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受不了啦,马烈,你再不管管这货,老子们准备反啦!”
此时天还未亮,营地里几个人影先后走出,鼻青脸肿,看上去异常狼狈,有的人甚至来不及穿好衣服,嘴里骂骂咧咧的向一顶崭新的营帐走去。
只可惜,还未待他们走上前去,那顶营帐里像是点亮了无数灯火般,然后一阵噼里啪啦的奇异声响传来,这一幕让这群汉子们感到无比熟悉,脸色瞬间精彩起来。
“轰~”
那顶崭新的营帐也不知经历了什么,被数道光华撕裂成千疮百孔,而后一个浓眉大眼光着膀子的男人被一股巨力甩了出来,无比结实的砸在地面上。
围观的几道人影嘴角一阵抽搐,而后装作没看到般一哄而散。
“都给老子回来!这是第几次了?老子要弄死他!”
马烈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爬了起来,暴跳如雷道。
“第几次?老子营帐都修了三回了,昨天还是拿牛头裤衩补上的。”
“弟兄们走南闯北什么场面没见过?营帐没了大不了我睡大街就是,可我现在衣服都特么没得穿了!”
“昨天我去守城门的阿刚那打听了一下,他们那边缺人,这斥候真没法干下去了……”
这些人顿时义愤填膺的数落了起来,甚至有人眼里饱含泪水,看的马烈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也就在此时,周围空气里一阵怪异的扭动,一个小男孩的身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众人眼里。
他姿势无比怪异,一只脚在地上跳动着,还有一只手在头顶不住的挥舞,至于身体的其他部位像是僵化了一般,非常的不协调。
“大家起的这么早啊!”
凌晨瞬间感到几道杀气腾腾的目光看了过来,脸色顿时一僵,嘴里讪讪的笑道。
而后不等他们回应,撑着唯一能动的那条腿,便神色慌张一瘸一拐的赶紧跑路,显得非常滑稽。
只是他还没跑出去几步,身后就传来一阵呼喝声,一群大汉摩拳擦掌的将他围了起来。
“给老子弄死他!”
又来?
凌晨只来得及这样一想,便被推翻在地,然后被一通拳脚招呼着,如雨点一般落下。
更可气的是这些人一边拳脚招呼着,一边打了鸡血般嘴里喊出各种闻所未闻的招数。
“降狮十八混元霹雳爪!”
“断子绝孙二脚踢!”
“菊花突刺升龙霸!”
“……”
凌晨嘴角抽搐,一脑门子的黑线,也不知这些家伙哪里学来的古怪招数,好在他一身的精气根本无处发泄,这些人打在他身上也不过是不痛不痒。
自从那晚他无意间触摸到神通的门槛,毁了营地里大部分营帐后,这样的情景已经发生数次了。
每天凌晨都摸索着这一神通,以他现在的修为,在一身无处宣泄的精气加持下总能误打误撞使用出来,只是结果不如人意,他每天练,其他人便每天修补营帐,算得上名副其实的拆家狂魔。
好在白川没有欺骗他,如此几次后,他总算将半边身子解放了出来,只是一想到还要这样再来几次,恐怕这个营地就真的没法住人了。
“呼哧~”
许久后,一群人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他们无奈的发现肇事者现在就是个打不死的小强一样。
“那个,你们要是不打了,能扶我起来一下吗?”
凌晨神情尴尬的小声问道。
“不能,滚!再问老子打死你!”
众人的回答达到惊人的一致,而后不再理会他,各自忙着修补起他们的营帐,还有营地里其它被破坏的乱七八糟的事物。
凌晨无奈的撇撇嘴,干脆就这样躺在地上,全心神的投入到一次次失败的神通修炼当中。
他心里清楚,等自己恢复过来后,被他尽数吞噬的鬼木图腾精气也全部会消散。
原本就是不属于他的力量,没被撑爆已经算是奇迹了,这也意味着短时间内他再难以使出天行者的神通。
对他来说,这次的遭遇竟反而成了机遇,让他提前了不知多少步,尝试到了天行者莫测的威能。
…………
一周后的一个傍晚。
凌晨有气无力的从营地里一个大坑中爬出,带着满身的泥土,但神色却无比兴奋。
“我能动了!”
声音从营地里远远传出,三三两两的人影的坐在一堆破布前,神色失魂落魄,好久后才有所反应。
“那小子说什么?”
