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座顾久久和小欢喜曾经撬门闯入的禁园,此时门板倒地,火光映天,喊杀声不绝入耳,孩童们纷纷倒地,七歪八扭的躺在血泊里。
“他们是什么人?”顾久久指着持刀做歹的凶徒咬牙切齿。
那大胆子的下属伸长脖子张望,回禀道:“是、全都是羽林卫!”
顾久久仍然没做犹豫,径直冲入园子,下属们也跟随进去。
嘈杂中传来一声断喝:“禽兽,都给我住手!”
羽林卫有片刻的迟疑,小孩子们趁机逃回了殿内,那扇沉重的殿门被一双双小手奋力推动着。羽林卫们还想发起袭击,顾久久拔出腰刀:“我说住手,你们耳朵聋了吗?”
羽林卫队长怒斥道:“我们是奉天子圣旨,肃清逆贼叛党,尔等为何阻拦?”
顾久久一愣,他扬起圣旨:“千牛卫也是奉旨而来!”
那队长瞅了他们几眼,只见身后那些千牛卫的神情极不自信。
他冷笑道:“哦?”宝刀入鞘,抱臂看热闹般。
那胆大的下属此刻也惊惧起来,对顾久久悄声道:“他们有圣旨在身,属下虽也不忍心看着那些人残杀孩童,阻碍朝廷要务,可是夷九族的大罪呀!”
久久道:“我有法子了。”
那下属一愣,还未有所反应,那不靠谱的队长厉喝一声:“见了圣旨还不下跪!”
羽林卫队长不太情愿地跪地,其余士兵也都相继跪下,但都面带嘲讽,天子方才下旨诛杀逆党,就算是传旨,也应为力士而不是千牛卫,除非亲耳听到圣旨内容,料他们也不敢冒着杀头的风险编纂圣意。
久久灵机一动,圣旨塞给下属:“你来念!”
那胆子大的下属此时如同老鼠,恨不得打个地洞钻下去,他浑身颤抖,偏偏脖子后面凉风阵阵,横刀缓缓抽出,他两眼一抹黑,展开圣旨,以毕生之大无畏宣读了一番,连自己都不记得念了什么,但这确实把那些羽林卫都震慑住了,慌乱撤退,连圣旨都忘了带。
千牛卫们搬来一个女人,尚有气息。
顾久久把凝露倚在自己怀里,她嘴角溢满鲜血,不停喘息:“有人出卖我。”
“怎么会这样?”久久道。
两个时辰前,凝露拎起食盒走出小院,几名小女孩在药架前扫地。
屋子里的桌案上放着一瓶红玉膏,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光线投映出一条小人影,那人影小心翼翼合起房门,窜到床边,撕破枕头抖落出一块腰牌,嘴边勾起狠毒的笑容。当人影消失在屋子中时,那瓶红玉膏自然也随之不翼而飞。
之后,凝露听到禁园有呼救声,她飞身掠去,可还是来晚了,已经有不少孩童死在刀下,她身负重伤,被一名小女孩藏在神像后,方才吊住一口气,却也再动弹不得。
殿门大开,一群孩童跑到凝露身边。
“娘亲,娘亲……”大家抹着眼泪,轻轻揩拭着她嘴角的血痕。
她微笑道:“别怕,都会过去的。”
那头戴簪子的小女孩哭泣着:“娘亲,若不是你收留我们这些没人要的半妖,又给我们治病,我们怎能活下去,是他,是……”
小女孩转过头,小欢喜藏在魏澜青身后,白袍迎风翻飞,那人背手立在门前,像是一尊石像,他张了张嘴,没有人听清他说了什么。土地突然震颤起来,像是有千军万马蹄踏而来,浓烟从玄武门的方向滚滚腾起,所有人都听清了号角声、大战的金鼓雷鸣。
一抹白影拎起那翠绿色的团子冲出禁园。
凝露拼尽最后的气力扯住顾久久:“快,打开地牢的闸门,放幽灵军进来!”
顾久久茫然:“什么?”
