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妹妹
西越城,阮府。
阮媪萝站在园子中央的小径边上,信手掐了一朵半开的桃花,用指腹碾了碾,本以为会有喜人的桃色渗出来,结果看上去粉嫩的桃花儿,一点儿颜色都没有,她不禁失望,心想前些日荔夫人送来的胭脂到底是用什么做的?难道五殿下宫里的花儿要比别处更璨烂些?
怎么可能!
她们虽然来到此处时日不长,可桑家的老夫人,自己的祖母别提多偏疼他们母子三人了,处处照顾,生怕他们受委屈,还有母亲阮氏,为了不给自己和娘家丢人,就连园子里的一块砖石也得是能工巧匠打磨过的,更何况哥哥阮翱星可是帝王跟前的红人,什么好的弄不着?
可那东来阁出来的东西就是和旁的地方不一样!
送去桑家的东西,小到一块点心,大到一副屏风,翻遍了整个西越城都没有,还有荔夫人爱用的物件儿,一把玉骨扇、一件鸳鸯锦,甚至是一方帕子都独一无二,就更别提送去桑家的那些了。
阮媪萝不禁感叹,虽然自己的表姐桑佳柔并不是帝五子的正妃,可却是唯一的!就算摆出一副正妃的派头,也没人会说她什么,何其尊贵!
所以渐渐地,她也不爱回桑家去了,也没什么别的原因,就是不愿听舅母说那些话,像什么“姑娘家要温婉可人些,不能动不能就发脾气,要不就讨嫌了。”或者就是“嫁的乘龙快婿也是要看命的,别人家的我不知道,反正我这女儿是天生的帝后像!”
她是不知道帝王怎么想的,可五殿下似乎很乐意舅母这样吹捧他的女人,不遗余力、甚至不计代价的将表姐成功塑造成了整个西越城,所有女人都羡慕嫉妒的对象。
“等很久了吧?”阮翱星的出现,拉回了阮媪萝的思绪,开了春,兄妹两个的身量又挺拔了些,置身于桃树下,真是让人赏心悦目。“娘又吩咐了我一些事儿,所以才来晚了。”
二人并肩往外走去,阮媪萝笑道:“这次你可松口了?明明馆里也不缺你这个人,怎么就不能陪我们一道去呢?毕竟娘在海兴就楚姨一个知交,我们也算受过她的照顾,她过世了,我们是要去祭拜的。你要是不去,那娘可白疼你了,这么远来西越,连爹都不管了,就怕你有什么不习惯,事事都亲力亲为,你怎么还能伤她的心呢?”
“小丫头,被你这么一说,我岂不是不孝了?放心吧,就算我不想去,帝王也不答应。”
阮媪萝惊讶的问道:“怎么咱们要陪着娘回海兴这事儿连帝王都知道了?”
“是啊,帝王说,娘和先王妃感情至深,不管郡王府发生过什么,与她们两个可不相干,他下了旨意,要我和你们一道回去,我一想也好,正好回去见见先生。”
“还能见到小白!”阮媪萝咯咯咯的笑起来,说道:“上次要不是遇到大雪,我真就在那儿住上十天半个月的了!”
“我听娘说了,人家可是给你做了那么多好吃的,一直惦记你,这一次,你打算怎么回报她呀?不管你买什么,哥哥都出一半的银子。”其实阮翱星也想表达感谢,想起上一次在迎客来发生的事儿,他至今还觉得脸红呢。
阮媪萝撅了撅嘴,说道:“我才不呢!我想了好几天才想到送什么给小白,你可倒好,拿银子了事,那我岂不是和哥哥一样,成傻瓜了吗?”说着意有所指的看了看阮翱星,抬脚跑了。
“还开哥哥的玩笑!看我不打你!”阮翱星追了上去,兄妹两个嬉闹起来。园子里到处都是枝丫新叶的清新,似乎连未开的花蕊都带着笑。
阮府大门外,惠山已经准备好了马车,待一切妥当,这才扭头问道:“大人和姑娘今儿去哪儿?”
阮媪萝此刻的心情雀跃,连声音也跟着带着温热和煦的春风,“去春日坊吧!一直想去,可总也没机会,这回我一定要逛个够才行。”
马车开始动了,阮翱星不禁笑道:“我忙着馆里和帝宫的事儿分身乏术也就算了,你天天不是在祖母家,就是陪着娘和舅母四处赴宴,怎么还没机会了?”
说起这个,阮媪萝的心情突然就低落了许多,哥哥毕竟是男人,怎么会了解这西越城里权贵人家的宴席是什么样子的呢?“来了这儿,我才知道娘为什么要嫁那么远了!”
“啊?”
“我过的一点儿都不比你轻松好吗?那些宴会表面上是去放松赏花的,可实际上别提多累人了,娘让我压着性子去结交和自己岁数相当的做朋友,可真要遇见投脾气的了,舅母又说我们离开西越城多年,根本就不懂这里头的人情世故,谁家和谁家交好,谁又和谁有仇!还有面和心不和、心和脸面黑。。。光是认识那些人我脑子都大了,只赴了几次宴,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搞明白呢?”
阮翱星自然是不懂的,他满脑子只有学问,而后得了帝王赏识,谁不巴结他?在他眼里,别说西越了,就是帝国学院,他也有资格活的随心所欲。
可他们兄妹自小在海兴长大,根本也没接触过这些,自己也就罢了,阮媪萝怕是真的有些吃力,那些夫人和小姐们的圈子,岂是那么容易就能融进去的?
何况舅母因为自己总是不识抬举,根本不屑帝五子的好意而心生不忿,怕是根本就没有用心去帮着娘和妹妹。
“要是觉得累,就不要勉为其难了。”
阮媪萝用鼻子哼了一下,说道:“娘都没说这话!你可是帝国学院满星馆的馆主,你的妹妹难道要做个口不能言的木头美人?那才真叫舅母和表姐耻笑呢!你放心吧,那些夫人我虽然对付不了,可有娘在,她们不敢欺负我,至于那些小丫头片子,她们追着求我都来不及,哪儿敢随便得罪我?”
“刚才你不还说想要融进去很难吗?怎么这会儿又变了?”
阮媪萝外头看着自己哥哥,心生骄傲,“谁让我哥哥这么优秀,她们都想做我的嫂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