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残局
“海东青!”众人呼号着纷纷避让,而徐愿一动不动,她知道这只畜生就是奔着她来的。
徐愿傲慢地抬起头,对上段濯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子。
没错,段濯发现是她给关澈提醒,他要给徐愿一个教训。
海东青朝着徐愿的脸抓去,誓要毁了徐愿的面容。
关澈此时已经真气枯竭,根本帮不上忙,而周围的吃瓜群中纷纷躲避,北周的作死夏二小姐抱着她断了琴弦的宝琴失魂落魄,而其他北周殷家的“乌鸦兵”们,见到海东青不跑都是勇士了!
此时没有人能帮徐愿,能帮忙的只有徐愿自己。
徐愿此刻突然一点都不慌张,一种睥睨天下的傲气从心底升起。
不过一个扁毛畜生,她畏惧它作何?
袖中的匕首滑入手心,徐愿仰起头盯着逐渐落下的黑点,变大,变清晰,那利爪似乎近在咫尺。
徐愿的头脑飞快转着……海东青……命门在胸前……妖丹所在的地方……只要轻轻一划……
徐愿眯着眼睛,突然弯腰躲过海东青的利刃,再用左臂阻挡海东青的利喙。
痛!!!那该死的畜生狠狠地抓破了徐愿的左臂,鲜血迫不及待地涌了出来。
修士血液的诱惑对于任何妖物都是无法抗拒的,海东青也是如此,它低下它的头,想饮徐愿的血……
够了,到时机了!
当海东青的胸脯出现在徐愿的视线之内,徐愿以雷霆般的速度抬起右手,匕首神出鬼没地划过海东青的命门,海东青凄厉地叫了一声,逃也似地飞回它主人的所在。
段濯的脸色很不好,他与海东青为契约主仆,海东青的伤,他也会感同身受。
“你竟敢……”段濯苍白着脸怒喝道。
“我敢。”徐愿旁若无人地说道,她缓缓走出人群,站到中间,面向北周夏家二小姐。
“别愁眉苦脸的了,记住这里是兰宫,别给你的家族惹祸。”徐愿冷冷地说道。
夏家二小姐抬起头,死死地盯着徐愿,恶声恶气地说道:“你算什么人,管得到我!”
“被送到这里,谁都管得了你。”徐愿不客气地说道,“还不带着她走,等着被抓吗?”徐愿扫视着周围殷家的人,殷家人仿佛被徐愿的气势震慑,匆匆忙忙地架着夏家二小姐离开了。
魏衍愤愤地喊道:“谁也不许放他们走!谁放他们走就是和魏家过不去!”
周围的人闻言一抖,他们只是吃瓜群众啊,哪一边也不想惹到,为了不摊事,还是跟着殷家一起逃吧。
可是魏衍光喊,此刻也站不起来,想阻拦也阻拦不了,段濯一门心思都在他的宝贝海东青上,顾及不到魏衍。
所以魏衍喊破了喉咙也无济于事,反正法不责众,他也记不住谁逃走了,他愤怒地狠狠捶地。
督察队姗姗来迟,盘旋在空中的飞马嘶鸣着落下,远远的一个女子,眉眼凌厉,四顾生风,穿着一身鹅黄衣袍,腰间卷着一把长鞭,信步牵着马,悠然地向这一群人走来。
“督察队长来了!”一声大喊,让众人精神一振。
“常小姐。”众人一一对常蕴行礼,常蕴抬抬手,示意大家无须多礼。
常蕴是武圣常钟的女儿,一把长鞭用的出神入化,众人无人不服。
她打量着面前几位“战士”,尤其是魏衍和关澈都带了血,而徐愿与段濯也有些伤。
“你们打得挺激烈啊,不过我怎么觉得少了不少人呢?”常蕴似笑非笑地看着关澈。
关澈躲避着常蕴的目光,他虽然崇拜武圣,但是他对武圣的女儿绝对避之不及,可是常蕴偏偏表现出对关澈不同寻常的兴趣,这让关澈非常烦恼。
“常蕴,那些北周人都被那个小妮子放……”魏衍迫不及待地答道,但是说道一半却被常蕴点了穴道,所有言语都化作无助的呜呜声。
“没问你,就闭嘴。”常蕴傲慢地说道,然后她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徐愿,歪着头问道:“你又是谁?”
徐愿没有答话,她不喜欢常蕴这种盛气凌人、唯我独尊的模样。
常蕴看徐愿也是不爽,她最看不惯那种一声不吭的锯嘴葫芦,顿时脸色一冷,长鞭握在手中就要抽过去。
可是突然银光一闪,关澈将常蕴的长鞭握在手中。
“她不过一个丹修,还炼不好丹,天天炸鼎,常小姐和她较什么劲?”关澈陪出一个笑脸。
常蕴的注意力立刻转移到关澈身上,眯着眼睛问道:“我不与她计较,我与你计较如何?”
