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连山脑海中浮现出那可怕的念头之后,便故意放慢了脚步,缓缓地朝着树下走去。
同时他的双目还一直死死地盯住老人,生怕其突然暴起发难,可无论怎么瞧,对面还是举止自若,没有任何不自然的地方。
就这么僵持了一会之后,许连山索性把心一横,决定走过去看看这老人到底有多少斤两。
同时心道,万一有什么意外,还有冯霄在后面接应,难道小爷还能在这阴沟翻了船不成?
拿定主意之后,许连山便走到树荫下坐好,同时暗暗调动体内气机,做好了随时应对突发情况的准备。
可不管如何试探,老人依旧不为所动,甚至还拿起了面前的一块西瓜,自行吃了起来。
而且老人的吃相绝谈不上如何高雅,甚至有些粗鲁,一时间吃得是汁水淋漓,吭哧作响,但看起来倒是十分过瘾。
许连山不禁暗暗咽了咽口水,看过老人那粗野的吃法,又看了看其小腿上沾染的泥巴后,他心中的想法不禁开始动摇。
难道真是自己想多了不成,这老汉举止如此粗鄙,怎么看也都只是一个普通的山野村夫而已。
况且其身上还毫无气息波动,如此一来,更不可能有什么潜在的危险。
想着想着,许连山的目光开始漫无目的地游移起来,没曾想却在不经意间从老人的窝棚中找到了新的发现。
原来此时二人所在的树下,正好可以看到老人窝棚内的全景。
里面的布置极其简单,看起来当真只有一人生活的痕迹,无论是桌椅还是床铺都是单人的配置,甚至连筷子都只有一双。
许连山心道,他娘的,做伪装也不至于细到这种程度吧,看来真是自己多虑了。
在终于放下了心结之后,他便地拿起了面前的西瓜,轻轻咬了一口。
霎时间甘甜的汁水便充满了整个口腔,而且那冰凉的口感也证明,这西瓜也是刚从井下打捞上来不久,正是品尝的好时机。
许连山不禁回头向老人微笑致意,感谢他的款待,同时还赶紧向远方的冯霄挥了挥手,示意一切正常,让他赶紧来吃。
而他自己则在连续干掉几大块西瓜之后,摸摸肚子,打了个饱嗝,随后便坐在了地上,喃喃自语道:
“真舒坦啊,甚至感觉这闷热的暑气都被驱散了不少,好久没有吃的这么痛快了。”
至于冯霄,则在看到许连山闲适的姿态之后,略一思索,也觉得这老汉不可能有什么威胁,这才从地上拿起了一块西瓜,慢慢咀嚼了起来。
“哎呀,大口吃吧,这瓜可甜呢。”许连山在看到冯霄那斯文的吃法之后,不禁笑着说道。
他似乎完全忘记了刚才是谁,吃瓜吃的风卷残云,忘乎所以,那叫一个狂野,甚至就连身旁的老人一时都为之侧目。
“没事没事,慢慢吃,我这瓜无论是吃一口,还是吃一个,效果对你们俩来说,都是一样的。”
此刻讲话之人,正是那衣着朴素至极的山间老汉,只是现在其脸上哪里还有刚才的质朴与善良,早已不知何时换上了一副讥笑的表情。
这句突如其来的话语,一下子就打破了此刻树下三人的和谐氛围,也把二人瞬间惊的魂飞天外。
来不及思考,许连山脱口而出道:“什么,你不是哑巴?”
可现在说什么也晚了,老汉此时已不再言语,只剩下一副戏谑的表情望向二人。
许连山心想,糟了,千算万算还是中计了,得赶紧离开这里才行。
只是刚想站起身来离开此处之时,他却感觉心脏蓦然一跳,随后双腿便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身子一歪就倒了下去。
许连山当下便大吃一惊,此刻离自己吃下西瓜根本没过多久,而且就算是毒性再烈之物,也应该根本来不及发作才对。
于是他扭过头来朝着身后怒喝道:“老杀才,枉费小爷刚才那么信你,你在瓜里到底下的什么药,赶紧把解药交出来,不然一会小爷好了你看我怎么….”
可话尤未了,就一脚被老人踩住了胸口,再也不能出声,随后老人一边脚上用力,一边说道:
“现在的小孩子嘴巴真臭,你俩也不想想,我要是真的在瓜里下毒,现在你们哪里还有命在,还能在这跟我嚷嚷,嗯?”
这时,刚才和许连山一起吃下西瓜的冯霄,同样也是浑身无力的瘫倒在地。
此刻他只能勉强抬起头看到,随着老人的不断踩踏,其脚下的土地不知何时已经化为了流沙一般的状态。
许连山的身体陷入其中,正在不断被缓慢吞噬着,这顿时让冯霄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
因为照目前的情况,用不了多久,许连山就会完全被流沙吞噬,连影子都不会剩下。
“不!”