“好像是他身体恢复了……”
“所以……解脱了?”
似乎不敢确定般,有人大声喊道:“小子,你再说一遍?”
凌晨十分舒适的活动着身体,确定了自己彻底恢复过来,只觉得浑身无比轻松,嘴里大笑道:“我真的好了,哈哈哈……”
营地里瞬间炸开了锅,这些斥候们仿佛比凌晨还要开心,有人欢呼雀跃,也有人唏嘘长叹,最后他们无比的默契的围住了凌晨,双眼放光。
“哈哈额……”
凌晨的笑声戛然而止,感到一阵心虚,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们这是要……”
“嘿嘿……”
这些斥候们冷笑着上前,以行动代替了想说的话,这次凌晨再也没有先前那般扛揍,在一通拳打脚踢下痛的不停龇牙咧嘴。
最后,他也不知该是庆幸还是难过,无比悲催的发现自己一身筋骨比以前结实了不少,简单来说就是扛揍能力非常的耐久。
等他鼻青脸肿的重新站起来时,一堆破木头和粗布摆在他面前,几乎是堆的像小山一样。
“把我们的营帐全部修补好,衣服全缝好,再把营地里那些坑坑洼洼的地方收拾一下,我们就原谅你了。”
“……”
凌晨看着那堆小山,有些傻眼苦笑道:“这都是我弄的?”
“你以为呢?”
眼看着这些人的怒气又要燃烧起来,凌晨无奈道:“那你们干嘛?”
“庆祝!”
“喝酒!”
“找乐子!”
以马烈为首,这些斥候们像是从长久的折磨中解脱出来一样,浩浩荡荡的离开营地。
凌晨张大嘴巴呆滞了很久,无可奈何的一件件的收拾起来。
直到忙至深夜,他才将所有事情弄完,惨不忍睹的营地才总算能看了起来。
长时间的未出去走动,凌晨内心一阵放松的走出营地,向着城内而去。
而后,他愕然的发现今天似乎是一个挺重要的日子,街道两边张灯结彩,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
不久后,凌晨才明白今天竟是纪念南荒城的建立之日,漫长岁月里的风雨飘摇,才有了这样一座偌大的城池,这也算是荒原里为数不多的节日。
无数人影欢呼庆祝着,有那么一瞬间让凌晨几乎忘记自己是身处在荒原里。
这座古老的城池像是不朽的奇迹般,也不知为多少人带来希望和安宁,即便是凌晨也被感染了这种心绪,内心一阵激荡。
不久后,他穿过一条条热闹的街道,来到城主府前,相比城内的一片欢庆,这里如往常一样,只有巡逻的士兵,还有进进出出的忙碌身影。
凌晨在此伫立良久后才离去,不知不觉他又来到那处记载着神灵史的广场里。
深夜里广场一座座丰碑耸立,有不少人影在祭拜,肃穆而又庄严。
凌晨走到一块石碑前,抬头仰望,看着上面关于荒漠屠夫的记载和图案,心里一阵恍惚。
狼牙部落的遭遇依然历历在目,这荒漠屠夫真的和那尊邪神有所关联吗?
他试图在这些石碑里找到关于鬼木图腾的记载,然后令他失望的是一无所获。
“小子,你又来了啊?”
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语气却无比轻挑,莫言的身影不知何时便出现在此地。
凌晨看着这个一头银发衣着华贵的男子,脸色发黑,上次在他手里可没少吃苦头。
“咦?你身上气息怎么那么古怪?”莫言神色怪异的走到凌晨近前,一阵打量。
凌晨神色一动,嘴里却满不在乎道:“大师,您老眼昏花了吧?”
莫言听到后顿时瞪大了眼睛,不过也不气恼,而是好奇道:“小子,你不会是发现了什么遗迹吧?你身上气息非常古怪,就像……”
莫言露出思索之色,却半天没想出什么来,后面的话也没说下去。
凌晨立马反应过来,这人对古代神灵史无比了解,他不久前接触过鬼木图腾这种诡异生物,可能还真被他感应到了什么。
他立刻扯开这个话题,问了一件想了很久的事,道:“大师,荒漠屠夫是天生便是如此模样吗?”
莫言神色古怪,很快回答道:“当然不是,哪有人生来如此模样的?”
