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泽里安静了下来,一场生死搏杀落下了帷幕。
凌晨单膝跪在地上,大口咳血,身后就是那断裂开的神血木。
最后关头,他神通尽出,化为龙形曲线,以身体当作利刃,在烈焰焚步的加持下,斩一切有形之物。
这场战斗,凌晨好几次险象环生,都是依靠生死之间的本能救了他,这是一次珍贵的经历。
除了刻苦的修炼,生死搏杀中更能够升华,各种神通战技尽管是第一次使出,却几乎融会贯通。
“呼!”
凌晨盘坐在地,修复伤势,艰难的将刺入体内的剑气逼出。
这时他体内海量的生命精元就展现出了不凡之处,那寸寸血肉几乎被神化般,神光灿灿。
以天行者之法孕养那口代表着生命精元的池子,再以符文的方式作用到自身,不仅战力更加提升,生命精元更是旺盛到无法想象。
不久后,凌晨恢复了过来,感觉更加的强大,这是战斗后的升华,对神通战技更加理解后的自信。
他转身看向那株断裂的神血木,黑雾依然在蔓延,树干分成了两半,只留下了一个树桩。
无数符文之叶失去了光泽,纷纷洒洒,那口晶莹剔透的长剑还在地面轻轻颤动。
毫无疑问,这是最大的收获!
自从使用剑芒毁掉一把剑后,凌晨迫切的希望拥有一件神兵利刃,能够支撑他最大限度的使用剑芒。
他拾起了长剑,这口剑没有剑柄,只有如无暇美玉般的剑身,这也并不奇怪,一株树也用不着剑柄,全靠神念控制。
凌晨以指尖轻敲剑身,长剑如柳枝般颤动不已,似流水般波光粼粼,在黑夜里散发如秋水般的剑光。
“好一把利刃!”
凌晨心里惊叹道,而后他神色一动,削去神血木的躯干做了一个简易无比的剑柄和剑鞘。
这口利刃本就是它孕育而出的,此刻更加的浑然天成,他感到无比满意。
“哧哧哧!”
凌晨催动剑芒,剑身晃动不已,但很快便适应了,一道道幽冷的蓝色芒刃生长而出。
他冷冷看向只残留一截树桩的神血木,斩草除根,这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
树桩上,那朵磨盘大小的花依然在,只是花瓣全都枯萎,只留下花心的血盆大口。
它与树桩连接在了一处,还在做最后的挣扎,粘稠的紫色汁液流落而出。
那一截树桩像是人体般,显化出无数血丝,密密麻麻,格外的渗人。
在这一刻,大地在裂开,它盘根错节的根须如触手般钻了出来,凌晨警惕的往后退了一步,而后他目瞪口呆。
这一截树桩像是人立而行般,无数根须支撑着它像蜈蚣般飞速爬动,“沙沙”声不绝于耳。
“这特码也行……”
凌晨无语,他拎着剑就要冲上去,但却有另一样事物吸引了他的视线。
树桩残余的洞坑内,一根指骨如白玉般沉在泥土里,它很特别,晶莹如玉,又非常的纤秀。
“这是一个女子的手指骨。”
凌晨感到惊讶,实在是它太不一般,指骨上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了,有几个细孔。
丝丝缕缕的黑雾从指骨里冒了出来,非常的浓郁,呆在其面前让人忍不住想要沉醉进去。
“指骨里有一滴血!”
凌晨用心去感应,竟看到了一滴殷红的血珠,在指骨内沉浮,黑雾的源头正是因此。
他惊的无以复加,一时间,很多事情得以想通,神血木、神血、指骨。
这一切都隐隐有关联,直指背后残酷的真相。
“天啊,这该不会是昔日那位神灵的遗骨吧!”
凌晨毛骨悚然,那株神血木太强大了,拥有满树的符文之叶,或许正是因为这截指骨吗?
“别告诉我它吞噬了神灵的血肉……”
这一刻,他怔怔发愣,半天才回过神来,将这个想法抛出脑外,太过于荒诞。
那位神灵已消逝了不知多少岁月,早应该没有血肉才对,只是这根指骨内却有一滴血珠,实在是难以想象。
连神灵也会受到污染,其遗骨也无法摆脱这种厄运吗?
凌晨有些伤感,他催动剑芒,无数道芒刃全力斩向那根晶莹的指骨。
“镫镫!”
无往不利的剑芒这一次却无功而返,像是斩在了金铁之上,指骨完好无损,连一丝痕迹也没留下。
“这么硬?”
