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西海岸边,镜羽与我来了个偶遇,又有几分画蛇添足地说是刚到,我也不去深究,念了个避水诀,随他一同进入水中。
路上,他随意问我道:“瞳儿,婚礼你喜欢什么颜色?”我将话题引到另一个方向,“你一向不与什么人来往,看来这西海水君与你交情匪浅。”
他看我一眼,答案仿佛不言而喻,我轻咳一声,不再吱声。
身后传来不寻常的动静,我回过头,一刹那,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他坐在虬龙拉乘的鎏金宝座之上,面上冰冷,那双漂亮的眼睛泛着凌厉的微光,明明很静却仿佛下一刻便会掀起惊天骇浪,鸾驾周围簇拥着一众仙娥仙侍,宛若众星拱月,让人遥不可及。
经过时,他的视线淡淡扫来,神情未有波动,一瞬,便收了回去,他应该已经忘了,现在的我,只是个不相干的人,这样......也好。
我看着鸾驾远去,心绪浮浮沉沉。
“瞳儿,上来。”
我闻声看去,不由得惊了一下,这小侄儿怎么突然变出这么大的排场,四只威风凛凛的青焰冥兽并驾,前后左右簇拥着整肃敏警的鬼兵鬼将,红鸾纱帐垂挂四周,一只异常白皙的手拨开纱帐朝我伸来。
这时,一名仙侍过来自报家门,眼下之意是让我和小侄儿让到一边,别挡了她家主上的道。
我本也不太喜欢她家主上,便偏要摆一摆谱,不慌不忙地搭着镜羽那只手坐上鸾驾,他也颇懂我的心思,故意停了一会儿,才下令道,“走吧。”
曦芜见前面的冥君故意不让道,不由得怒火中烧,今日,她特意盛装打扮一番就是为了能给新天帝留下深刻的印象,这次,她坚信自己会成功赢得他的心,本想跟着前面的天帝鸾驾前后到达龙宫,偏偏中途来了个不速之客挡道,然碍于冥君的特殊地位,她只得暂且忍下这口气。
凡界和妖界以天界为尊,而冥界对天界的态度一直暧昧不清,既算不上尊崇,也算不上轻视,而两界之人似乎生来便带有隔阂,心照不宣地不相往来,后来魔族归顺冥界,天界的一些老臣对冥界暗中提防起来。
“瞳儿。”
我侧过脸用眼神询问他什么事,他从上到下看了一眼我身上的衣服,挥袖使了个术式,衣生裙摆,袖添锦花,我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衣裙,倒是素净雅致,他又瞄准我发髻,我忙抬手制止,而后将束发变成简单发髻,以一根木簪相绾即可,最后变出一块白纱系在脸上。
他变出一朵红艳艳的彼岸花给我戴上,我本也不想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然见他一脸认真地给我调整花饰位置,似乎很有兴致,我也不好开口浇他一瓢冷水,便默不作声地看着帐外海景。
一番摆弄过后,他才满意地点了一下头,又拈来一团水球化作一面水镜让我亲自过目,我看着那朵鲜艳显眼的大红花,违心地点了一下头。
到达西海龙宫之后,青焰冥兽拉着鸾驾返回冥界,镜羽和我刚走进大门,身后便传来一个清灵的女声,“冥君留步。”是方才来自报家门的瀛洲仙侍翡翠。
镜羽置若罔闻,我也跟着他装作听不见,翡翠急急地追了过来,抬臂拦住去路,他眸光一冷,浑身散出的杀伐之气让这个小仙侍诚惶诚恐地退到一旁,再不敢有半分阻拦。
然她阻拦的这会儿空当,曦芜快步经过,不快的余光剜了一眼翡翠,这小仙侍拖着两条软瘫瘫的腿肚子诚惶诚恐地跟了上去。
婚宴开始前,欢聚一堂的各路神仙轮番去给正前方的新天帝敬酒奉承,他只是淡淡地点头,然尽管如此,还是有不少仙子仙姑各显神通地想要吸引他的注意力,譬如随意在他面前晃来晃去,随意撩撩乌黑柔亮的长发,随意冲他莞尔一笑……
曦芜看在眼里,气在心里,然矜持于瀛洲女帝的身份,不屑与这些搔首弄姿的胭脂俗粉为伍,等敬酒的人少了之后,她大方地走过去,福身行礼道:“瀛洲女帝曦芜拜见天帝陛下。”
见气场强大身份尊贵的女帝登场,其她人自觉退到一旁。
夜篱抬手道:“女帝请起。”
其她人纷纷惋叹,这简单的一句客套话在她们听来就是与众不同的的关怀。
我随意扫了一眼两人的方向,心情有几丝烦躁,将一壶酒和一盘糕点揣进袖中,与镜羽道:“我去后花园走走。”他点了一下头,并未多问什么。
在后花园东绕几下,西绕几下,见到个凉亭便走了进去,将带来的酒食摆在桌上,收起面纱后开始吃吃喝喝。
他继任天帝,若是要选天后,瀛洲女帝也算门当户对,但那一家子都不是省油的灯,这四海八荒,德才兼备相貌出众的公主帝姬也不在少数,算了,他的婚事也不是自己该操心的,自有天界那群吃饱了没事干的老头张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