冯霄目睹此景后,发狂一般地便要向许连山爬去,想要在流沙完全将其吞噬掉之前伸出援手。
这时,一直在傍边幸灾乐祸的老人才开口说道:“哎呀,行了行了,死不了啊,看给你激动的。”
说罢,刚才还不断蠕动的流沙,顿时就好像突然听懂了人言一般停了下来,与此同时许连山也自然而然止住了下陷的势头。
冯霄见此长出了一口气,刚才的情况实在是太过惊险,乃至于现在他的心还依旧狂跳不止。
“只是暂时困住他而已,一会想必你俩也有脱困的法子,就不用我再多此一举了。
但有一点,你俩记住,我不管这次你们是被谁派来的,可是以后…”
老人说到此处时的神情,直让冯霄在事后每次回忆起来,还依旧觉得心惊肉跳。
那是一种完全漠视生命的眼神,让冯霄相信,似乎取走他们二人的性命,在老人看来也不过是弹指之间的事情,而且完全不需要任何的理由。
可老人终究还是没有把话说完,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二人之后,便扭身离开了。
但冯霄还是依稀听到老人自言自语道:“真是被人小瞧了啊,居然就派了两个生灵期的毛孩子过来,我还道是多硬的钉子呢......”
“慢着!”
突然的一声爆喝,将本已走远的老人又给拉了回来。
“怎么着,想跑?”
说话之人正是刚才还陷入流沙之中不能自拔的许连山。
只是其现在的外形和方才简直是派若两人,浑身都被泥土制成的铠甲包裹不说.
就连仅剩的一点外露皮肤,此刻也是红光流转,一副功力催发到极限的样子。
原来,许连山在陷入流沙中时,就感觉胃中慢慢升腾起了一片烧灼的感觉,随后还愈演愈烈。
简直就像是有一块烧红的烙铁印在了自己的腹部一般,让人痛不欲生。
而且这还不算完,那剧烈的痛楚似乎还开始随着血液一起逐渐向全身游走。
但好在,刚刚还酸楚乏力的四肢也随着这股剧痛,慢慢恢复了知觉。
这时许连山才反应过来,此刻可能是师姐事前给他们二人服下的丹药起了作用。
在身体恢复控制之后,眼看“仇敌”就在面前,许连山如何还能自已,霎时便怒发冲冠,从土中一跃而起。
但同时不忘扭头喊道:“冯师弟无需惊慌,我来拖住此人,你先用功催化那火玄丹的药力吧,不消片刻身体就能复原,我已试过,十分有效。”
而老人在目睹了这一切之后,脸上反而没有太过惊讶的神色,只是淡淡说道:
“哦?原来你小子主修的是土系功法啊,刚才把这事给忘了,我说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当下本就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档口,老人的一席话无疑更是火上浇油,许连山闻言大怒,当即不由分说便朝老人袭去。
他自然不是莽夫,在吃过一次暗亏之后,此番出手丝毫不敢大意。
只见二人刚一交手,许连山便出人意料的未出一招一式,只是用双掌牢牢地扣住老人的手腕之后,便狞笑道:“老东西,这次就给你来点厉害的。”
话音刚落,其身上所着盔甲便寸寸崩裂重新归为泥土。
但因为受到灵气的驱使,这些泥土转瞬就又化作了一条碗口粗细的巨蟒,开始对着老人嘶声咆哮起来。
而后又趁着老人双手被困无法挣脱之时,这条巨蟒便迅速欺身而去,牢牢的缠缚在了老人身上,使其动弹不得。
这还不算完,许连山做事别的门道或许有些欠缺,但一旦动起手来,趁你病要你命的道理却比谁都清楚。
因为从小到大,他目睹了太多因为对敌人的仁慈而导致自身落败甚至丢了性命的例子,所以此刻更是毫不留情。
在大吼一声之后,他原本结实的身躯便仿佛又壮了一圈不说,不知何时已经握在手中的巨斧也隐隐泛起了淡黄色的荧光,看起来更是全力尽出。
眼看一切准备就绪,许连山便从地面一跃而起,抄起巨斧就是一招力劈华山,对着老人狠狠砸下。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老人的身形当即便笼罩在了一团浓浓的烟雾之中,许连山眼见一击得手,也当即就远远的跳了开来,与其拉开了距离。
随后他便双手拄着膝盖,气喘吁吁了起来,看来刚才那番极限的爆发,对他也是不小的负担。
只不过烟尘散去之后的情景,却远远的超出了他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