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遥心里惦记着这事,便寻思着第二日进宫将事情与落儿郡主说清楚,可她在西宫中一直陪着郡主等待合适的机会,竟然没有一时半刻能与郡主单独相处的。
这些事情自然不能在纳童和纳索面前说起。
小遥这才觉得这些日子好像都是如此,端落儿不管走到哪里,总有纳童和纳索中至少一个人跟着。
难道说,居失国主已经开始有所部署了?
小遥回去将情况对四皇子禀了,第二天下午运了些花卉送进了西宫,纳索指挥着宫女们帮着往下搬卸摆放,留了纳童陪在端落儿身边。
三人正说着话,小遥忽然一拍脑袋道:“瞧奴婢这记性,车里还一盒茶点忘了拿来,是四皇子说您住进来有段时间了,怕您惦念家乡的味道,特意吩咐厨房做了几样咱们那的点心。”
她这么说着,却没有起身去拿的意思。
纳童见状有些为难起来,小遥入宫探望便是客,此时该着自己去拿,便语带商量道:“郡主,要不等纳索姐姐回来了,奴婢过去拿,国主让我们寸步不离地服侍您,怕您再和那晚似的,突然不舒服起来。”
小遥闻言不由诧异道:“郡主怎么了?”
纳童道:“郡主那晚忽然胸闷得厉害……”
“纳童。”端落儿打断了她,笑道,“你去取吧,就离开这么一小会儿,有小遥在,我也不是身边没人,什么事也耽搁不了的。”
落儿郡主好像不太想让驿馆那边知道她犯病的事,纳童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了,不好再说什么,便离开去取茶点了。
纳童稍一走远,端落儿便低声对小遥道:“你有事要说?我昨天就瞧着你似乎有心事,今儿又弄了这么多东西来要把人都支走。是不是……驿馆发生了什么事情?”
见自己的心思竟然被落儿郡主看穿了,小遥不由赧然,却还是先问道:“郡主,您胸闷到底是怎么回事?”
端落儿看着远处忙活着的人,皱了皱眉道:“这个留着她们回来再说,纳童就离开这一会儿。”
小遥略一踌躇,简明扼要说了汲霍联姻另有目的,告诫落儿郡主要小心保护自己,一旦觉察到什么异动一定要立刻告诉她,并请落儿郡主留意关于汲霍母亲的事情,特别是关于汲霍母亲的死因有什么说法。因四皇子特意嘱咐了,小遥便未提及汲霍兄妹之事。
端落儿虽早就觉得汲霍对自己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却也想不到他会打这等算盘,不由愕然。
小瑶见纳童还没有回来,急急问道:“他们总跟着您是怎么回事?还是只是找了个理由,将您看管起来了?”
端落儿摇头道:“纳童和纳索虽时时跟着我,但以往也是如此。而且,我的行动没受到什么限制。还有,他若真有心将我看管起来,肯定会嘱咐她们不能透露给我才是。或许,他的确担心我再犯病,或者是……”
小遥听得有脚步声,赶忙用眼神示意落儿郡主。
端落儿知道是纳童回来了,便做出一副被问得不得已的样子,简单与小遥说起了那晚胸闷的情况。
可她的心底却浮起了一丝疑惑,她记得纳童转述的汲霍的话,他要人寸步不离地服侍,一是怕她犯病,再就是怕她被人冲撞。
她来到居失皇宫后从未发生过什么被人冲撞的事情,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汲霍才特意提了什么越国的礼仪规矩之类的。
汲霍这样的人,绝不会没来由地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一定是有所指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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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瑶回了驿馆,想马上跟四皇子说说落儿郡主胸闷的事情,却不想得到了汲箤公主仍在驿馆的消息。她不由皱眉,汲箤公主在她出发进宫以前就过来了,怎么都快午膳的时间了还没走?
汲箤昨天在此醉酒,得到了四皇子的照顾,特意来道谢。
至少,她是打着这么个幌子过来的。
事实是,汲箤觉得驿馆是个让她觉得放松和无拘无束的地方,一来越国四皇子与居失的一切都不相干,二来他告诉自己所有人都不敢说的实话,也没有将自己的异常透露出去,有些事情自己不想提,他也丝毫不多过问。
四皇子如此尊重她的感受、保护她的隐私,汲箤很是感激,更加觉得在这里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这种感觉,甚至连哥哥汲霍也给不了。
越致霄不知道汲箤是怎么想的。他这两日都没有睡好,心里的疙瘩还没去,只当汲箤道完了谢,再与她寒暄几句,她就会走了,谁知道汲箤却说起来没完了,他三番两次端茶或提起还有事须与人参详,都没能把汲箤暗示走。
大概在居失国不兴在越国含蓄的那一套吧?
可直白的赶人的话,以越致霄的教养和习惯怎么也说不出口。他不由无奈,只得汲箤说什么都随意地“嗯嗯啊啊”应两声,等着汲箤说完主动离开。
汲箤跟他说了半天近来自己学习各种礼仪技艺的事情,不乏她的烦恼和有趣的,可越致霄都是随口应着,显然兴味索然。
汲箤想起之前自己说什么,越致霄都还会很认真地听,不时会被自己逗得发笑,弄得她讲起来兴致勃勃,因此对他偶尔的小批评也不以为意。
现在这样,大概还是自己不好,以前天天往这跑,猛然之间就不来了,却连个解释也没有,自己如此阴晴不定,四皇子应该是有点在意的。
汲箤仔细想了想,觉得虽然不能坦诚相告,但也该道个歉才是。
她让沁吉退了出去,低声呢喃着道:“对不起,我不该这样的。”
越致霄不妨她的情绪突然间大转弯,有些不明所以,道:“公主,您在说什么?”
“我知道你生我的气了。”汲箤干脆地道,“我可以跟你道歉。但是……有些事情,我没法跟你解释,也不能告诉你什么。你是我的朋友,我很想对你坦诚,可我也只能坦诚到这一步了。”
汲箤说话向来就有些没头没脑、乱七八糟,越致霄赶忙梳理了一下,大概明白了过来,道:“公主是说那晚的事情?”
汲箤点头,道:“还有我之后没有来这里,也是有原因的,可我也没法跟你解释。”
越致霄不由笑了笑,道:“既然公主不想说,我当然不会勉强。不过,有一件事,我一直很好奇,不知公主可不可以据实相告。”
汲箤就道:“只要不是这件事,其他的,我肯定知无不言。”
越致霄就道:“那就好。我就是想知道当初公主为何想让我担任送婚使?”
汲箤一愣,继而脸红了几分,这事若解释出来,不就又把那晚的事加强了一遍吗?
可她刚刚放了话,只要不相关的就知无不言的。
这两件事情是相直接关的,可如果这么跟四皇子解释,也就相当于挑明了……
越致霄将汲箤的挣扎看在眼中,心中已是了然了,却还是道:“这样吧,你只要告诉我,这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别人让你去的?”
这个可就简单多了,正为难着汲箤如闻神音,想也不想地道:“当然是我自己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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