凝露瞪起眼珠:“三年前,桑大人送我入宫,我千方百计说服皇帝将最偏僻的冷宫作为我的药房,我探尽皇城绘制了一张宫闱地图交给桑大人。你知道么?幽灵军的主力并不在摘星楼,他们以商贩、百姓、乞儿的身份混杂在整座长安城!利用这张地图打通密道,一旦发起兵变,昭华公主和梁王的势力必然会为了争夺天下而互相残杀,为了妖界的万千子民,这才是桑大人的最后一步,大周从此将归于我们妖界,快,打开闸门!”
久久浑身发颤,他不敢置信道:“桑萁想要当人界的皇帝?”
凝露咳嗽不停,再无法吐出一个字。
他瘫坐在地:“他、他还是背叛了轻尘……”
那小女孩猛然站起身,他却突然捉住她手腕,凝露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双目大睁着,似是有所留恋,一片嚎啕声袭来,他手掌一切,那小女孩的身子软软跌倒,他阖起凝露双眼,下令把所有孩童捆绑起来。
他翻身上马,带领千牛卫朝着战火的方向扬长而去。
“对不起,轻尘是我师父,可我、永远都是大周的子民。”
护城河荡起一圈圈涟漪,城墙上的卫兵一动不动,似乎并未察觉。
远处的长草丛后,裴将军耐心等待着,一个身穿胡服的人翻身下马,树林间漆黑无比,却夹杂着大片大片的脚步声,他笑道:“莫度可汗呢?”
那人神色紧张,用突厥话道:“大周突然加固了边境布防,有十几万左右威卫压阵盘查,为了可汗的安危,勇士扮作胡商分成几波先行混进大周,但、但加起来只有两千战士。”
裴将军笑道:“无妨,只要能控制住皇帝,南衙禁军有三方节度使在。”
他话音未落,副将飞跑过来,喘着气:“不好了,河东节度使韩休琳撤兵返城,剩下的几方节度使也在他的教唆下撤、撤退了。”
“你说什么!”裴将军沉下脸,攥紧双拳:“这群贪生怕死之辈!”
他疑惑的自言自语:“怎么会这样?就在十七年前,三方节度使在梁王的宴席上吃下有毒的菜肴,解药在昭华公主手中,如此长时间以来,他们温顺的像绵羊一样听话,可见对自己的性命有多么的看重,怎么会在大战前夕,就要拿到解药的最后一刻带兵返城呢?”
副将道:“这世间怎会有人不想活下去呢?”
裴将军大骇:“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
突厥士兵弹起来,用突厥话怒骂:“公主蛰伏大周十七年,十七年不能回乡,公主是为了仇恨而活,我以天可汗的名义起誓,公主绝不会背叛自己的父亲!”
其他突厥兵士凑过来,他们满面风霜,脸颊被晒的腊黑,双臂交叉行军礼。
副将犹豫起来:“如今只有两千人,一旦攻城,非但镇压不住十万禁军,长安城此时必定异常拥堵,我们根本没有得胜的可能,会白白送命呀,将军!”
突厥士兵举起钢刀:“勇士自来大周起,就没准备活着回乡!”
裴将军背手踱步,他遥望那灯火辉煌的京城,他也是李姓族人,他恨武曌夺取李唐江山,但他如今却带领异族戕害同胞,可如果一旦放弃,就意味着背叛了梁王,他对自己可是有再生之恩。
一声响炮在夜幕中炸开,千斤重的铁闸缓缓升起,春明门被推开,一队骑士迎了出来。
裴将军咬牙,举起横刀:“我裴守责绝不做背信弃义之人,梁王待我恩重如山,就算豁出这条命,众将随我攻城!”
春明门前,守着的人却不是梁王。
裴守责并不知晓,血红的护城河漂浮着一具具尸体,他们的脖颈处都有被灼烧过的疤痕,毋庸置疑,都是裴将军麾下的飞鹰军。
裴将军翻身下马,一把横刀架在他勃颈上。
他大吃一惊,身后众人全都被压倒在地,横刀贴紧他们的脖颈。
镇军大将军、左豹韬卫大将军张炀大步而来,他捏起裴将军的下巴:“没想到吧?”
