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岐身后跟着一身盔甲的凌漠,管将军神色怪怪的。
“怎么两年不见,某些人当上将军就不认昔日的朋友了?”
“谁说的,嘴还是那么毒!”
“淳师妹,现在该叫宗主夫人了啊!”
“洛北你少阴阳怪气。”
“两位峰主来了啊,快请。”
“什么两位,万俟淳,本峰主长的这么不出众吗?”
一身宝蓝色的蔺子烨摇着扇子挤到洛家两兄弟前。
“宗主夫人,恭喜恭喜啊,有个人说和您有过一剑之缘特来拜访。”
袁盈丰照例塞给万俟淳一块儿糕点把身后的人引进来。
“一眨眼,你都成宗主夫人了啊。”
“是你。”
“呦,这不是在葵丘打着我们仙宗名号到处招摇撞骗的那小子嘛!”
“管将军别调侃在下了,在下齐秦钰。”
“行啊,我看你小子底子不错,跟本将军去军营逛逛?”
“好啊!”
万俟淳进屋子休息,吉时同样也是在晚上。
霄和霁安静的趴在躺椅上晒太阳。
“你来了,怎么不走正门?”
蓝羽坐下,自顾自倒了杯茶喝。
“小水儿应该知道,我们不是来恭喜你的,而是等着你一起回去的。”
“从最开始遇到我开始,你们就一直在等我死的这一天是吗?”
“是。”
“爷,说话委婉点儿。”
“无妨,木已成舟,等回去了主子也不会在乎这一两句话,现在也不一定在乎。”
“蓝羽,这次我是怎么死?”
“和以前一样,不管你怎么厉害,不管多么不可思议你都躲不掉,在那一瞬间,所有人都会视你为敌人,而你则会变成普通人那样没有抵抗能力。”
“那之后呢?”
“你会回到你本来的世界,而这些人有的会记得你为你伤心,只知道你被众人讨伐而死,不知道自己也有参与。”
敲门声响起,蓝羽消失不见,朔青走进来,神色激动。
“淳儿啊,今天是好日子啊,这么多人来为你祝贺!”
“是啊,舅舅也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
他们不是来为自己祝贺,而是特意来送自己上路的。
栖梧天。
“红红,凉,披上。”
“神君,下官在等淳仙子回归。”
“本君知道,那也披上,另外不许叫我神君,都生分了。”
“好。”
荣光四年四月,飘渺仙宗宗主夫人竟是魔修!婚礼当场暴露魔气!两年前祸水幕后操控者!
与大婚之夜被来参加宴席的宾客乱剑砍死!
昌荣陛下痛心不已,下令举国吊唁却被百姓质疑与魔修勾结!
飘渺仙宗宗主万俟辰怀因亲眼目睹其妻惨死,突发疯魔将宴会宾客斩杀大半!
……
纯白,纯白,她是谁?不是死了吗?还是说自己回到了本来的世界?
万俟淳看到白芒之中有一片湖,湖水格外澄澈,湖水旁有一棵金色的梧桐树,有白色的凤凰栖息其上。
她走进湖水中,躺进去,并没有窒息的感觉。
她在湖底,也在水面上,她在流淌,也在飘散,她不在水中,因为她本身就是一汪水。
她从混沌中有了意识,又从水中生出身体。
她不知道自己是谁,她不知道什么是世界,什么是时间。
她唯一明白的只有两件事,
一件名为孤独,另一件则是凤。
万俟淳感受着这份孤独与悸动。
这样的情感,是来自于我自己吗。
她所知道的凤即是高贵优雅的百鸟之王凤凰,又是她从有意识起就时常在她身边的白凤。
她在混沌之时就知道白凤的存在,她自从有意识起就喜爱白凤,随着意识越来越清晰她对白凤变得渴慕。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从水中生出了少女的躯体,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对白凤的喜爱。
……
凤凰非醴泉不饮,醴泉因凤凰而生。
所以,这才是原本真正的自己吗?从水中生出来,怪不得蓝羽叫自己小水儿。
时间一转,她已经是美丽的少女,面前却是不苟言笑的白凤。
“你去了哪里?”
白凤语气不悦,可少女并不明白,她还沉浸在自己对这斑斓世界的喜爱中。
“我去看了四季,原来并不是所有地方都像栖梧天一样永远梧桐繁茂。我看到了好多好多生命,原来并不是所有活着的都像栖梧天的雀鸟一样长着翅膀。
我还感受到了雨水和雪,烈阳与寒风。还有……”
“别说了。”
“哎?为什么呀?”
“以后都不准离开栖梧天。”
“为什么?”
“下界的凡尘会将你弄脏。”
……
醴泉并不在意自己是否纯粹,是凤凰无法忍受她变得浑浊。
少女坐在湖边,百无聊赖。
“凤,为什么别人都有名字?你也有吗?”
“白辰。”
原来,它就是白辰。
“哎?凤也有名字吗?为什么独独我没有?凤,给我个名字吧!”
“淳。”
“好棒啊!我也有名字了呢!可为什么我的名字只有一个字而没有姓氏呢?”
“姓氏是宗族血脉传承的象征,是有父母的人才配拥有的。”
……
淳是无父无母生于醴泉的异类,无论是在人间还是在栖梧天,大家都是有生命的活物,唯有她只是一汪有形的水。
可是她并不气馁,短暂的伤心后又重新展露笑颜。
就算栖梧天上所有人都不理会她,她还有凤啊!
就像曾经自己还只是一汪水的那七百万年一样,凤会陪着自己!
可是,哪个孩子会真的听从大人的话,哪个孩子能压的下自己心中的好奇呢?
可是,这好奇,却害了淳。
淳再也无法离开那片湖盆了,白辰斩断了她的腿,因为她令其他生命体进入了自己的醴泉。
是一只形似小猫的濒死的兽,她将它抱在怀里,用自己最纯粹澄澈的泉水去治愈它。
她给它起名字“霄”。
怪不得霄能来下界找她,虽然中间和霁开了点儿小差,可是也找了自己近千年。
很痛。
她哭出来的泪水回到了自己的身体,如此循环往复。
白辰就坐在她身边的梧桐树上冷眼瞧着,淳不愿意再理他,干脆变回了泉水恢复了平静。
可是白辰却发现醴泉真的不再理他了,哪怕他变成凤凰真身从醴泉上空飞过,醴泉也再不起一丁点儿涟漪。
……
淳一直躺在湖盆中让自己填满湖盆,看着上方的白辰不断的飞来飞去,眼泪不断的流淌却任谁也看不出来,就如同她被砍掉的腿,那里在流血却只是水的颜色。
醴泉,也是会痛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