小心的,可接二连三的就别人碰撞了。他抬头,那个叫做青罗的姑娘又到了他身旁。
手里拿着一副浊酒,要给他斟满。
“怎么,是你啊?”
“怎么难道,你这么不待见我吗!”青罗脸色一板,不似刚刚的满脸殷红,一点也不抬眼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