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永合所部两千人冒着大雨一路上走走停停,五天后终于抵达了建章城以北的牛镇,再往北就是山区了。
日盼夜盼,城主总算派兵来调查此事了,牛镇镇长早早就在镇子外迎接,近来山里的传言闹的太凶了,山里的村民以及进山的难民都离奇失踪,搞得镇上都不安宁了,看到潘永合身后长长的军队,这心都踏实不少。
潘永合一开始还板着张脸,见镇长双手呈上一盘见面礼,随手翻开用作遮挡的红布一角,所见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少说也有三十两,这镇长晓得事理,潘永合自然喜笑颜开,风餐露宿这几日积攒下来的怨气也消散的差不多了。
朝后面的人使了使眼神,亲卫心领神会的上前接过了盘子,镇长见东西被收下,也松了口气,赶忙领着潘永合往镇子里走去,镇长与城主不同,自打他爷爷辈起就是这牛镇的镇长,几代人积累下来的钱财也是相当可观的。
打他晓得事起,他父亲就教他见了城里的大官就得舍得花钱,这样以后的路子才好走,他可是一直铭记在心,这两届的城主他可是没少送礼孝敬啊。
牛镇虽然赶不上四合镇,但城里该有的它都有,请了镇上最好的姑娘到酒楼给潘永合接风,哪知道这位将军当真好定力,美色当前不为所动,一看就是不得了的人物。
他哪知道潘永合的口味,这些残花败柳自然入不了他眼,毫不介意镇长的安排,一边交谈一边想着他只是来到这牛镇就得了如此好处,西北不远的四合镇可比这大得多,那这好处自然.......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北边的这片小山区没个四、五天时间是搜不完的,他多花两天去四合镇看看应该不会有啥问题,从哪边进山不都一样吗。
他可不会觉得山里有多少土匪,不然这些个平日只有二三十个官差的镇子那还不早被端了,他对进山能否抓到人不抱什么希望,城主的意思也应当是安抚当地官绅,威慑流民。
次日,潘永合整顿好军队,兵分三路,他自己带着一千人往四合镇方向赶去,出来一趟多赚一点谁不愿意呢,至于进山探查,做做样子就行了,这片山区虽然不大,但他这两千人放进去还不够看,他都想好了,若是没抓到土匪,随便抓一些流民回去给城主交差就可以了。
另外两路各分五百人,一路就从牛镇入山,还有一路往东去往石羊镇,潘永合嘱咐负责带队的两个亲卫到了石羊镇可不能空着手进山,这两人自然晓得意思。
牛镇的那五百人跟着镇长安排的二十多个熟悉山里的人率先进了山,他们作为先头部队先入山打探,到时候在山里接应其他两个方向的人。
自打这些人出了建章城,远在漠村的张锋就收到了消息,随即派人紧盯着其动向,见到他们一路北上显然是朝着他们来的,也做足了准备。
现在正值汛期,除了无风城,其余的渡口都暂停摆渡了,漠村里暂时还安置着两百多难民,只待汛期结束就全数送往漠州。
好在汛期前张锋又调了一千多人过来帮忙,因为难民实在太多了,光这段时间他们就往漠州输送了近三千人,这都还不包括原本就在山里的几个村的村民。
现在张锋召集十多个百夫长商议此次针对这两千余人部队的行动方案,对方主动分兵,那他肯定是选择各个击破了,只不过想要达到全歼的效果得好好计划一番。
思来想去众人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一来是山里地形复杂,二来则是他们的人还是太少了,马云涛笑了,这些人这是打歼灭战打多了,现在胃口都大的很。
之前的打探,建章城的兵力他们早就摸清了,只是没算到对方一来就出动了三分之一的兵力,看来最近搞的动静太大了,张锋如是想到。
正当大家苦恼如何应对的时候,又有斥候赶回漠村,他们报告了对方的最新动向,对方居然分兵了!
