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涧清爽，两双眼睛在对视着，气氛有些古怪起来。
晨薇有点慌，她发现面前这个之前酷酷的少年，忽然就变得“色眯眯”起来了。
她眼眸闪过一丝慌乱，轻轻退了两步，红唇微启：“喂，我很厉害的啊，你……”
这句似警告的话，被她以这样的语气说出，实在没有什么说服力。
就连她自己也一下子泄了气，转过脸去，露出一张侧颜，避开面前少年那很有侵略性的目光。
凌晨实在是没了脾气，他想起了另一桩事，对这个少女的身份也有了些猜测。
点点殷红随溪涧细流漂过，如鲜红夺目的花，淡淡的血腥味在林间飘散。
凌晨神情凝重的看向上游处，不再理会少女，径直走去，熟悉的一幕再次映入眼帘。
依然是几个年轻的生命消逝在了此处，喉间皆有一道淡淡的血痕，安静的躺在溪涧边上。
又是那个人杀的么？
凌晨在心里猜测，却感觉有些不对的地方，晨薇也缓缓靠近了这里。
她捂住了嘴唇，像是很少见过这种画面，俏脸有些发白，小声惊呼出口：“是他……”
“嗯？”凌晨转过头去，惊异道：“你认识那个人？”
晨薇轻扶住了身侧的一颗树桠，不敢再靠近那血淋淋的现场，轻声回道：“我和你想的不是一个人。”
凌晨若有所思，同时又觉得好笑，这个少女之前笨到会被兽夹伤到，如今这种场面又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这若是在荒原，哪怕她修为再高，恐怕也活不过两天吧？
只是要养成这样的性子，她莫非一直活在天堂里么？
凌晨抛开这些想法，他和这个少女完全是生活在两个极端。
杀人者并非同一个，但却有同样可怕的手段，在收割这些年轻的生命。
他想到了很多，来到这的人大多数是前往战争学院的，这算是在提前竞争，优胜劣汰吗？
这样的想法一出，这片青翠山脉都变得暗了一瞬，如置身于夜幕笼罩中。
就像一座黑暗森林，每个人都是猎人，小心翼翼的匍匐前进，遇到其他猎人，毫不犹豫便要展开搏杀，不能有丝毫犹豫。
“这就是那个人的目的，黑暗森林。”凌晨冷笑起来，他从来没吃过今天这样的亏，算是长了一个教训。
只不过若论起捕猎，究竟鹿死谁手还犹未可知。
这样一想来，他心里轻松不少，有信心面对这一切。
当然，不包括面前这个“白痴”的有些过分的少女。
“你不会打算把我丢在这里吧？”
晨薇好像猜到了什么，顿时花容失色，愤愤不平起来。
凌晨大感头痛，漠然道：“我和你很熟吗？”
说完便已转身，大步离去，他可不想带着一个拖油瓶。
“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君修道经，竟也如此肤浅么？”
凌晨：“……”
你特码在说什么呢？
老子一句也听不懂好吗？
晨薇如弱柳扶风，她怯怯的开口：“我是偷跑出来的，你能送我去战争学院吗？”
那双如朝露般的眼眸看了过来，绝美的容颜楚楚可怜，足以让任何人都生不出拒绝之意。
“……”
凌晨就算是铁石心肠，此刻也感觉有些气血翻涌，难以保持冷漠。
她作如此神情，完全就是少年杀手，足以击穿顽石。
少年血气方刚，哪里受得了这个？
凌晨定定的望着她近在咫尺的绝美脸庞，准确的说，是看上了她一身的“神装”。
然后他鬼使神差的来了句：“我要……”
“不行！”晨薇瞬间警惕起来，俏脸闪过一丝红霞。
“我还没说我要什么呢！”
“反正就是不行，登徒子，轻浮无耻……”
“……”
凌晨一脸懵，感到哭笑不得，道：“我是说要你的装备，想什么呢白痴？”
晨薇同样懵了，颇为羞恼道：“啊，我还以为你是要……抢劫我什么的呢……”
抢劫？
凌晨瞬间兴奋起来了，她不提醒，他都差了忘了这个想法，眼神顿时不怀好意了起来。
晨薇再次懵了，感觉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面前少年一下子就露出了“色狼”的本来面目。
她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道：“你不会一开始就想……”
“咳咳……”
凌晨老脸一红，很尴尬，似乎抢劫这样一个“傻白甜”的女子，确实有点……
嗯，过分！
他装作若无其事，抬头望天，以掩饰尴尬的神情。
晨薇在一旁愤愤不平的数落着他脑子里“无耻下流”的罪行。
这一幕好像似曾相识？
好像很久以前，也有一个女孩让他保护在身侧。
她很安静，有一头苍灰色的美丽长发，赤红的瞳孔……
凌晨心里忽然想起了另一个人，她也会来吗？
那稚嫩的话语，是否还记在心里，如不死不弃的誓言？
等晨薇数落完了，他才有所反应，转身留给她一个后脑勺。
忽然，有几条人影从林间现出了身影，两男一女，皆无比年轻。
他们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倒在溪畔的几具尸体，瞬间脸色大变，警惕的看着这对少年少女。
少年一身黑衣紧束，身后披着一件略显脏乱的披风，手持长剑，修长挺拔的身躯如黑夜的孤鹰。
而当他们看向少女时，几乎同时脑海一片空白，惊为天人。
