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放学回到院子之后,段羽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习武锻炼,而是直接呈一个“大”字躺在床上。
吴饼今天说他像是经历过很多的样子,段羽自己其实也清楚,以自己的年纪做过的事情肯定是要比平常人多一些的。不过一般情况下经历的多并不是什么坏事。
也许在外人看来这根本没什么,但是段羽自己却因为吴饼的话有些迷茫了。他从书中读过许多,也亲眼见过许多在同龄人中卓尔不群的人,他不知道远没有达到那种高度的自己的这份不同,算不算是不伦不类。
来到青天之后,他第一次身边多了无数年龄相仿的人,甚至基本都是。这本应该可以让他经历热闹的少年青春,但是不知为何他却总感觉有些落寞,难道自己本身就格格不入么?放学后很多学生会三五成群或在学院各处转转,或找个地方一起做点事情。明明自己也在这个年纪,也幻想过这样的事情,但为什么到现在还是只当一个旁观者而一直不肯去做呢?
如果先生还在的话,段羽很想问问先生自己在这个年纪以这样的方式处世算不算正常。
另外,他现在已经隐隐约约能有些明白那天司马拓先生和自己说的新鲜感了。在来青天之前,他每天要学习很多样新东西,还经常要赶路从一个城池到下一个城池,从一个国家到下一个国家,每天的充足和奔波使他习惯了那样的生活,黄安会为他安排好一切,段羽的脑子里不会去想别的。而到了青天之后,他有了更多的时间自己想事情,自己做事情。每天学艺习武的生活虽然也很不赖,但总感觉缺点什么?是少了司马拓口中的新鲜感吗?
冥思苦想半天之后的段羽在床上大大叹了口气。他最终也只能得出一是自己最近没怎么读书,二是自己过于追求成长的结论。为了踏上王战选择了厨班,甚至连班首之战的菜品也已经早早定好,规规矩矩的上学,规规矩矩的习武,虽然自己至今都认为这样计划好,再一步一个脚印实施下去没错,但是不是自己过于追求结果了?这样的生活持续下去真的不会厌倦么?
他需要给自己一些缓冲的时间,也许自己应当做出一些改变了。
人是复杂的,有思想的人更是。越来越多的人会随着长大而苦恼,段羽毕竟还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只是过多的经历让段羽的这份苦恼提前到来了。
到底应该怎么去做,怎样去做,他还需要时间让自己多听多看多摸索,直到得出那一份叫做“自我”的答案。
……
第二天。
“哟,小羽,今天是刮了什么风,你居然主动做起宫廷菜了,看这造型,是凤凰吧?”
小胖子吴饼今天并没有和段羽分到一个屋子,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菜直接过了班维那关,早早的过来找段羽,结果发生了让他瞪大眼睛的一幕。要知道,他们开学至今,除了班维的强制要求的两次外,段羽还没有主动做过一次宫廷菜。
“最近手痒痒,想看看自己能不能搭配一道新菜品,可惜这萝卜不是怀公国的白壁君子萝,要不感觉能更上一层楼。”
“对了,饼子,放学后一起去东边转转?”
经过昨天的思考后,段羽还是觉得自己应该稍微放松一下,多去接触东西。
“怎么了,不食人间烟火的段大少爷你也对色学班那些花枝招展的美人儿感兴趣了吗?”吴饼以为段羽想去东边看美女,打趣揶揄道。
“少没个不正经的,我只是来青天这么久了没转转,想看看有什么好玩的罢了。”
感兴趣的女子倒是有一个,不过大概率没有在色学那几个班。这话段羽自然没说出口。
“早说啊,我还以为你对这些不感兴趣呢?既然这样,放学后在武学最后一个班箭班后面的大擂台上有一场值得一看的决斗,要不要去一起去看看?”
“决斗?”
“是啊,你不知道么?学院是禁止学生私下武斗的,如果弟子之间有了矛盾或者是单纯的想比试,可以申请上擂台。要求是点到即止,只需要分出胜负即可。如果逾矩了,就会被退学的。”
“原来如此。”段羽两耳不闻窗外事久了,没事的时候也待在院子不出来,还真不知道学院还有打擂台这种事,“那你说值得一看,是谁对上了谁呢?”