这可是大好机会,连马云涛都来了兴致,大伙围在了沙盘周围比划,推演最先进入山里的那支部队的位置,以及适合伏击围歼的位置。
帐篷外还下着大雨,对方初来乍到大概率会在村里建立营地然后再分人搜山,晚上肯定会集中在营地里,这就是围歼的最好时机,张锋对这回的渡河行动做足了准备,组建了一支百人斥候小队,随时掌握周遭的情况。
大伙现今身份都是山匪强盗,对官方部队就不用太客气了,该打打,该抢抢,该杀杀。
事不宜迟,留下一百多人守着漠村,其余一千五百多人全体出动,一眼看去,这支漠州军衣着混乱,武器各异,几乎和暴民无异,因为没有佩戴制式武器和铠甲,很多人还持着最近才做的简易木盾,弓和箭都是更是粗制滥造。
从牛镇北上的五百余人冒着大雨,经过两天跋涉,总算来到第二个村子李家村,此时他们已经差不多位于山区中心位置,领队见天色已晚,吩咐手下就在村里落脚。
一路走来不知道是被雨水打湿的缘故还是受到了之前在牛镇里听到的各种离奇传闻影响,领主看着还是空空荡荡,连只畜生都没有的村子,一股凉气直冲背脊。
据带路的牛镇人说,这李家村就是这片山里最深的村子,全村最多也就百口人。
既然抵达指定位置,这位领队心想只管按照潘永合指令行事即可,这几日连日大雨不适合大规模搜山,明天就先派几队人到周围看看就行。
手下正在安营扎寨,清理荒废的房屋,他选了一处保存较好的房子落脚,推开屋门走进去四处看了看,屋内设施除了到处都覆盖的有蛛网以及布满粉尘外,保存的都很完整,没有火烧打斗痕迹,更没有血迹,这些失踪的村民不像是被土匪掳去,倒像是急着搬离,可他们又能搬去哪呢?当真怪哉。
出了屋子,见村子里的士兵正在生火煮饭、搭建帐篷、烘烤衣裤,领队也放松下来,打了个哈欠,待手下清理完毕就准备休息,这两天可把他累坏了,心里恨死了潘永合,又想到此刻将军正和那几个伪装成士兵的少男翻云覆雨,朝坎下吐了口痰,真是想想就恶心。
李家村三面环山,漠州军已在山后等候多时,见对方果然在村里驻扎,张锋着手安排今晚的围歼行动。
他们在李家村附近待了一天一夜,加上连夜大雨,军中不少士兵得了感冒,有的人用布料塞住鼻子,严重发热的早已派人护送回漠村了,行军打仗,一些伤病在所难免。
午夜将至,马云涛依照计划从后山小路带队上了山,山上看向山下,李家村里塞满了帐篷,毕竟只是百口人的村子,地儿不大,屋外荒废的耕地早就蓄满了水不能搭帐篷,从树林里依稀看下去,村里没见着几柄火把移动的火把,看来对方夜里巡逻的人并不多。
漠州军朝着光源往山下行去,可能是天气的缘故,几支从不同位置下山的队伍都碰面了,对方还未察觉。
马云涛无语,这批北州兵素质也太差了,他都和张锋汇合了,还没被发现,持续小雨,山路湿滑,很多人鞋底黏满了厚厚的湿泥,全军里面只有马云涛没有穿蓑衣,他体质惊人,无惧风寒。
稍稍等了片刻,张锋估计各部已经到达指定位置,按照计划,马云涛率先杀进村里吸引敌方火力,不久,只见一个拥有庞大身躯的人正在村里帐篷之间游走,对方一支巡逻队基本待在村口躲雨,完全不知道有人进了村,雨水掩盖了一切。
有惊无险摸到村中央的大帐篷边上,马云涛见他还没被发现,不由得想跟对方开开玩笑,所以他直接就钻入了帐篷里。
借助夜视能力,清晰的瞧见里面两排士兵脚对脚还在呼呼大睡,马云涛犹如恶鬼一般躬身俯视着这些倒霉蛋儿,内心还有些许挣扎,之前同张锋讨论过,如何处置这些士兵,哪知道张锋直接告诉他全部杀死,不留活口,这让马云涛当时心里很是抵触,毕竟这伙人在他看来还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敌人,但张锋作为指挥官并不想节外生枝,他们在这里的身份就只是土匪,俘虏这些人回去只怕会很快泄露身份,若被别人抓住这个把柄恐对马云安之后的行动不利。
没想到平日言少的张锋居然比他还决绝,赵喜和张锋两人当真是大哥马云安的铁杆拥趸,马云涛收起同情之心,既然决心要帮马云安争这个天下,那他也不能妇人之仁,杀!黑暗中下定决心的马云涛弯着腰将手伸向眼前那人的头部,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士兵,咔的一声,就被结束了短暂的生命。
就这样一连扭断了五个人的脖子,正当他将手伸向下一个人的时候,帐篷外传来了凄厉的惨叫声,不光是把熟睡的士兵吓醒了,连他都被吓了一跳。
“有鬼啊!!!!!!!”
帐篷外的一声惊呼吵醒了帐篷内的其他人,这时候其他人坐起身来发现眼前有一个全身被麻布裹着巨大怪物正佝偻着身子蹲在帐篷里,双手伸向自己的战友,也纷纷吓得惊出声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鬼啊!”