凌晨啧啧称奇,这口利刃乃是神血木孕育而生的精华,其催动的剑芒更是凌厉无双。
这也是剑芒的可怕之处,剑越强,催动的剑芒便更盛之。
但却无法奈何这根指骨,这下他反而心中确定,它极有可能是神灵死后的遗骨。
尽管历经无数岁月,也不是凡俗可以损伤。
神灵,凌驾于万物之上,超脱原有的种族,是生命层次最高的生灵,如今的遗弃之地,很有可能连一位都没有了。
凌晨小心翼翼的拾起那根指骨,放在手心端详良久,神情一片恍惚。
隐约间,他像是听到了一阵少女的吟唱声,清澈如空谷幽兰,无比的凄婉。
“#*@#!”
这一刻,凌晨如遭蝎蛰,被惊的连连退了几步,实在太诡异了。
他差点直接将指骨丢了,被吓得不轻,感到惊魂未定,好一阵子后,才平复下来。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手里端着的是一位活着的生灵。
凌晨小心的将它收好,若是再放在此地,很有可能造成更大的污染,他决定带在身上,将来有机会再解决。
在四周无数被震裂的森森骸骨堆里,他小心翼翼的搜寻,确定只有这一根指骨后,才放下心来。
阴风阵阵,很多骸骨风烛残蚀,骨粉漱漱掉落,显得更加诡异。
凌晨犹豫片刻后离开了此地,他总觉得有某些不好的事要发生,心绪不宁。
就连那逃离的半截树桩,他也没工夫去管了,踩着烈焰焚步,在空中留下一串燃烧的脚印,飞速远去。
就在他离开不久,这片白骨森森的沼泽里,无尽的黑血自泥沼里涌了起来,腥臭无比。
宛如一片地狱将要浮现而出!
……
林海茫茫,一个白衣青年神色匆忙的在跑路。
这是一个看上去很是英俊的青年,只是神色里有掩藏不住的猥琐。
他在黑夜的林海间穿梭,脚下生风,没有一刻停留。
“玛德,不就是卖了几件次品给他们吗?至于这么追着我不放?”
青年一边跑一边骂骂咧咧,如果凌晨在这,肯定会认出,就是在沧江古道上忽悠他的楚潇。
“呼~总算没人追了。”
楚潇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一反之前的猥琐之相,双目如金灯般在黑夜里熠熠生辉。
确定了四周无人后,他得意洋洋,甚至哼起了小调,不慌不忙的靠在一株树上小憩了起来。
“沙沙!”
忽然,他被一阵轻微的“沙沙”声给惊醒,惊疑不定的打量起了四周。
不远处一处草里飕飕抖动着,像是有什么野兽经过,却又不像是什么大形猛兽。
“诶,晚餐有着落了。”
楚潇放松下来,悠哉悠哉的走向前去,躯体上符文遍布,竟无比强大。
“小东西,给大爷打打牙祭吧。”
他乐呵呵的掀开了草丛,然后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就连空气也变得安静了下来。
一截树桩生长着一张血盆大口,满口细密的尖牙,一条猩红的舌头,它如人立而行,根须如触手支撑着它在蠕动。
好巧不巧的,楚潇和它就在草丛里照了个碰面,一人一树都停止了动作,像是在对视一般。
楚潇甚至能闻到它血盆大口里的腥臭味,且非常不小心的在他脸上舔了两下。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良久过后。
“卧槽,见鬼了!”
一人一树桩同时落荒而逃,都吓得不轻,楚潇自然是被它的模样给吓到。
而那截树桩则是不久前遇到一个同他一样的人形生灵,生猛无比,把它弄成了这副模样,此刻,它谈“人”色变。
两者皆闻风丧胆,朝相反的方向亡命飞逃,一刻也不敢停留。
直到很久后,楚潇才反应过来,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愕然自语:“玛德,那不是神血木吗?”
他惊魂未定,一时间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大机缘。
离他不远的一处山谷深处,阴风怒号,黑夜里像是有恶魔在嘶吼,如死亡君主要降临在世间。
……
茫茫群山,有一道黑影在接近这里,手中提着一口滴血的黑剑,他像是一个幽灵。
一个白衣男子悄悄在他身后浮现,神色平静,眼眸深处却像是有万古不化的寒冰在凝结。
苍穹之上,一道霸道无比的身影屹立在那,雄姿英发,眸光摄人心魄,俯瞰苍茫大地,像是被什么东西惊扰到了一般。
战争学院内,也有人在黑夜中惊醒,本能的感觉到茫茫苍山里,有什么事情在悄然发生了。
南荒城,白川坐在城头,背影萧瑟,天边的晚霞早已不再,只有漆黑的夜空,和满目疮痍的荒原。
在这一刻,他似有所感,眺望远方,嘴角一阵冷笑连连,神情里带着说不出的深痛恶绝。
“开始了……”
白川喃喃自语,他站在了城墙上,孤单而又落寞,血月洒下朦胧光晕,将他影子拉的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