凌晨点头,神色有些怪异起来,莫言接着道:“你该不会觉得荒漠屠夫是变异生物吧?没那个可能,加码时期这个世界有过无比辉煌的文明,那时候哪有什么变异,不过倒有一些邪神。”
凌晨立刻瞪大了双目,感觉有些事或许真的要验证了。
莫言向着广场中央处缓慢踱步,凌晨紧随其后,一直走到中央巨碑前,而后听他神色沉重的说出一则秘闻。
“在远古星灵之前,曾出现过一尊邪神,传说为一株鬼木,扎根于大地上绵延不知其所终,无尽的疆域都随之化为荒漠!它的信徒遍布世间,直到如今还有人在传播它的事迹。”
凌晨内心剧跳,而后问道:“荒漠屠夫会不会就是它的信徒?”
莫言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熠熠生辉,沉吟一会道:“好像是有人曾如此猜测,不过年代太过于久远了,早已无从考证,荒漠屠夫征服了那时荒漠里几乎一半的疆域,关于他的事迹太多了,真假难辨。”
如果说之前还不能肯定,到了现在凌晨几乎确定了这一猜测,随后他立马想到了更加沉重的一个可能。
“现在的污染与变异,是否由这尊邪神所导致?”
“当然不是!”
莫言几乎想都没想就直接否定了,倒让凌晨诧异起来。
“从生机勃勃的土地变成荒漠,再到加码时期的建立和毁灭,又变成如今的荒原,这其中不知经历多少岁月,整个世界都发生了大变,这不是它一尊邪神便能主导的。”
莫言非常肯定的如此说道,却让凌晨觉得更加沉重起来,从无比辉煌的文明到如今的遗弃之地,这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
黑夜里,凌晨心情有种难以言说的阴郁,就像头顶那片漆黑的夜空一般,令人难以忘穿。
莫言又蹲在地上,搞鼓起青白色石板上那些繁复的图案。
凌晨听他提及过,这是一个巨大的传送阵,不由好奇道:“这个传送阵真的修复不好吗?”
“除非这个世界还有活着的神灵,人力反正是难以做到了。”
莫言神色无比惋惜,也不知他为此耗费了多少光阴。
凌晨心里一阵凛然,虽然不太相信眼前的他真是一位圣域级念师,不过他心里明白,即使是圣域级在这个世界也有太多的诡异无法应付。
唯有不断的成长,或许才能触及到隐藏在黑暗诡异里的真相。
凌晨默然离开,不再打搅专心致志研究阵纹的莫言,关于以后的路,他有了一个大概的方向,还有漫长的路要走。
回到营地后,他开始为自己今后的修炼之路规划起来,白川很明显是一副任其自生自灭的态度。
或许哪天那位大爷喝多了心里高兴了,跑过来再来教他一两招倒是有可能,平时肯定是指望不到的。
一想到这,凌晨有些牙痒痒,不由咕哝道:“神经病啊,每次就给我看一两眼,鬼才能学会啊!”
随后,他颇为郁闷的制定无比简单的规划,天行者的修行自然不能落下,可以和牛头学一些练体的法门。
凌晨隐隐觉得,天行者对于身体的注重反而更强过神通战技!
当然,迫使他不得已如此,更重要的原因则是不想轻易暴露身体里的秘密。
自己究竟是不死之躯还是可怕的诡异污染,很难说得清,或许两者本身便只有一线之隔。
若是没有强横的体魄,这个秘密迟早会暴露,在斥候队里时常有各种危险任务,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关于神通战技这一让人战斗力急速飞跃的变态能力,凌晨却打算由剑狮那学到的开始,或许效果更加显著。
相比之下天行者太过于深奥,若不是从鬼木图腾那莫名其妙吞噬而来的精气,也不知他要何时才能看到那道门槛。
“终有一天,我会成长至能够面对一切的诡异与污染,将它们一一驱逐!”
凌晨一双眸子发亮,神色坚定,这个心愿也不知他憧憬了多久,仿佛成了本能一般。
大叔,赤瞳,白川,狼牙部落那个少年,还有这些如今与他朝夕相处的斥候们……
一张张面孔在他脑海里短暂浮现,让他心中信念更加坚定。
夜色沉静如水,岁月却如一道道不可磨灭的疤痕,对于在荒原里长大的孩子来说,是永无法褪去的。
一株顽强的野草在荒原里悄然生长着,在苦痛挣扎中绽放鲜嫩的绿芽。
终将有一天,它将无惧冰冷的黑夜,于凌晨时分,静待黎明破晓之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