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深夜,邢家近百辆马车疾驰而出,载着妇孺老弱没入夜色之中。
南山城城守朱霸天被杀的消息不胫而走,城内顿时人心惶惶,几个大的家族不断打听着消息,奇怪的是,银凯军在南山城周围的几大军营,不仅没有前来进攻,反而撤到了离南山城更远的地方驻扎。
邢老爷子按照唐龙的吩咐,第二天便派人骑乘飞兽前往各镇,传令迁往盘龙寨的事。
平静的几天过后,南山城又回复了波澜不惊的生活,对城守被杀的事,大部分居民虽然感到难以置信,却也并不是很在意,那些事和普通百姓又有什么关系呢?冤有头,债有主,双方真打起来,还能看场好戏。
现在的南山城,已经彻底没有了银凯军的身影,不管是宏伟宽阔的城墙上,还是鳞次栉比的街道上,都挤满了普通的居民,这让人们略有些不习惯的同时,却也感到异常舒适和放松,若在以前,普通人又怎么能上的城墙上看风景呢!
一连几日,邢府大门紧闭,冷冷清清,人们对之自是议论纷纷,传说就是邢府的新家主杀了城守朱霸天,还顺手灭了银凯军武师院和军官营的高层,这家恐怕要倒霉了,人们心照不宣的使着眼色,俱都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情。
吱!
这天,艳阳高照,邢家的大门慢慢的开了。
“快看,快看,开门了!”邢府远处,几个好事者看到门开,窃窃私语起来,更有胆大的,向前靠近了些,能一睹邢家人吓破胆的怂样,也是一个乐子。
一看之下,那人眼珠子险些掉下来,我靠!这是咋回事?刚刚闯下大货,不仅不想办法弥补,这还要庆祝一番吗?
只见邢府内,一支花里胡哨的百人乐队缓缓而出,各种乐器吹拉弹唱,好不热闹。
“老张头,这是咋回事?有点反常啊。”一个贼眉鼠目的小年轻,碰了碰旁边一个老头道。
“还用说,我看八成是吓疯了。”老头蓬头垢面,剔着牙,很笃定的道。
“疯了,不会吧,不过确实不正常,咦,快看,后面又出来了......”小年轻刚待说什么,忽然惊异的看着前方。
“又出来什么了,大惊小怪的......”老头拍了那小子一巴掌,手掌还没收起,一下子定住了,也是呆呆的看着前方。
乐队的后面,是一支近千人的平民队伍,确切的说,是一支更加花里胡哨的杂牌军,穿铠甲的武者,穿布衣仆人,腰里别着鞭子的马夫,还有光着膀子的搬运工......,更令人哭笑不得的是,每个人都举着一面黑色大旗,黑底白字的“王”字格外醒目。
“姥姥的,还真是疯了,尼玛这是要要造反啊,难道是一不做二不休,来个最后的疯狂!”老头扔掉牙签,使劲揉了揉眼睛,没有看错,是“王”字。
“哈哈,就凭这些人造反,他们脑子是不是坏了?”小年轻使劲摇了摇脑袋,他觉得自己就够笨的了,难道还有人比自己傻。
行进的队伍很快引起了更多人的注意,附近居民纷纷从家里出来,嬉闹的跟着队伍跑了起来。
“竟敢打出王旗,他们难道不知道造反的下场吗?”
“嘿嘿,皇族刀下死,做鬼也风流啊,就算被灭族,也算过了一把称王的瘾了。”
“切,就怕做鬼也不好过,听说以前有个家族,因为不服从皇族的命令,就被灭族了,族中不论老幼,一个不留啊,那个惨啊.....”
......
这支奇葩队伍就在人们的注视和议论下,大摇大摆的向着城守府走去。
不远的距离,整整走了半日。
到了城守府所在,邢家的队伍停了下来,左右一字分开,远远望去,倒也颇有威势,跟随队伍而来的,是数万看热闹的城中百姓,真可谓万人空巷。
城守府旁边,是高大的飞兽台,与破败的城守府不同,飞兽台显得庄重宏伟。
奏乐停止,邢家队伍安静下来,似乎等待着什么,只剩下远处嘈杂的人声。
嘎!
正当人们猜测邢家到底想干嘛之际,天空中,一声高亢的鸟鸣压过了人们的嘈杂。
众人纷纷抬头向空中看去,只见一头巨大的黑色飞禽从头顶飞过,向着飞兽台而来,到了飞兽台上空,飞禽俯冲而下,就在离飞兽台还有几十米的高度时,三道人影同时从飞禽背上落下,飞禽双翅一抖,冲天而起!
那三道身影,一小两大,呈三角形落下,最前面那小小的身影似乎穿着一身黑色斗篷披风,飞身落下的一刻,披风舒展,看上去颇有几分飘逸。
嘭!
三人重重的落在飞兽台上,保持半蹲姿势一会,才站了起来。
三人不是别人,正是唐龙,邢震雷,范恩三人,最前面的娇小身形,不是唐龙是谁。
唐龙走到飞兽台前,面向下方的游行队伍和看热闹的民众,嘴角闪过一抹苦笑,回头看了一眼邢震雷和范恩
他只是说要称王,但对于具体怎么称王却没有什么章法,好在有邢震雷邢老爷子和范家的范恩张罗,才有了今天这闪亮登场的一幕!
