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果然不出粼的预料,出于谨慎,他们没有提灯。月色被茂密的树林遮挡,通过一些从树叶间的间隙中透出来的光,瞧不清面前的人是谁。
月黑风高夜,正是处理龌龊源头的好时机。
来人带着黑色的面巾,在十来步远的地方听了下来,抬眸往四处扫了一圈。
眼神锐利,仿佛可以洞穿一切掩饰,让与之对视的人无端的心慌。
可惜了,他面对的是身来便是太子,又心思直接的步德显,目空一切的粼,世界单纯的岐,没有一个人会怕他。
将士也许多少有些慌乱,但也稳住了,沉声问道,“这是?”
除了树叶的磨檫声,就只有这一道问声了。在安静的空间里,反而有些震耳。
来人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低声道:“就按之前说好的,这里有大人想要的,交给他就是了。”
他?
步德显心头一跳,这人说的……是闻人慧吧。
说罢,来人转身立即上马,头都不回的离开了。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步德显还是认出来了,呢人就是吕耀钦,闻人慧最信任的大将。
步德显紧紧攥着手,死憋着让自己沉住气,在心里算着距离。
要能够保证捉住他,又不会惊动叛军那边的人。
快了,就快了。
步德显靠着直觉,迟迟没有下令追击。
吕耀钦不是这样不谨慎的人,他跟在闻人慧身边,为他办理多少的事,万无一失,这是怎样的能力,怎么会就这样将最重要的东西交了出来。
既然他一直在闻人慧身边,怎么会不知道粼的存在,闻说粼的能力,怎么会不提防一二。
要说的话,唯一的可能性只有吕耀钦并没有将真正的消息交出来,这只是一场试探。
当然这些并不是步德显想出来的,当下他只会凭着自己野兽一样是直觉,压抑住想要往上抬的手,迟迟没有下令。
直到将吕耀钦抓回来,他才想明白这当中的不对之事。
看着眼前被绑在地上的人,步德显沉默了很久,才说。“为什么?”
吕耀钦被绑着,身上还有逃脱之时的灰土,沾上汗液,凝在衣物和脸上,显得有些狼狈。
然而他脸上却没有半分落败的拓落之意,甚至是丰神俊朗,还是有作为一军将领的帅气和底气。
“殿下,再说什么啊?”
“大人是我一生的知己,为知己,不需要原因。只要是大人所指,万死必达。”
步德显懂了,不再多问。
吕耀钦笑了,“其实大人也看错殿下了。大人说殿下是本性纯真,不喜多想的人。若是没有他,只怕是要纠结万分,愁眉苦脸整日了。”
“可是如今看来,殿下分明已经长大了,已经不需要大人了。”
步德显不知道该怎么说,自从粼来之后,他被逼着,自己愿意,情势所迫,什么原因都好,他确实成长了。
但是真的不需要闻人慧了吗?
粼从起手上接过一个相差无几的玉盒,道:“这才是真正的消息。可我想知道这个东西问什么会在你那里?”
这是浩特国中的国宝,可是身为皇帝的步德显不知道,可是闻人慧却查到了消息,最后由一个镇守在外的将军找到了。
吕耀钦低叹一声:“大人早说过,殿下身边有一个很特别的姑娘,一定要小心她,可是我还是小看姑娘了。”
粼咧嘴一笑,“过奖了,所以为什么呢?”
“这个东西是开国皇帝留下的东西,埋在西边的一个暗洞里了。我假借巡守边境为由,前去查看,百般查探之下,这才找到了。”
吕耀钦看来一直没有说话的步德显,说,“殿下之所以不知道大概是因为开国皇帝觉得此方过于也阴邪,不愿意后人使用。这才埋在那里,静待有缘之人。”
能扔已死之人重新活过来的方子,粼倒是没有听说过,若是真的有的话,她倒是想要也想要见识见识。打开盒子确认了一下,里边放着一张透露着古早气味的纸张与一个玉瓶。
岐想伸手去拿起来看看,粼一扭手躲了过去。
步德显已经废了,粼也不指望他,将盒子里的东西完好的放回去,递过去,轻笑了声:“你亲自交给本来要给的人手上,之后的事就不用你操一丝心了。”
吕耀钦凝视着粼的眼睛,说,“看来是我做了什么不好的事,让姑娘有了一些误会。不然姑娘怎么会以为我会背弃大人,帮着你做事呢?”
粼也不介意他的无礼注视,饶有趣味的说,“不急,你会同意的。”
吕耀钦片刻没出声,不断呼吸,稳住自己心态,而后才道:“姑娘请说。”
“你就没有怀疑过吗?闻人慧在他权势最盛,步德显完完全全信任他的时候,他都没有做什么事。如今步德显对他信任不减,还越来越懂事的时候,却出了这样的事。”
“就算想要什么,以步德显的性子,闻人慧直接说出口,难道他不会同意吗?”
“他会同意的,因为这是个傻子。”
“闻人慧不会不懂他的性子,可是他还是选择了这样最极端,最无法挽回的办法。你就没有问过为什么吗?”
吕耀钦沉默了,这些话也正是他深藏于心底的担忧。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大人做出这样的决定。若不是联系自己的方法是一个只有自己和大人知道的,吕耀钦也不会这样言听计从。
也正是因为这样,吕耀钦才会向粼要一个机会,一个让大人反悔的机会。
既然粼这样说了,他也想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好,我去交给大人。若是大人此心一定,我必定会将大人完好的带出来。”
粼无所谓的一摊手,“行,随你。”
最后的决战很快开始了。步德显亲自领兵一战,士气大涨。
叛军的落败,已经在众人意料之中。
步德显每日都全身浴血而回,不停挥动武器的右手虎口已经撕裂渗血,身上也受了些轻伤。
城门口每天都有新的血液喷溅在上面,腥臭的味道久久不散。
叛军节节败退,仓皇撤兵而逃。
而粼在已开战的时候就已经离去,她说不清这其中的滋味。眼中像是只有杀人,理智仅残留着几分,浑浑噩噩,恍然不知的感觉,让她很是心烦意乱。
自己不再去想,深吸了口气,却被扑鼻而来的浓重血腥味冲的作呕。
战斗结束了,虽然不知道皇城的此时是什么情况,步德显还是写了一封信,让传信兵八百里加急回禀过去。
想到胡雪华可能会已经叛变,又想起离京前,胡雪华特地给他求了一纸平安符,亲手交到他手上。双眼含泪,温言嘱咐了多少次,让步德显一定好生带着,千万要注意自身安全。步德显心情就很复杂。
来了这里之后,步德显就忘记了这件事,每日带着这一份心意。后来发现了也是为了图个吉利,没有拿下来。
皇后,希望你没有出事,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