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风声呼啸,鼻腔中透着一股干燥的气息.
关同凌司抬起了头,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走到了沙漠里的一座祭坛之上,身处顶端.
这座祭坛高耸入云,周围漂浮着许多许多巍峨的云山,上面的建筑各有特色.有的庄严肃穆,有的活泼欢腾,也有的平和似水,更多的静若处子,从外表看不出其中底蕴.
但无疑,这座祭坛能出现在这里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凌司举起手臂,猛然发现身上穿着锦绣龙袍!他欲开口询问,有个沙哑的声音抢先发话.
"吾皇万岁!"手持拂尘的太监低头道.
一瞬间,山呼浪吼,云生仙殿.
各种祥瑞之兆显化,无数云山迸发出璀璨的光华,天上地下只有一道雄伟的身躯矗立,接受着万灵的膜拜.
从此天上天下唯我独尊!凌司不怒自威,一股凌驾三界的气势以祭坛为中心,卷席世间,宣告着朕的意志.
仙殿的大门很特别,凌司一步迈出,已经触摸到了漩涡状的门户.
根本不需要担心什么.
凌司半只脚没入仙殿,下一秒已经回到了自家院子.
这次,他觉得自家的每个角落都很陌生,各种摆设的位置不合理,种种事物都在无形中排斥着自己.
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凌司一直在寻找,偶有残影在余光中闪过,却无法抓住.
怎么办?他痛苦的蹲在了地下,披头散发的猛锤地面,终于在积水处发现了一个小妖.
积水中反射出小妖模糊的身影,在身后走廊边的花丛里!
难道有埋伏?
花丛中枝叶晃动,凌司方寸大乱,抬头间,验证了自己的猜测.
四周屋顶上有五名木偶人踩着笨拙的步伐,轰碎了屋脊,碎瓦破裂间,从空中探下一掌.
一掌接一掌,如五座山峰合一,结成一种凝实的手势,要格杀凌司.
川辽恰好在这时出现,看到这一幕,除了目瞪口呆外,做不出其他反应.
凌司赶紧飞奔过来,带上他一起躲避.
在屋里的米缸中躲了好久,两个小家伙打开了一道缝隙,却刚好和巡逻的木偶人扫视的目光对上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他俩只好再次逃窜.
在逃亡途中,他们遇到了巫马凉水的父亲,巫马锋.
巫马锋赶着一辆兽车,热情的邀请他们同行,结果两人糊里糊涂的回到了凌司家院子里.
这还不算什么,巫马锋还没下兽车,就被木偶人一个飞踢,连人带车粉的不能再碎.
接着,凌司还发现了古力家族三兄弟.
古力久久、古力赛帅和古力赛全。
五个木偶人神情木然,脸上毫无生气,慢悠悠的把他们围在院子里。
必须要想办法逃脱!
凌司拿出一把小刀,似乎下定了决心,一声大吼,往一个木偶人身上扎去。
旁边的古力久久热血沸腾,被他这种舍生忘死的精神感染了,拿出奇器,紧随其后,将狂暴的奇力全部倾斜在木偶人身上。
结果,凌司运用智慧活了下来,古力久久牺牲在木偶人的掌下。
经过一番苦战,四个人,就死了个古力久久。
古力赛全、古力赛帅和凌司全部逃了出来传送阵。
凌司直到这时才明白了自己的另一个身份。
幕后黑手就是他。
简直是胡说八道!狗屁不通!梦欧蚌气的蚌壳一颤一颤的,哪有人的梦境如此离谱,不可理喻!
梦欧蚌气急败坏的退出了关同凌司的梦境,差点连别人的都不想看了。
它休息了片刻,调整好心情,重新翻阅别人的梦境。
还有好几个人等着它看呢!
这次选择的是方轮绅.
赌坊里,有两个奴才在给他捏背按脚,小小年纪一副老成精练的模样.
其实,他今年才九岁而已,只是个子高的快,让人误以为是十几岁的大男孩.
有个伙计屁颠颠的跑过来,神色慌张的道:"少爷,不好了,有个壮汉说我们出千,想赖账,现在把我们的人都打趴了."
"什么?"方轮绅不可置信的揉揉眼睛.
已经有多久没听过这种事了,敢在赌场闹事,怕是赶着投胎吧!
他跟随着下人来到房间内,里面牌骰散落在地,一片狼藉.
方轮绅气的鼻子都歪了,吼了一句:"谁在闹事,给我爬出来!"
人群自动分开条通道,只见孙英一棍扫来,把赌桌拍了个稀巴烂.
"疯子,谁去弄死他!"方轮绅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孙英冷笑,道:"你忘记我说过什么了?报应."
报应?
这厮真的记仇,戈蓝山上的事方轮绅还记得,是他下令让坐骑收拾了孙英一顿.