尤其是即将被扭断脖子的那人,看到一个浑身麻布包裹的人正蹲在腿上还伸出一双巨手抓向自己脑袋,还没来得及叫出声来,一翻白眼立马昏死了过去。
马云涛在漠村闲来无事的时候用麻布胡乱的缝合出了一件带的有兜帽的衣服,还附带得有面巾,整个脑袋犹如裹在麻布里,背后吊着一件打满补丁的破烂披风,他觉得自己很帅,很有个性,可没想到吓惨了这些人。
帐篷被外面插在墙上的火把映照的有些透亮,他巨大的身影在帐篷里显得十分透亮,这让出来方便的士兵看得格外清楚,见到这非人大小的黑影一个位置一个位置挪动并且身手扭动着什么,结合之前流传于牛镇各种传闻,让这个出来小解的士兵吓得直接叫出了声。
一时间李家村内惊叫声此起彼伏,帐篷内马云涛直接抓起昏死的那人双腿,如同棒子一般挥打向周围的人,杀伤力远远不如大锤,帐篷内幸存的士兵连滚带爬从帐篷边角缝隙中钻了出去。
马云涛看了眼手上已经没了气息满头血迹的士兵,朝着帐篷全力一扔,帐篷被连带着飞出数米远,帐篷内的一切都暴露在敌军眼前。
周围几些个刚刚爬出帐篷正在喘气的士兵,在他们惶恐的眼神中,发现那个怪物脚下还躺着一排士兵纹丝不动,但是歪在一侧的脑袋赫然没了血色,还没合上眼的人,眼眶里也只剩下的惨白,从变形的脖子处可以看出,这些睡前还有说有笑的战友已经被那怪物扭断了脖子,又想到若不是有人发现,恐怕他们也迟早会被这怪物杀害,一时间后怕不已。
不顾周围敌军的感受,马云涛从空间里取出大锤犹如凶神一般一下子直起身子,直接朝着正不断围上来的士兵杀去,顷刻间惨叫连连,领队慌忙的从屋里走出来,身上的盔甲还没有系完整,定眼一瞧,我的个乖乖,一个非人的高大麻衣怪物正在疯狂的屠戮溃逃的己方将士。
“杀!杀!“
咻咻咻!咻咻咻!!
“啊啊啊啊!”
“敌袭!有敌袭!”
“撤!!!”
正想指挥手下擒住这个怪物,村周又响起了喊杀声,黑压压的“暴民”一波一波从四面八方冲入村中,伴随着箭雨袭来,围在马云涛周围的敌人倒了一片又有一片,领队意识到他们中了埋伏,瞬间改变主意,连忙喊叫喊着撤退。
奈何村子四面都被围的水泄不通,有想投降的士兵也被涌上来的“暴民”乱刀砍死,雨水夹杂着血水从村道的青石阶上流入一旁的田野中,建章城守军横七竖八的倒在血泊中,张锋事先下了死命令,不留活口,这支漠州军出手果决,连带路的牛镇平民也是直接砍死,直到雨声彻底掩过了砍杀声和惨叫声。
一个时辰不到,战斗结束,此部队连同带路的牛镇镇民尽数被歼灭在此,村子周围仍然围满了己方士兵以防有漏网之鱼,村内还有漠州军在朝着地上的尸体挨个儿补刀,有幸存者被发现直接揪出来噶了,任凭如何求饶也是一死,人说没了就没了。
马云涛虽然仍有些反感,但是做都做了,就不为自己开脱了,一将功成万骨枯,万骨里面可不只有士兵,若是他们势力单薄被这帮子人逮到想必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他在村里各处游走,灵光持续增加着,惨烈的景象早已熟悉非常,很多士兵都还很年轻,张锋带兵的确有一手,这支随行的漠州军纪律素质都是上乘,就算没有自己,张锋也一定能完成这次围歼计划。
在村里挑了一块低洼的田地,漠州军将尸体尽数堆砌于此并进行掩埋,荒村尸坑,只当是乱世一出惨剧。
处理好一切,分散在村外的弓箭手也陆续返回回报有无漏网之鱼,快速清点士兵,张锋这才带着全军返回山后的临时营地休整,此战己方阵亡二十六人,伤员近百,毕竟没有穿着甲胄,好在如此损失不影响接下来的作战。
三日后从山区东侧入山的五百余敌军亦被全歼于一荒村之中,层层包围中依然无一人幸存,现在漠州军手上都换上了建章城守军的皮甲武器,战斗力大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