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夜篱孤身闯入瀛洲,听说他把剑架在曦芜的脖子上,逼她立下仙神之誓,听说廉昌上神和若水上神在九清宫大闹了一场,听说天帝陛下将夜篱禁足锦桐宫,听说天帝陛下要罚他下凡历劫。
我带着新酿的仙蜜前来九清宫准备为夜篱求情,然天帝陛下不见,我就在九清宫外跪着,天帝陛下一日不见,自己便一日不起。
等到夜色微凉,大门缓缓打开,一名仙侍出来请我进去。
粉樱如梦,纷落成雪,一袭白袍的男子坐在树下品茶,一个抬手,一个落杯,皆是优雅如画。
“天帝陛下,”我匆匆朝他走去,顾不得膝上的酸疼再次跪下,他弯了腰托住我的手,道:“坐下说。”
我将仙神誓的前因后果详尽道明,希望能代夜篱受罚,天帝陛下说劫数应天道而生,夜篱下凡历劫,乃是命中有此劫数。
离开九清宫后,我去了锦桐宫,然被天兵拦在门外,幸好鸣蛇鼻子灵,闻着香味就过来了。
“姐姐,你等着,我去叫殿下。”
“不用了。”
夜篱突然现身,将我这朵花和鸣蛇这条蛇同时吓了一跳。
两名天兵意欲阻拦,然被夜篱眼神一扫,皆噤若寒蝉,眼睁睁地看着他带着我这朵花进入锦桐宫。
“殿下,你怎么知道姐姐来了,莫不是也像我一样老远就闻到了姐姐的香味。”鸣蛇精怪道。
我也好奇地等着谜底揭晓。
他伸手一只手,那条红绳出现,一端系在他腕上,一端系在我腕上。
我恍然大悟,灵犀说系上红绳的双方百丈之内可感应到彼此的位置,可为何对自己不灵,莫非这红绳还是个势利眼,见自己仙阶低,所以就置之不理?
鸣蛇勾起那条红绳好奇地看了看,喃喃自语地道:“原来这就是月老牵的红线,怪不得殿下知道姐姐来了。”又奇怪道,“这红线又不长,怎么能分开那么远。”说着扯了扯红绳,想试试弹性如何,还没得出个所以然,便被夜篱变成一只不能说话也不能动的石凳,红绳也消失不见。
“你怎么这么喜欢把人变来变去,很好玩吗?”
“好玩啊。”
“............”
鸣蛇孤零零地在前院思考蛇生,想着要不要另谋高就,酿仙府是个好去处,姻缘府好像挺有趣,老君府有不少仙丹.......
“桃桃,伸手。”
我伸出两只手搁在桌上,他变出一把黄金剑鞘放到我手上,对我道:“这是轩辕剑的剑鞘,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它会代我守护你。”我心头一暖一酸,喜忧参半,正要与他说几句软和话,他又对我道,“这剑鞘不便携带,把它变成簪子可好?”
我点了点头。
他拂过手,金光一闪,剑鞘变为一根金簪,他给我戴上簪子,目光扫了一眼那只琉璃珠花,随意道:“你这头上戴的首饰太多了,压得脖子疼,看着也浮夸,”说着摘下那只琉璃珠花放到我手上,“日后戴一根簪子就够了。”
我将珠花收入袖中,想着该礼尚往来地送他些什么才好,可自己也没有厉害的法宝,突然想起明珠时常念叨的本命珍珠,那自己便送他一朵本命花。
“我也有东西送给你,你先转过去,不许偷看。”
他似笑非笑,“是定情信物吗。”
我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旋即推着他转过身,又对他叮嘱了一遍不许偷看,他便用一条仙绫覆住双眼,我双手结印,幻出真身,从中凝出一朵本命花。
“好了,你转过来吧。”
他收起仙绫,转过身,一朵小巧的七彩冰莲映入眼帘。
“这是我的本命花。”
他托着冰莲看了看,淡淡道:“这又不能吃,要来何用。”
我气愤地瘪起嘴,伸手向他讨要道:“既然殿下如此看不上眼,那便将这本命花还给小仙吧。”
他又轻飘飘地添了根柴火,“这名字也取得难听。”
我怨念地瘪起嘴,他果然看不起自己这朵花,亏自己还去九清宫为他求情,白眼狼,恩将仇报,仗势欺人,没有品味...
他瞧我一眼,微微笑着道:“逗你呢,你还当真了,这定情信物,我便收下了,将来可不准反悔。”
我拍着胸膛保证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放心,本花仙会对你负责的。”
他面色古怪地闪了闪,忽而轻叹道:“桃桃,你怎变得如此粗鲁了。”
粗鲁?哪有,明明是他鸡蛋里挑骨头,算了,看在他即将到下界历劫的份上,本花仙大人不记小人过。
翌日,我带着仙蜜去了司命星君府上,想打听一下夜篱的劫数,然这司命星君收了礼却是一问三不知,还拉着我天南海北地东拉西扯一番,等到离开时,一无所获。
回到酿仙府后,我用推演之术来算夜篱的劫数,然稀里糊涂地将自己绕进一团乱麻,又去找师父帮忙,师父让我专心修炼以应对即将到来的天劫。
三日后,夜篱去了下界历劫,我又哭了一回,两日后,我随师父到了一处仙山洞府,等着即将到来的天雷。
翌日,风和日丽,一点也没要打雷闪电的迹象。
我胆战心惊地坐在洞府里盘腿打坐,师父站在洞外观察天象。
从旭日东升到晚霞如火,平静无澜,就在我以为算错日子之时,一团雷火劈破穹宇,霎时天地变色,晚霞尽匿。
那团雷火带着七彩霞光直朝洞府冲来,势如彗星坠地。
白辰眸中掠过一丝微诧,突然想起那年的天雷焚园,原来这个徒儿出生那刻便历了天雷之劫,现在是天火之劫。
雷火逼近之时,白辰在洞外张开结界,想为这个徒儿承受此劫,然那团雷火却直接破开结界,目标异常明确,白辰眸中再次掠过一丝微诧,想要阻止已是来不及。
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喊划破暮色,洞壁裂开一道道缝隙,七彩霞光映射而出,整座洞府宛若即将爆炸的光球。
嘭地一声巨响,山石飞溅。
霞光消散后,白辰抱着一人走出硝烟,那身淡青水袍上还闪着点点雷火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