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很强大!它敢肯定,对方绝不像表面那么弱小.
心念急转间,妖王再次喷吐大片蓝雾,以求阻挡视线.更是利牙紧咬,把心一横,做出了断尾自保的决定.
这种危机感刚接触就如此强烈,绝不能过多纠缠.它想.
曾几何时,妖王捕抓过一种奇异的壁虎,对方的保命手段令它嗤之以鼻,现如今,却不得不用.
"我王救命!"
土黄袋鼠身上毛发脱落,一抓一大把,还生出大片黑斑,腹部的袋子被毒液腐蚀得血肉模糊.
老奶奶也在大叫:“王,助我脱困!”
她本体上花朵败落枯黄,变得光秃秃的,只剩下几片叶子.
众妖把目光放在妖王身上,希望它尽快帮忙解毒,那小小的人族娃娃岂是妖王对手?
殊不知,妖王直接放弃了它们,一心只想着逃命.
无声无息,一截蛇尾掉落,软绵绵的,失去了弹性,只有很小一部分神经还很活跃,在无意识地挪动.
应该能成功!妖王逃的飞快,巨大的躯体不断压缩,避免目标过大容易暴露,在蓝雾中变作蚯蚓般大小,钻进草木中去.
庄主从容不迫,看了蛇妖一眼,随手从发丝间拔出一支木簪,比它动作还要快.
"噗"的一声,妖王被木簮钉在树上,摇动着深蓝色的蛇躯疯狂挣扎,伤口处传来钻心般的痛感,令它目眦欲裂.
众妖惨状百出,蚰蜒王已经奄奄一息,它的子孙发觉事态失控,早就逃之夭夭.奈何速度是它们的缺陷,蓝雾并没有笼罩它们,但随着雨水混合在一起打落在地,蚰蜒家族踩水洼时不可避免地沾上了毒液,一个个背部朝下,百足朝上,露出白花花的肚皮,慢慢地动作变得迟缓,肢体僵硬.
苍鹰不断地用嘴梳理着羽毛,急的跳脚,引以为傲的利爪不知道洞穿了多少奇兽的头颅,现在却脆弱不堪,像纸糊的一般,变得又细又薄,双腿也有些发软,一瘸一瘸的.
小毛猴龇牙咧嘴,怪叫不已,全身上下布满了红色的爪痕,都是自己抓的.不抓就会痒,抓了又会痛,令它很是头疼,在地上滚来滚去,破口大骂妖王不是东西,断子绝孙!
土黄袋鼠孱弱不堪,口吐白沫,身上布满了黑斑,捂着肚子蜷缩在一块,眼中失去了光彩,但它听到小毛猴的咒骂,还在有气无力地辩解,相信妖王不会抛弃它们,一定会帮自己解毒.
“我王是无敌的,杀他如碾蚁。”
中年人也相信妖王的实力,喃喃道,他浑身皮肤龟裂,喷出一口黑血,变回了本体。黑幽幽的树洞出现,把三个孩子放了出来,他全身滚烫,有股热浪在体内翻腾,不能再将孩子留在体内,以免窒息。
庄主来到草丛中,把木簮捡起,上面串着条蚯蚓大的深蓝色小花蛇还在卖力挣扎.
突然,一头黑驴飞驰而过,从树林上方垂直跑来,震得树叶纷乱,对着庄主张开嘴巴,露出锋利的獠牙,叫道:“王,我来救你!”
庄主头都没抬,袖子一翻,一巴掌把黑驴拍飞,脖子吊在五里外的一棵树上,有气出没气进,显然活不成了。
妖王更加惶恐,浑身颤抖,放弃了挣扎。
"它们都是你部下?"庄主小脸上没什么表情.
"是,放了我,我有宝物可以赎命."
妖王一脸惊恐,这种气息,连它死去的老祖也不及万分之一,在这么近的距离,感受更加真切.
它刚才的想法是多天真.对方随手就能碾死它.
庄主没有理会后半句,接着问:"杀了多少人?"
妖王睁着眼睛说瞎话:"它们杀的,不关我事."
庄主不相信它的鬼话,手中奇光一闪,出现个箩筐,把蛇妖捋了进去.接着,问了众妖几个问题,就把它们全部装回箩筐里,打算晚上炖汤,给孩子们压压惊.
庄主一步踏苍穹,驭云而行,这片区域已经被他打扫得差不多了,没发现其他大妖,想来会宁静一段时日.
衙门前,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尽管获救的人大多负有暗伤,或者处于昏迷状态,但官兵们已经通知他们的家属来相认.
不过人确实是多了些,男女老幼都有,集中在门前,被雨水淋了个遍身湿透.
拜器斋的掌柜适时出现,恭喜官府破了件大案,为民除害,赠与他们一把遮阳伞,感谢庄主救了他的外甥女.
荧光黄的遮阳伞徐徐升上,停在屋瓦上方,荧光变幻,炫丽夺目,把大半个出雄庄罩住,挡住了天穹上的大雨.
人们敲锣打鼓,将喜讯奔走相告,庄主神功盖世,解救人质,保庄民平安,实乃百姓之福.