“嘿嘿,今天的擂台可热闹了,争夺鞭班班首的最有力人物良又圭对战酿班的杜落阳,应该是青天到目前为止水平最高的决斗。”
“酿班的怎么会和鞭班的打起来?”段羽疑惑道。
“害,还不是这酒惹的祸。你也知道我们在即冠之前是不被允许饮酒的,于是酿班陈酿出的酒都放到了一个屋子里给封着了,一部分给大人喝,一部分等他们即冠了再来讨回去。也不知道这良又圭是怎么想的,竟然大清早跑去酿班偷酒喝,而且还真让他偷喝到了一坛。”吴饼似乎很熟悉学院发生的这种事,前因后果无不畅晓。
“然后你也能猜到,这件事被同样早到的杜落阳看见了。听说杜落阳本来想视而不见的,可偏偏良又圭喝到了最烈的酒,在那耍酒疯不让杜落阳离开,杜落阳怕他失手打碎屋子里的酒缸,就把良又圭引到了外面。结果就是,后面来的全酿班的学生都看到了良又圭耍酒疯的样子。”
“于是良又圭出了丑,然后找杜落阳决斗?”段羽立马猜到了,顺着吴饼的话往下说。
吴饼伸出一只手的食指对着段羽摆了摆,“不止如此呢,良又圭的事情闹大后,他被他们的老师拉到学院最后面,负着重沙袋绕小湖跑了三十圈,听说良又圭跑完后腿都肿了好些天,这不是,刚刚养好,他就找杜落阳的麻烦来了。”
“要我说,脾气暴躁就是不好,本来就是良又圭自己的不对,现在还来找人家算账。如果在平常时候,别的班的学生一般是会拒绝和武学那帮弟子打擂台的,虽然有些怕的嫌疑,但是术业有专攻嘛,如果对方再不依不饶,大家只会谴责那边的斤斤计较。可偏偏良又圭挑谁不行,挑上了杜落阳,杜落阳可不是软柿子,没有畏战接下了挑战,这下有的打喽。”
“杜落阳,杜……落阳,”段羽似乎想起了什么,“龙羽大陆绝榜上第一任酒绝杜鸿的后人。”
吴饼不置可否。
决斗定好的时间是今日的酉时三刻。段羽和吴饼提前来了一会儿,不过他俩到的时候擂台下面已经挤了不少人,应该都是来看比试的。其中大部分是以各自班级为主在扎堆,从服饰和长相上看,应该还有不少从东边过来的学生,段羽扫了一圈,并没有寻到绮罗碎花裙少女的身影。
之后两人找了个靠后的视野开阔的地界,等待着比武的开始。
过了不一会儿,随着擂台下面的最前方爆出了一声声呐喊,决斗的两位主角上场了。
学院似乎也很鼓励这种决斗,擂台两旁还有很多座位,不过自然是早就坐满了。
右边上来的男孩儿穿着简约的短袖白衣衫,年纪轻轻就有了一身壮硕的肌肉,此刻他双手各持一直鞭,显得孔武有力。鞭班的学生习武用的武器是有软鞭和硬鞭之分的,其中节鞭属于软鞭,而男子这手中的精铁双鞭则属于硬鞭。
而左边的那位,长发到肩,面色苍白,一袭紫衣显得高贵又冷艳。其背后竟然背了一把提酒用的超大铁勺,奇怪的是这个不伦不类的“武器”让他更加出尘了。
毫无疑问,右边的男子是良又圭,紫衣少年则是杜落阳。
二人站定位置后,从擂台后方走出一穿着武服的中年男子。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和确保公平,每次决斗都会有隶属于青天的武者过来当裁判。
黑色武服男子上前后,左右各瞥一眼,见二人都已站定,朗声道:“行了,既然都已经准备好了,那么便开始吧,唯一的要求,点到即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