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妖娆身姿消失后,强压在胸腔的那口鲜血喷吐在地,我顿时畅快了不少,紧随其后的便是气血翻涌牵筋动骨的痛楚,然也算不得什么,一个人若是死过又生,爱过又失,万般痛楚也不过是扯了扯头发丝。
“瑶儿。”
一双手轻扶起我佝偻的身子,不用抬头,我便知道是他。
“你怎么不等我死了再来。”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妥,遂改成,“你来干什么,祸首已经逃了,”又觉得不妥,顺了一口气,再改成,“那女子原是妖界焱炽王的宠妾素柔,后来成了一名瀛洲仙侍绿罗,手上有凌波仙子的避风珠,所用武器是一柄魔骨软剑。”
我这一改再改的期间,被他扶着在一张矮凳上坐下。
老实说,我有时不太能欣赏得来重华的品味,在这寸草不生的峡谷边缘,他给我变张凳子坐着算怎么回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俩神经病吃饱了没事干,特意来这蛮荒之地互诉衷肠。
“我没事了,你走吧。”
我起身准备返回峡谷山洞继续疗伤,他移步拦在我面前,“跟我回天宫吧。”
“不必。”我毫不迟疑地拒绝,“我与天界的情分,不过只是夜篱的一条命,等他醒后,该报的仇,我绝不会手软。”
我冷冷经过他离去,胸腔内又是一阵气血翻涌,撕扯得五脏六腑都在咯咯作痛,他拉住我,被我冷冷甩开,我也不知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只感觉脚下一个踉跄,竟跌坐在了地上。
一个身影腾云驾雾地飘了过来,原来是刚结束千年之罚的廉昌上神。
“千年期限已到,本神正要返回瀛洲,天帝陛下怎会在此处?”恭顺的话语里暗藏芒刺。
“不过是来接人。”重华说着将我从地上扶起,我侧过大半个身子背对着来人,然仍能感觉得到他不怀好意的目光在暗中打量自己。
“听闻灵族的姬瑶公主死而复生,太子殿下也因此遇难,不知陛下可抓到了这祸害三界的灵族余孽?”廉昌道。
重华不动声色地道:“上神镇守幽荒,消息还能如此灵通,着实令人佩服。”
廉昌笑道:“陛下过奖了,本神虽镇守幽荒,但仍是天界一员,自当时刻关心天界才是,不知太子殿下现在情况如何?”
重华道:“太子福泽深厚,静养一段时日便无碍了,上神身为瀛洲帝君,可听闻紫焚天火为人所盗,曦芜女帝身边的一名仙侍绿罗原是妖族焱炽王的宠妾素柔。”
廉昌面色一惊,正要维护宝贝女儿,重华道:“本座言尽于此,还望上神好自为之。”
说罢,他带着我返回天宫,廉昌也急吼吼地赶回瀛洲,确认事情真伪。
他封住我全身法力,将我安置在九清宫中。
“瑶儿,在你伤好之前,就不要去下界了。”
我冷瞧他一眼,讥诮道:“重华,你这卑鄙无耻的程度又有所长进,真是可喜可贺。”
他也并不反驳,“瑶儿,你...”他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我不耐烦地挥挥手,“我累了,你可以退下了。”
他在原地静站片刻,而后离开了房间。
我大概也猜得出他后面要问的话,他再也看不见这世间的万千绚烂,而我,再也闻不见这世间的三千莲香,花仙嗅觉灵敏,我也算把自己折腾成了“花中之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