他话毕重重落下手臂,血影横飞。
长安城街市锣声喧天、热闹非凡,人群渐渐辟出一条通路,面戴红纱、甩起红帔的舞姬蹁跹飞舞,莹白的脚裸击打大鼓,周围传来阵阵喝彩。而那几个扛着大鼓的汉子,不停地抹着额上汗珠,他们全身裹了个密不透风,只露出一双马耳、一双牛耳。
而那些看热闹的百姓只当是道具,拍手叫好。
大鼓下面,无数把钢刀交错黏在一起,寒光凛冽。
百姓群中,无数条不起眼的身影,紧紧追随着,朝通往皇城的方向勇往无畏。
梁王府在最热闹的城下北坊,院落中挤满了左豹韬卫的军队。
房门被一脚踹开,梁王武三思登时瘫坐在椅子里。
大将军张炀扬手扔过来一物,他仔细一瞧,只见裴守责的头颅翻滚到他脚下。
“裴、将军……”
梁王竟不顾皇族形象嚎啕大哭,不一会儿,又有一名身穿玄色斗篷的人迈进来。
武三思抬起头,那人揭下兜帽,此人正是高力士。
他上前搀扶起梁王,凝视着地上鲜血淋漓的头颅叹气。
武三思嘴唇发白:“她、她怎么会知道本王、本王今晚的行动?”
高力士道:“萨满巫师把你们所有人全都出卖了!”
“果真是他。”武三思后悔莫及:“完了,多年筹谋毁于一旦……唉。”
他又不顾形象的放声大哭起来,好似在哭给他的姑母武则天听。高力士摇头道:“你不会死。你哭也只是浪费眼泪而已。”
武三思一愣,高力士的脸庞似乎瞬间苍老了不少,他叹气道:“皇帝让我转告一句话给你。”
他未等武三思发问,一字一顿道:“她说、那张供状已经焚了。”
武三思跌坐在地,双目盈满眼泪。
一条蓝影像是蝴蝶般飞掠到大鼓上,他揽起舞姬的腰肢,美人入怀,娇羞道:“大人。”
桑萁放下舞姬,轻飘飘说了三个字。鼓点声戛然而止,整条大街都寂静下来,所有百姓不明所以,面面相觑。
“怎么、怎么不跳了?”有人问道。
再没有人出声,只有听懂了这几个字的群妖,张大眼睛,惊骇万分。
与此同时,摘星楼前,两排卫兵手执火把静静伫立着,像是一尊尊雕像般雷打不动。
摘星楼大殿响起吱嘎吱嘎的车轮声,劳役们进进出出、繁忙无比。
茯苓儿的父亲嘱咐道:“就等待会儿皇帝一进摘星楼,以咳嗽为指令,其他人立即蘸取松节油点着艾叶,在大殿放一把火,然后我挟持天子上楼,大殿一旦燃烧起来,禁军就算是有再多的人马也不过肉体凡胎,他们上不来,但我们虎卫却可以驭鸟而下。”
茯苓儿恍然大悟:“这就是为什么把摘星楼至关重要的第一步交给幽灵军的缘由!”
