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不信
行走在郡王府外安静的街道上,凤弥心里感慨万千,也许在不远的将来,世人会说果志峰何等决然自私,可他却为这一份勇气感动,没有多少人能真的把一个人放在心上,全然不顾他人的死活。
“总算找着你了!”长鱼佑乐拍了拍凤弥的肩膀,慌张的说道:“完了完了!快去看看吧!小白又去多管闲事了!”
凤弥明显愣了一下,明明刚才已经让长鱼佑乐跟着小白去了别处,还特别嘱咐他多带着小白去看看稀奇古怪的东西,就是别往郡王府来了,怎么一转眼,又跑回来了!他抬脚往郡王府的大门而去,神色慌张的问道:“怎么回事?”
“真是天意!你不是让我带她去见见世面嘛!刚路过福瑞运珠楼,就看见芮姬那两口子吵起来了!一个花瓶砸在了小白跟前!我拉不住,她非要上去看看,你猜怎么着?”
凤弥蹙眉说道:“芮姬想要乌来淳帮着世子是不是?”
“她信了文卿散播的谣言,又想和小白拉拉关系,反正这事儿守备府出面也不吃亏,找着了算是成全了世子,没找着也不算得罪人,可乌来淳那儿子偏不去守备府,又拦着芮姬不让她去,两人就吵起来了。”
凤弥忽然停了下来,说道:“这也许。。。是好事,这么一闹,大家便会明白,其实世子并没有去过守备府,不管这府里发生了多少意外,都与世子无关了。”文卿散出去的谣言,就会变成一场无谓的争斗好戏,反正富贵人家也不缺这样的谈资。
“要我说,这府里的人死光了都与咱们无关,可小白那丫头真是让人操心,你猜她说什么?旁人不知事实真相,对错还不全靠一张嘴,现在正是世子挽回名誉的大好时候,她还要给世子提个醒呢!总归是父子两个,不管有没有感情,装装样子总行吧。反正文卿已经死了,到时候他们一家三口说什么都行!不过。。。那个楚馆主真的没事吗?小白说是你说的,可我刚刚听说帝宫里来了个。。。”
凤弥笑了,也许是雨后的阳光太过温暖,到最后,他的手心竟冒出了密密的汗珠,仅仅是因为他说了楚采苓还活着,所以小白连诏令司的话都不信了。
“你笑什么?”长鱼佑乐心里发毛。
“来不及了,刚刚,郡王已经随着世子的母亲一道去了。”
长鱼佑乐倒吸了一口冷气,“什么?”
“郡王还是没能救下她,但也没听从帝旨,把人安葬在了后面的银杏林。”
“真的?”
“也可以是假的。”凤弥看了看不远处大门外面无表情的卫兵,飞身跳上了围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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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外面有多少漫天传播的谣言和窥探的目光,郡王府仍旧是一派和煦,也许是对这样的争斗司空见惯,也许是王府的氛围一向如此冷清,那些下人还和往常一样,各司其职,只要主子不说话,他们便什么也不知道。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每一个人都清楚,王府的天变了,经过了这么多年之后,毫无意外的,回归了正道。
清水湖边,果昭阳坐在果志峰曾经的软塌上,木然的看着前头平静的湖面,被微风吹过,微微起皱的水面,像极了他此刻的心绪,冰冷的委屈深不见底,却又没办法掀起狂风巨浪,因为他只有一片湖水,他能做的,也只有供人观赏罢了。
原来他并不是很想得到父亲的认可,她甚至不愿见到母亲,他想要的,不过是想向所有人证明,他不是传言中的那个样子,他身为世子,并没有不守规矩。
“世子!”小白急匆匆的跑过来,却被几个小厮拦住了,她看了看四周,还有很多带刀的卫兵。
果昭阳回神,浅笑道:“我以为你走了。”
“我本来是要走的,可是。。。”
“算了,我明白。”他起身朝着小白走去,那几个小厮退到了一边,再看到小白,果昭阳心里轻松了不少,他以为她走了,凤弥不愿她过问自己的事,自然是会把她带的远远的,可她却回来了,是因为关心吧。“当时我只是想知道母亲在哪儿,没有想伤害阿辉。”
“这个不重要!你难道没听到吗?有个诏令司的舍人在前头,还拿着帝王的旨意!我真没想到文卿的胆子这么大,还敢让人冒充诏令司的官员,用这样的黑手对付你,太过分了!”
果昭阳那双想要环住小白的双手,微微动了动,又垂了下去,说道:“你说黄舍人是假的?”
“当然是假的!楚馆主明明还活着!就算你没问出她的向下落,总归人跑不出海兴,你赶紧派人去找啊!再晚些,文卿那些谎言可就真的成真了!到时候你怎么办?她死了可以死无对证,你可真就成了忤逆长辈的人了!趁着现在外头的流言还没那么离谱,赶紧做些什么啊!郡王人呢?你赶紧找他商量商量啊!”
“为什么你这么肯定我母亲还活着?”
小白自然不能说,这是凤弥告诉她的,“我。。。你说过的啊!楚馆主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就死去呢。。。”
看着越来越心虚的小白,果昭阳明白,她会出现在这里也许是因为关心自己,可说到底,这份关心很浅,浅的如果他们不是朋友,也会好意上前问一问的,她会出现在这里的唯一原因,是因为她相信了一个人说的话,而那个人,不是自己,甚至和郡王府没有任何关系。
“她死了,真的。”
小白愣住了,“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反正就是不可能!”
“她是我的母亲,我说她死了,你为什么不相信!”
“因为。。。”小白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文卿的话也不可信,可郡王或许也在撒谎呢?“这不是你所希望的吗?”
“我所希望的?你真的知道我所希望的是什么吗?”
不知为何,小白在他的眼里,第一次看到了遥远,是他们之间永远不可能跨过去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