怎么没看到自家的看护?
方轮绅下意识的寻找,发现他们一个个躺在地上,痛苦不堪,已无还手之力.
怎么这么强?方轮绅审时度势,脑里只有一个念头,逃!
可惜孙英没有给他多少说话的机会,倒是孙果明捂着脖子提醒堂哥要活捉他,不能打死.
任凭方轮绅说的如何动听,甚至愿以珍宝交换,孙英都不为所动.长棍在他手上舞得虎虎生威,人们抱头鼠窜,生怕惹了这个大煞星.
"啊!孙英,你好胆!"方轮绅发出一声惨叫.
孙英一棍敲碎了他的膝盖,令自己不得不跪着面对对方.
下一个瞬间,方轮绅来到了一处墓地.
这里山脉众多,林中有白鹿飞驰,亦有蓝鲸凌空掠过树冠.
其实也是无意识使然,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在此处.
我怎么又来了这个地方?
方轮绅熟练的来到石碑处,躬身祭拜.
灰白的石碑,模糊不清的字迹,还有一条条不甚清晰的刮痕,这是他曾祖的墓.
他的祖父曾经威震凡都,声名远播,无人不晓,是令人敬佩的大丞相.
方轮绅挑了块较为尖锐的石头,熟练的在石碑上留下了浅白的刻痕.尽管经过一段时间后会消失,但他刻的无比认真,似乎能感受到他内心别样的情愫.
在其他小孩子还在玩泥沙的时候,他祖父已经手把手教导他兵法,走象棋,期待着他将来继承自己的意志,成为新一任大丞相.
方轮绅的父亲和爷爷都不是从政的料子,祖父不可能让后辈白白卷入政治漩涡中,成为牺牲品.
直到方轮绅的出现,让祖父沉寂的心泛起了一丝尘烟.
"祖父,我会好好记住你的话,绅儿一定会追赶您的脚步,成为新的大丞相!"
方轮绅跪在地上,摩挲着粗糙的石碑,回忆起旧日时光,努力的记住那张苍老的脸,面孔上依然有着一种淡定和不羁.
忽的,天空一片黑云卷席此地,乌鸦漫天,蝙蝠从树上脱落而下,扑向了墓地.
无数的蝙蝠宛若一道黑色的旋风,从天上汇集,一个个悍不畏死的撞向石碑,撞得支离破碎,骨肉纷飞.
现场简直就是修罗场.
方轮绅木然的站着,中了邪似的,一眨不眨的盯着前方,像是没注意到这种异变.
灰白的石碑仍旧坚固,在一层层蝠血的滋润下,大变了模样.
这片墓地的位置不断拔高,土石龟裂,方圆百里范围内响声震天,地貌也在发生变化.
倾盘大雨恰在此时落下,沙沙的雨幕里,一个人冒着大雨从石碑中走出.
先出现了一双黑靴,然后是明黄的袍袖,一张苍老的脸与旧日的记忆重叠,凝望着天际,要向天索要着什么.
答案?还是初心?谁知道呢.呆若木鸡的方轮绅幡然醒觉.
他伸出手掌往前方一抹,这片雨幕静止,化作了一面湿漉漉的镜子.
镜子中的他,面黑唇白,容貌苍老,白发如雪,舞动在风雨中.
这不正是自己祖父的模样吗?难道祖父投胎到自己身上?
方轮绅陷入了一个巨大的谜团,一个人的身上会同时拥有两个人的灵魂,或者说是精神?
不对劲,一切都不太对劲.
他脑中似乎有两个身影在交替出现,连思绪都受到了干扰,分成了两派不同的声音.
"啊~"
方轮绅锤碎了镜子,面孔在不断扭曲,呈现出各种各样的神态,他快要控制不住了!
终于,耳边的风声停息,隐约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
方轮绅把手按在心口,感受着胸膛处有规律的律动,证明了自己还活着。
“哥,你躺在那干嘛?我发现了蚂蚁窝,快来烧它。”
远处传来了方力廷的呼喊,顺着风声捎到了自己耳边。
方轮绅躺在一片草地上,身上湿漉漉一大片,草叶上还有凝结的露珠。
应该是一天中的清晨,从头顶飞过的雀儿的叫声中,能感受到愉悦的心情。
他扭头看了看山下的弟弟,阳光掠过力廷的脸,打在草地上。
弟弟笑得很灿烂,还扬起了手中的树枝,一端沾着点泥巴。
“来了,等我再点火!”方轮绅打起了精神,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拂了拂身上的水渍,飞奔过去。
两人在蓝天白云下嬉戏的温馨一幕,落在了梦欧蚌的眼中。
“这样就很好,很美!”它叹了口气,发出一声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