家家户户都沸腾了,有庄主在,他们无惧天灾,多日积压的郁气一吐而快,终于不用过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了,降服大妖,难民营的瘟疫也得到控制,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红扑扑的,充满激动,温情的问候把天上的雨声都压了下去,言语间的温度令人热血沸腾.
才到午时,人们就开始准备晚上的筵席,屠夫们磨刀霍霍,妇女们在张罗食材,窝在家里的老人家也背着手出来走动,凑凑热闹,到处都是喜庆的气氛.
这边官兵们忙的要死,太多人需要救治并核实身份,连口水都顾不上喝,汗流浃背.媒婆们目光连连,盯着这些精壮的小伙子看个不停,思量着哪家姑娘配得上人家,一个个掰着指头,算着黄道吉日,想到美处,脸上乐开了花.
本在昏迷中的川厚天脸上挨了一脚,幽幽醒转过来,全身动弹不得,低头一看,自己睡在地上,身上还压着几个陌生人,手脚都麻了.
实在是地方有限,衙门前就一个小广场,庄主简单粗暴地搭救了他们,没顾上安置好.清醒的人例如杜夫人他们自然懂得避让,昏迷的人只能像叠罗汉一样,一个挨着一个.这可是个苦力活,官兵人手不够,征调了附近的居民来帮忙.
川厚天看着肩膀边搭着的一个鸟窝头,那男人嘴巴腥臭牙齿发黄,他觉得十分不适.
他张开嘴巴,想喊却说不出话来.想动用奇力,却发现体内还有禁咒,奇力不能正常运转,仔细回想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被妖树封印进叶子后就昏迷了,其他事情一概不知,只能转着脖子,东张西望,希望有个人路过帮他一把,毕竟他睡在靠墙较偏僻的位置,不太起眼.
他发现了自己老婆,在不远处和邻居一起救人,还看到了身形模糊的鬼医蹲下身给伤员喂药.
"雪···雪阳!"川厚天也是喉咙发干,埋在人堆里,浑身生不出一点力气,不然早就挣脱出来了。
可惜,沈雪阳没听到,背过身去,继续救助伤员。
川厚天发出一声苦笑,很无奈,这样被人压着,快喘不过气了,孩子还在玉佩里呢。
庄主回来了,背着箩筐从云中迈出,落在地上,出现在衙门前。
"庄主!"
"见过庄主!"
众官兵大喜望外,一个个上前施礼,百姓们更加激动,闻讯赶来,把这里围个水泄不通.
"大妖已经伏诛,这几个妖怪也是大补,你们拿来分了吧."
庄主很大方,把这些大妖的尸首从箩筐中拿出.老百姓不惊反喜,众说纷纭,各执一词,讨论晚宴的菜式.
最终要拿妖树劈了做柴,妖花煲汤去腥味,袋鼠剥皮烟熏肉,蚰蜒泡药酒,香烤鹰翅,主菜当然是那条巨大无比的花蛇,不过处理起来很麻烦,庄主出手把有毒的物质全部提炼了出来,以免闹出乌龙.
庄上的大厨开始带弟子进场,手脚麻利地处理好这些大妖,打包带走再做进一步处理.
现场官兵在疏散人群,只留下失踪者家属认亲,其余人先回去,毕竟这里地方太小.
庄主出手,把封印全部解开,唤醒了所有被妖怪俘虏的老百姓,逐个治疗伤病,这需要花费大量时间.
"厚天!"
"东来!"
沈雪阳和杜夫人她们终于一家团聚,家丁们侍女们也过来行礼,露出衷心的笑容.
婆娘们思念成疾,此刻关在眼内的委屈如泉般涌出,奔向自己的丈夫,其他得救的人感恩戴德,感慨良多,纷纷回头在人群中寻找着自己最熟悉的亲人.
"好了!"几个大老爷倒也看的开,开怀大笑,取笑自家媳妇像个小花猫似的,手中的臂弯却更加用力,紧紧地抱住了怀中的爱人,把头埋在发间,感受着活着的美好.
"爹!娘!我也要抱抱."川辽也被放了出来,扬起脏兮兮的小脸在一旁认真地说道.
"好!"一家三口紧紧抱在一块.
到处都是欢声笑语一片,经历过这件事,人间值得!
关同凌司难得没有挨骂,被杜夫人检查了一遍又一遍,拭擦药酒,换上新衣服,又活蹦乱跳了.
关同东来在一旁傻笑,他其实伤的很重,胸口火辣辣的,只不过一直在忍着.在解救孩子们的时候,他两度使用禁术,临时提升修为,眼前这个结果他很满足.
杜夫人拉着凌司的手,生怕他又跑了,盯着他头上的大包,心疼地问:"还疼的厉害么?"
"不了,娘,我没事!"关同凌司很少见到娘亲这种表情,心里暖暖的.
杜夫人转过头看了眼丈夫,皱着娥眉,在关同东来腰间捏了一把,不满道:"你就不关心下孩子,不说些什么吗?跟块木头似的!"
关同东来脸上露出苦笑,眉毛不时颤动,似乎有什么想说,面部表情有点不自然.
"爹,你怎么了?"关同凌司觉得他不对劲,扯了扯他衣服.
"噗!"
关同东来忍不住了,一口血喷在儿子头上,倒头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