哪怕是三人中同位女子的那人也瞪直了眼睛，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凌晨看他们的神情便知道是因为什么，心里并不意外，他刚第一眼看到晨薇时也是一样。
那实在是一张连上苍都要嫉妒的完美容颜，任何人看了都会短暂出神。
“想不到还是来晚了一步，阁下可让我们好找。”
三人中，一个青年男子首先反应过来，他一身青衣，算得上俊郎，此刻盯着凌晨的背影冷笑连连。
凌晨刚走了两步的身形停了一瞬，淡淡回道：“你认为人是我杀得？”
“难道这里还有别人吗？”一名女子上前，她一身银色软甲，艳若桃李，只是在不远处那个少女面前，她有些自惭形秽。
三人都气象不凡，皆是强大的修者，此刻，都看向了凌晨，其意思非常明显。
凌晨脸色古怪的看了她一眼，嘴角微扬，露出淡淡的讥讽之色：“难道她不是人吗？”
晨薇有些愕然，一双大眼显得很是无辜，她没有想到凌晨会指向她。
只不过，那三人在她脸庞停留片刻，微微失神后，便移开了目光。
“这位姑娘何等仙资玉质，岂是凶狂之徒？阁下恐怕还是稍等片刻，自证清白再走吧。”
青年男子再次说道，同时不忘回头看了一眼晨薇，自认为非常得体。
凌晨心里冷笑，对此嗤之以鼻：“阁下莫非是靠长相来辨认凶手？若如此，恐怕他才像是凶徒。”
他说着便指向了三人中一直未开口的男子，三人中，那个男子虽然同样俊郎，但脸上却有一道狰狞的伤疤，如一条蜈蚣。
此时见凌晨指向他，那个男子瞬间变色，脸上的伤疤像是活了过来，目露凶光。
“你找死！”他嘶哑着开口，很明显，凌晨戳到了他的痛处。
青衣男子也脸上一僵，似乎对这少年颇为意外，笑道：“好锋利的言辞，不过揭他人伤疤，未免有失风度吧？”
“风度？”
凌晨一脸诧异，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向男子，再次讥讽：“你上来便认为我是凶手，现在又扯什么风度，当真有趣！”
“那你如何自证清白呢？”男子微微沉吟，拦住了身边一男一女。
“我不需要和你们证明什么，此事与我无关。”凌晨冷漠回应，他来自荒原，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行事直接而果断。
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有些箭弩拔张的意思，三人身上都微微散发出了符文光彩，随时会出手的样子。
“我可以证明他不是凶手！”晨薇脸色发白的看了一眼地上的死尸，轻声开口道。
美女的效应总是无敌的，她一开口，瞬间吸引了三人的目光。
“在下宋浩明，我们来自火梧城宋族，姑娘莫非知道凶手是何人？”
青衣男子对晨薇微笑着开口，风度翩翩，想在这倾国倾城的少女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宋族？火梧城的大族之一呀！”晨薇恰到好处的表示自己的惊讶，这让面前三人心里都无比受用。
“不过你们误会了，杀人者并非这个少年，而是另有其人。”
“敢问是何人？”
晨薇顿时面露难色了起来，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眸里闪过一丝忧色。
宋浩明见她如此神色，不由心生怜意，以异常自信的口吻道：“姑娘直说就是，此人嗜杀成性，我等定要手刃此凶徒！”
这句话说的慷慨激昂，他就像故事里那些代表光明正义的骑士一般，连他自己都觉得非常满意。
晨薇笑了，如空谷幽兰，眸子里却闪过一丝狡黠，轻声道：“我接下来要说的事，你们千万不要怕哦。”
“姑娘放心，我们将来都是战争学院的学子，有机会师出同门，我们岂是贪生怕死之徒！”
没有人愿意在心仪的女子面前露出怯意，宋浩明一边说着，还不露神色的瞟了一眼不远处的凌晨。
似乎同是前往战争学院，非常羞于与此人同伍一样。
凌晨对此感到莫名其妙，只是当他们提到火梧城，他心中一动，却什么也没说。
“那我就说了吧，凶手有两人，其中一人手持冥炎，身披杀意决……”
“啥？”
三人同时傻眼，就连凌晨也看了过来，他第一时间就想起了那个可怕的杀手。
还有那把滴血的黑色冥刃，似剑非剑，似刀非刀，如冥界来的使者。
“姑娘确信自己没看错？”宋浩明惊了一跳，感觉脸上有些挂不住，咳了两声后，继续问起另一人。
只是让所有人意外的是，谈起另一人，这个无瑕无垢的少女，绝美的容颜上竟露出既崇拜又像是爱慕之色。
她接连叹气，转身露出完美的侧颜，道：“另一人，你们千万不要遇见他……”
这样的语气，像是少女对心仪男子的崇拜之情，让在场所有男子都有些受打击。
哪怕是凌晨也有片刻的失落，这无关喜爱。
只是人对另一样完美事物，确信不属于自己时，心里那种遗憾。
“姑娘，你确信第一个人所用的兵刃是冥炎还有杀意决吗？”
失落过后，他们开始关注起这个问题，至关重要。
“当然，当世排名前十的凶兵，与上古遗留下的战甲，任何人看了一眼都不会忘记。”
晨薇在溪畔轻笑，山间温暖的光洒落在她一袭雪衣上，神圣而不可亵渎，没人会认为她会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