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想要查证或许是死胡同一条,但并非没有其他路可走。
越致霄忽然灵光一闪,如果这个假设前提是真的,按照这种前提反推,可能发生什么事情呢?
如果汲箤不是老国主汲鹰和先夫人的孩子,那就是因为某种原因在两人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为了他们的孩子。
适逢宫中有流言蜚语,说先夫人与人私通,老国主疑心之下进行查证,发现汲箤果然不是他的孩子,必然会勃然大怒,但此事又不得宣扬,于是便找了其他的罪名将先夫人处死。
而先夫人本身或许并无与人私通,这样一来她确实没有可被诟病之处,二来她性情温和待下宽厚,大家都念着她的好,觉得她是品行高洁之人。因此,很多人不相信她会做出这种事情,
这样就契合了第三个,虽然泛泛但却最接近事实的说法——遭人设局栽赃嫁祸。
或许,汲霍的性情如此狠厉也与之有关,毕竟母亲蒙受了如此大的冤屈,所以他才会将所有兄弟杀死,逼汲鹰让位。
最最重要的是,他对待汲箤的方式也可以理解了,而汲箤的转变会不会也是因为知道了这件事呢?
不过一个猜想而已,越致霄的思绪却快到停不下来,只觉得一切都被打通了一般。
小遥觉察到他神色有变,问道:“四皇子,您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越致霄摇头。
慕容哲告诉他的一切,对于公关和分化居失的势力有至关重要的作用,不过这一切要等到两国起冲突时才能派上用场,此时还为之过早。更何况,他并不知道崇戎氏的立场与汲箤的身世有没有关系,这种妄自揣测的事情倒不好说给小遥了。
眼下最关键的是做好逃离西鸠的准备,以备万全。他们若主动离开,反而落人口实,必须先等到汲霍切实有所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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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之外的翔裕宫中,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
依樱惶惶不安已有数日——玉妃对她的态度发生了很大的转变。
第一次因为一点在以往玉妃根本不会在意的小事被拿了错处挨了罚,她还心存侥幸觉得大约是点背,正赶上主子心情不好的时候。
可之后诸如汤凉了、水热了之类的事一件接着一件,她是玉妃的贴心人,一切都是按着玉妃的喜好来安排的,这样却还被挑剔,她哪还能不明白,玉妃一定是发现了她和太子之间的事情。
依樱怎么也没想到玉妃会用这种办法来对付自己,她原以为玉妃会有很激烈的反应,那样的话无非是皮肉受点苦,可以到太子面前博怜爱,若事情再闹大些,说不定太子正好将自己纳到身边。
但这样在小处被拿捏就很难应对了。
罚个月钱、干点跑腿的活都是不痛不痒的惩罚,反而会让人觉得是她犯了错,而玉妃偏袒她这个身边人舍不得责罚。甚至已经开始有风声了,说是她不知为何变得有些骄纵不尽心服侍了,依樱只觉得百口莫辩,有理说不清。
更何况,玉妃最近动不动就冷落自己两天不让近身服侍,她连见到太子的机会都少了许多。
可太子那边,除了那一晚温言软语的安慰之外,就只剩了两人偶尔在玉妃那里遇见时投来的一两记目光。
这样下去可不得了,太子身边那么多人,说不定慢慢的对自己的感觉就会变淡,甚至有可能因为那些谣言,也觉得自己恃宠而骄、轻浮无状,是个不可靠的人。
依樱只觉得一切都如同太子脸上那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要变得虚无缥缈起来,甚至她连原来有的都可能会失去。
而她曾经离那张脸那么近……
依樱一想到这里,就觉得心中像装了只疯猫一般,每时每刻都在狂抓她的心:她不甘心,绝不能就这么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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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樱找了时机,来到太子的书房,提出想到越麟阁服侍。
越致行将书轻轻扣在书案上,声音柔和地道:“我已经同你讲过了,玉妃的身子尚未完全恢复,这个时候提出让你服侍我……”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并没有奢望能跟太子……,”依樱脸色微红,顿了顿才道,“奴婢只是想来太子身边端茶倒水,哪怕做粗使活计都可,只要……只要……能时常看您一眼就行了。”
越致行一愣,继而笑了起来,道:“倒是我误会你的意思了。可我怎么能让你来做这些,更何况我现在身边使唤的人也够,你怎么会突然有这种想法?”
“我……,”依樱欲言又止,半晌才嗫嚅着道,“最近在玉卧阁,都没有什么机会见您。”
越致行点了点头,道:“我这几次去,都不见你在子玉身边服侍,上次听说你犯了不少错,受到责罚了?”
“其实,奴婢来这里也有这个原因。奴婢近来怎么做都不得玉妃的心意,屡屡被罚。”她眼眶微微泛红,声音也带着微微的颤抖,让人不由心生怜惜,“奴婢只怕还等不到您开口,就……”
越致行一愣,道:“你是说,子玉知道了我和你的事情,因此有意罚你的?”
依樱忙点头,道:“玉妃一定是看出了端倪,她从前对奴婢不是这样的。”
“这么说,子玉以前对你不错。”越致霄说着,见依樱有些犹豫地点了点头,露出一副不确信地样子,“她亲口对你说过她知道了?”
依樱摇了摇头,道:“玉妃没有说过,可是奴婢从来都是按着主子的喜好和习惯来伺候的,却总是被鸡蛋里挑骨头……”
“一定是你多心了。太子妃在的时候发生过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越致行说到此处,神色落寞了几分,摇了摇头道,“子玉她脾气虽不好,可并不是个心机满腹之人,有什么不满不喜欢的,她都会直接表达出来的。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或许有些着急,我也着急,可你要摆正心态才是。”
之前太子同太子妃见了个面,玉妃都能闹得翻天覆,对付她一个丫鬟,又何须藏着掖着?
可依樱不这么觉得。玉妃一定是得了别人指点才会用这种方式磋磨自己的。瑾妃那么帮她,会不会这些手段都是从瑾妃那里学来的?
而听太子最后那句话的意思,显然是觉得自己心态失衡,服侍不得力,才会被玉妃处罚的。
难道说,自己来这里非但没有起到预想的效果,反而还让玉妃得利了?
若是玉妃一直假装身体没有恢复呢?甚至不需要如此,毕竟瑾妃的手段实在不简单。
最重要的是,再这样下去,自己还能有什么指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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