就在大家斗志昂扬的时候,桑萁对几个人邪魅一笑:“把所有虎卫召集起来。”
他迈出大殿,看似犯放不羁,脚步却沉得很。
劳役们面带喜色,簇拥着桑大人。
他注视着那一张张饱经屈辱的脸颊,为了子孙后代得以绵延,无论是人还是妖,亲情之爱永远都是最伟大、也不计任何代价和回报的。他从腰间取了一只龟符,银质的,递给茯苓儿的父亲。
他迎风而立,亦如十七年前那般威风飒爽。但他的话却令在场所有劳役差点从地上蹦起来。他微笑着说:“十七年前,我把你们从妖界带出来,你们都是我皇室最得力的干将,我们相互信任。当然,也包括妖界那身份最卑贱的狙如,也同样对我忠贞不二,虎卫的忠诚,我看在眼里,我本不忍心瞅着你们受苦。”
众人纷纷摆手:“不苦、不苦,能跟着大人,我们心甘情愿。”
桑萁美眸眨了几下,露出绝美的微笑:“我想明白了,无论以何种方式,只要能守护妖界,少死一个人肯定是好的,兵法有云,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战也,拔人之城而非攻也,毁人之国而非久也,必以全争于天下,故兵不顿而利可全,此谋攻之法也。”
虎卫们似乎都未听懂,桑萁却接着道:“走吧,都回妖界吧。”
茯苓儿走过来,她想说什么,可还是蹙眉不语。桑萁的玉箫点了点她父亲掌中的龟符,又指着四面八方,轻声道:“有了这道龟符,十道城门通行无阻,我已经终止了幽灵军的所有行动,回去吧,我把大家生龙活虎的带来京城,我势必也要把你活着送回去。”
虎卫们面面相视,缓缓跪地:“桑大人在哪,我们就守在哪儿。”
桑萁方要张口,一条蓝影飞掠而来。
众人目瞪口呆,那人竟与桑萁生的别无二致,简直像是……
桑萁大骇,攥紧双拳:“时间提前了半个时辰,昭华公主为何要先行攻入玄武门?不好,轻尘有难!”
他对茯苓儿命令道:“我去玄武门救哥哥,你拿着龟符进入皇宫,大家跟着我的分身行动,一定要护久久周全,拦住他去玄武门,这是桑萁恳求大家的最后一件事。”
“分身?”她疑惑着盯住那条蓝影。
桑萁取下蓝宝石抹额:“你不是很好奇张好良看见了什么吗?”
他匆忙解释道:“女萝石能够制造幻影,我割去一尾化作我自己的分身,代替我往来贺州、郢州和长安,而我身后的两尾,其中一尾便是女萝石幻化出来的,明白了吗?”
她接过女萝石,耳畔有人柔声道:“送给你,留个念想。”
她一愣,那人露出一抹坏笑,仍然是那副风流模样,眼神却又异常深邃。
繁华的长安城,星罗棋布的屋顶上,一条雪狐飞驰而行。
玄武门宫道,夜轻尘率领幽灵军纵马飞驰,忽然,他勒停战马。
身后不远处传来轰鸣,缓缓地,千斤重的城门轰然坠地,扬起大片烟尘。
他翻身下马,锋利的眉毛蹙了起来。
一片寂静,没有战火杀伐后的尸体、没有硝烟,也没有任何守卫,就像是步入了冷宫。隐隐浮荡着焦炭味道,一点灰烬洒在副将的鼻梁上。
副将伸手把黑灰黏在指尖,众军正大惑不解时,夜轻尘大叫:“有埋伏!”
话音一落,喊杀声破空袭来,两队人马前后包抄,那些敌军的将士推着两架高如城墙的竹车,同时,宫墙后探出无数把长弓,那些士兵张弓拉弦,自然不是爬在城墙上的,令人匪夷所思。
副将想要发起攻击,手腕被夜轻尘捏住:“我们身处死地,四面都是敌人,贸然进攻军士大乱,军心摇晃,可能会全军覆没。”他道:“先静观其变,我来探听敌人的目的,你稳住大家,摆阵。”
“好的。”副将退后两步,交代了几句,骑兵下马,步兵把众人围在核心,摆起大盾。
身前身后的竹架距离他们大抵十丈,左右与宫道严词合缝,连只蚊子都飞不进来,攀满了托着盾牌的士兵,像是两堵城墙,而那竹架的顶部设计极为精巧,竟有座椅在上面,而昭华公主正得意的坐在位子里。
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扶木,她脸戴黑巾,绣着虎狼,她俯视着夜轻尘,她的声音从头顶上方袭来。
“你就是桑萁那老狐狸眷眷不舍的人?啊,不对,是妖,而且还是妖界圣主,嗯,很美,风华绝代、魅可倾城。”
夜轻尘没有作声,她冷笑道:“桑大人还未向你提起过我吧?”