唐龙身后,邢震雷和范恩相视一笑,对两人的杰作颇为满意,唐龙要求人尽皆知,没有比这个方法更好的了,特备是范恩,更是兴奋无比,邢震雷本通知范家前往盘龙寨,哪知范恩知道真相后死活不走,誓要前来相助。
“南山城居民听着,朱方国皇族和银凯军作恶多端,已被赶出城外,自今天开始,南山城将有新的大王,那就是我身边这位英明神武,嫉恶如仇的少年,唐龙!”邢老爷子两眼放光,丝毫不理会下面的喧闹声,上前慷慨陈词,在十一层内劲加持之下,即使数里之外,也听的清清楚楚。
邢老爷子说完,退回唐龙身后,范恩又走上前来。
“在唐龙大王的带领下,我们不仅要占领南山城,还要占领其他的城池,直到打下天佑城!唐王,万岁!”范恩挥舞着拳头,声嘶力竭的喊了起来,看来平时也没少受银凯军的气。
范恩话音未落,下方乐队立时开始奏乐,一时间锣鼓喧天,鼓号齐鸣。
看热闹的人群中顿时传来一阵哄笑。
唐龙看着笑声不断的人群,大踏步走到飞兽台旁边,扯起黑披风,大力一抖,哗啦,黑披风在身后一个波浪起伏,气势不减。
看到唐龙,下方笑声稍减,很多人是第一次见到唐龙,虽然唐龙高高站在飞兽台上,不少人还是想看个究竟。
“各位乡亲,也许你们觉得好笑,不过我唐龙今天把话撂在这儿,大家给我做个见证,既然我已经称王,我就不怕那什么鸟蛋的皇族,我就在这儿等着皇族的人来,他们不来就是缩头乌龟......”
唐龙似乎不闲事大般,以更大的声音宣示着,那气势,绝对没有把皇族放在眼里。
没意外的,下方又是一阵大笑传来。
“他们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来一队我团灭一队,直到皇族老老实实把王位交出来!”唐龙似乎宣誓般张开手臂,似乎要迎接万众朝拜般。
“妈的!吹牛也不怕闪了舌头!”
“小子,这里可不是过家家的地方......”
“我还真想看看有什么好戏,老子还就不走了,以后天天搬个凳子在这儿等着,哈哈”
......
下方,各种嘲笑声音传来,也难怪,唐龙两次挑战城守府,普通老百姓又怎么能看到呢,看到的不是死了就是跑了。
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朱方国皇族经营长久,又有银凯军为后盾,威名早已深入人心,唐龙不过是个十岁左右的少年,就算有邢家和范家支持,也不可能和皇族相提并论。
就这样,唐龙称王的事就在全城居民的嘲笑和讽刺中落下了帷幕。
......
......
是夜,邢府大堂,数人围坐在一张方形木桌旁。
“爹,事都办妥了,我已经放出了密探,今天家主称王的事估计再过半个月,就可传到皇族那里。”一个年轻的华服男子恭敬的道,不是别人,正是邢震雷之子邢青书。
邢老爷子点了点头,神情肃穆,“嗯,青书,你做的很好,皇族得到消息,要调动人马,至少还需要一个月时间,才能过来,你马上收拾一下,明天也去盘龙寨吧。”
邢老爷子语气威严,全然不像白天在飞兽台上表演般儿戏。
邢青书欲言又止,能留到现在,已是父亲的特许了,叹了口气,邢青书转身出去了。
邢老爷子旁边,范恩看着邢青书背影,“老爷子,你不打算去盘龙寨避避吗?”
邢老爷子不满的看了范恩一眼,气道,“范恩,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想让邢家背上各忘恩负义的骂名吗?再说,你不是也没走吗?哼!”
范恩尴尬的笑了笑,“嘿嘿,老爷子误会了,我也是关心您老嘛,不过您能留下来更好,我们可以一起帮助唐家主。”
邢老爷子不屑的撇了撇嘴,“帮助家主?你以为就凭你留下的几十号人,能对抗皇族高手和银凯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留下来的目的是为了和家主拉近关系!如果不是知道家主凭一人之力平了城守府,灭了朱霸天,你会留下等死?”
范恩仿佛被说中心事般,老脸一红,“哎,也不能这么说,家主少年英雄,我一直心存崇敬,况且我也有难言之隐啊,范家列祖列宗最大的愿望就是家门能出一个灵武者,奈何我资质平庸,恐怕难以如愿,能遇到家主般人物,也是我们范家的幸运,我岂能不舍命抓住,我也没有太大奢望,只希望家主突破之日,能照顾一下范家的晚辈。”
“我呸!你想得美,就算家主日后突破成为灵武者,也轮不到你们范家后辈拜师。”邢老爷子仿佛被触到逆鳞般,胡子抖动的怒道。
范恩似是理亏,也不生气,笑了笑行礼道,“老爷子说的是,邢家吃肉,范家喝汤总行了吧......嘿嘿.....怎么没看到家主?”
邢老爷子也是半开玩笑,见范恩服软,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这还差不多......家主好像回来后就闭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