关澈尴尬地笑了笑,无奈地拱了拱手:“关澈任凭常小姐处置。”
常蕴得意地甩了甩鞭子,关澈立刻松手,随后那鞭子就缠到关澈的脖颈之上。
“来吧,跟我走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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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柳梢,孤灯夜挑,人影悠长。
三人围着一盘棋,两人下棋,一人观棋。
四周寂静无声,只有棋子落下的啪嗒声清晰可闻,更让空气中多了几分沉重和压抑。
突然黑子将白龙斩断,棋盘呈现出死局。
手执白子的那人突然耍赖,将棋盘一扫,棋子一丢,叫道:“不玩了,不玩了,跟棋圣下棋,这简直就是欺负人!”
棋圣陆瞳笑着摇头,好脾气地将棋子一一收回棋娄。
刚刚耍赖的人突然趴在棋盘上,幽幽地说道:“这一天也太无聊了,悦正,你怎么就不无聊呢?”
琴圣悦正抚着自己的琴,对趴在桌上毫无形态的书圣王闻之翻了一个白眼,随后责备棋圣陆瞳道:“他这个样子,都是你惯出来的。”
陆瞳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你让我怎么管束他?管多了,他又要闹,不如就由着他去吧。”
王闻之突然起身,瞪着身边两个人。
“你们当我不在是吗?!”王闻之挺直腰板,“我是能听到你们说话的,麻烦你们谈论我的时候小声一点!”
陆瞳和悦正相视一笑,又各自忙各自手头的事情。
王闻之再次趴到桌子上摆弄着棋子,赌气地说道:“你说徐长风那个老东西怎么就不知所踪了,如果他也在得多好玩啊!”
悦正皱了皱眉头道:“别那么称呼画圣,好歹他比我们年长。”
王闻之无所谓地说道:“随便好了,反正如果我们再这样碌碌无为下去,早晚有一天我们会步他的后尘。你以为陈帝还能让我们圣人存在下去吗?”
陆瞳和悦正都沉默无声。
“你们都看到了,岳药圣和武圣都是对的,陈帝是不可靠的,我们不应该再袖手旁观下去了!”王闻之慷慨激昂地说道。
“闻之,他是陛下。他掌握这个国家的龙脉,而我们是陛下认可并扶植起来的。”悦正幽幽地说道。
“悦正,你少拿你那套迂腐的忠君思想说事。我知道你们都认为我年少,就不把我的意见当回事。但是处理北周贵族这件事上,陛下太过分了,我们不可能让北周与南陈的精英在仇恨中相互残杀,把兰宫当成斗蛐蛐的罐子让陈帝取乐!”
王闻之越说越亢奋,他猛地站起身俯视着两位圣人,低声说道:“别告诉我你们不知道陈帝他做了什么,如果从前他独断专行是为了中原一统,可是如今他做的事情就太过了!他竟然将定北关付之一炬,只因为那里瘟疫横行!定北关是什么地方,你们不清楚吗?!那是南陈抵抗魔族入侵的门户!!!”
“但是魔族并没有入侵南陈。”陆瞳幽幽说道。
“可是魔族吞噬了北周整个长镇楼!那是北周的地方,你们就不在乎,是不是?可是不管谁被吞噬,壮大的是魔族,削弱的是人族!”王闻之愤怒地说道,“不管北周还是南陈,我们都是人族!”
“够了!”悦正猛地站起身,“闻之,你太激动了,你忘了定北关的瘟疫是怎么来的!是北周殷家长子殷释的黑乌鸦带来的!北周一直在报复南陈,他们一直在反抗!你不能要求陛下不去镇压!也不能要求南陈百姓对北周毫无芥蒂!”
“镇压?那样或许还能杀几个魔族,比可耻地袖手旁观强,等北周被魔族打得弹尽粮绝,才假惺惺地让北周贵族来兰宫做质子,换取一点支援。”王闻之讥讽地说道。
“北周与南陈战争中,每留下一滴修士的血,那都是浪费。你们忘了修士的职责是什么,是守卫人族!而不是窝里斗!”
三人沉默无声。
“你们可以继续弹曲子下棋玩,但我退出,我要加入岳药圣和武圣,总有一天,我会扒下陈帝虚伪的面孔给你们看!他决不是一个雄才大略的千古一帝,他只是一个鼠目寸光的弄权者!”王闻之甩了甩袖子离开了。
悦正摇了摇头,叹息道:“闻之还是血气方刚的孩子气,这些年一直都这样。”
陆瞳沉默地敲击着棋子,抬头看向悦正。
“但他至少有一点说得对,北周和南陈不能再打下去了,否则人族的未来堪忧啊。我会保证北周子弟在兰宫的安全,我不会让今天的斗殴重演。”
“你打算怎么办?把他们分开上课还是时时刻刻看着他们?”悦正幽幽地问道
陆瞳得意地笑了笑道:“不,我不要他们分开,我反而要他们混合在一起,都是年轻人,聚在一起才会交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