夜轻尘仍然雷打不动,连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她却歪斜身子,摩挲着唇畔,身后走出两名身穿铠甲的谋士——正是曾经昭华公主于练兵场收纳的蛮蛮兄弟,一人仅有一只眼睛,加起来才合起一双翅膀,却目光狠辣,志在必得。
陆大蛮道:“圣主别再做无畏的抵抗了,我们方才杀进玄武门,迅速攻占此地,可你知道,这里为什么没有尸体吗?”
他终于张口问道:“哦?”
陆小蛮掩嘴而笑:“尸体全都灰飞湮灭。”
他冷冷道:“这就是你们为何违背约定,提前半个时辰破城的计谋?”
公主从鼻子里重重地冷哼一声:“你很聪明。”又狞笑起来:“那又怎样,还不是羊入牢笼,任我们屠宰?”
夜轻尘叹气,抬起头:“你们的计划不妨说给我听听。”
公主抬手,似要下令放箭诛杀他们,耳边传来陆大蛮的声音:“公主,反正他也逃不走,把我们这个鬼才计划作为他的陪葬,怎样?”
公主道:“哼!”
她虽为落掌,也未收手,但其意已明,留给夜轻尘的时间很少。
“圣主,你不是好奇吗?”陆小蛮笑道:“我们焚烧尸体就是为了对付、妖。”
夜轻尘露出好奇的神色。
他的双手徐徐背向身后……
“幽灵军大部分都是妖,围困你们也会奋力博出一条出路,这是军之常情,弄不好,两败俱伤,于是,嘿嘿。”陆大蛮道。
陆小蛮补充道:“盾甲墙堵风、血为水毁尸、半个时辰灭火,宫道都是用石板铺就而成,除非掘地三尺,无土。风、火、水、土四象都无法操控,妖,又如何施展幻术呢?”
一阵嘲讽的大笑声,公主冰冷的声音御风而行下。
“桑大人与我共事,而我在成事后除掉梁王,北地给突厥,南地归于妖界,你还不知道吧?桑萁是为了你给夺取人界的半壁江山!”
这句话像是一道天雷,夜轻尘猛然转身,幽灵军们全都凝视着他。
“为什么?”
公主落下手臂:“带着你的疑问去见死神吧!”
箭簇如倾盆大雨滚滚而下,盾牌被接连不停的攻击逼退着,不断有士兵倒下来,抽搐着,口吐白沫。
副将捂着腹部打滚:“我们中毒了!”
蛮蛮兄弟一人抄起一把长弓,瞄准了某个人,盾阵挡得了一时奈何昭华公主抱着必杀夜轻尘的决心。
“圣主,你知道么?桑大人最在意的人是你,我杀了你,他还会和我争天下吗?这只活了两千年的老狐狸,我打不过他,所以,从我们定下盟约的那刻起,本公主就已经在筹划着对付他的法子,幽灵军每天吃下有毒的食物,没有解药,哈哈哈!”
她看的兴起:“放、狠狠放箭!”
弓箭手去接木架下的补给,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条人影腾出盾阵。
夜轻尘双臂一展,空气中凝聚着成百种精钢锻炼的兵器。
顷刻间,长缨枪、短刃、龙鳞刀、勾镰、流星锤,像是一张巨网,朝着网下的三条洋洋自鸣的蛇毒激射而来。
公主头顶一黑,一阵冷兵器的抨击声,盾墙裂开无数条缝隙,好在玄铁锻造甚为坚固,在夜轻尘再次蓄力打开剑器囊时,炙热的阳光下,两道寒芒一闪。
一条蓝影飞扑入怀,抱着那倾城绝代的人儿旋转着。
桑萁闷哼两声,毒箭洞穿了他的身子,也刺入夜轻尘的体内,但至少他的肉盾没有白费,偏一寸,他就不会死。
蛮蛮兄弟搭箭,那抹蓝影猝然拔出毒箭,像是一只野兽,又是闷哼两声,还未等他们再次张弓,桑萁使出全身的气力徒手一抛,两只鸟心脏中箭,跌落木架坠地而死。
公主咆哮道:“都愣着干嘛,放箭、杀死他们两个!”
没有人动弹,所有士兵像是石化般,她脖颈一凉,一个人立在她背后,她徐徐扭过头。
倒吸一口凉气:“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