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场宴会,冰空感觉度秒如年,舞女们再曼妙的舞姿也完全无法引起她的注意。
期间还有许多人来和她喝酒,不过都被她以酒量不佳的原因拒绝了,有些人便也会意地作罢,可偏偏有些人故意找茬,拿话激她,好在景奕就在跟前,风族水族两族的将士们也都在竭力护她,那些不怀好意之人也只能悻悻作罢。
终于,在天色尽暗,宫中灯光四起的时候,这场庆功宴才总算有了点要结束的趋势。
冰空百无聊赖地坐着,感觉浑身都不舒服。耳边尽是醉酒之人的夸夸其谈和阿谀奉承者的溜须拍马,冰空心下不屑,对这些虚假的讨好和奉承愈发厌恶起来,面上却还要表现出一副开心悠然的样子。
“对了,说了这么久,神王与王妃的大婚究竟何时举行啊?我们这些人可都等不得喝喜酒了呢?”景奕周围的人群里,雷族的一个将军突然问道。
“是啊神王,我们可都等着喜事了。”有人应和道。
景奕顿了一下,转头和恰巧看过来的冰空对视一眼,说道:“战事仍然紧张,我们现在还不能松懈,一切等战况再稳定些再说吧。”
“是啊,现在万事先以战事为主,这场庆功宴的初衷也只是为激励大家的。更何况,冰空才来神王宫不久,各种事情都需要再适应呢。”幽珍也随即接话道。
“神王,太后说的是,是在下疏忽了。”提起话题的人俯身致歉道。
正在这时,伴随一阵轻快而柔媚的乐声,大殿中央的舞台上出现了一个窈窕的身影,大家的目光也纷纷被吸引了过去。
一席白色舞衣在顶部白色灯光的照耀下,闪着细小而精细的珠光,整个人宛若被光芒所偏爱和环绕,一时间成了整座大殿里最闪耀的存在。
白色的水袖甩将开来,在撩动的轻风里宛若一朵盛开的百合花,清丽纯洁,让人心向往之。
浮动流转的衣衫之下,曼妙的身姿若隐若现,美丽而诱人。
悠扬回旋的丝竹乐声作伴,舞姿翩翩,白光圣洁,见者有幸。
若痕在舞台中央尽情散发着自己的魅力,周围观赏的众人脸上均是沉醉和赞叹,幽珍看着此刻殿中的情形,满意地勾唇一笑。
也只有这个时候,冰空才算脱离了众人的“监视”,在人群后方轻轻松了口气,专心看起了若痕的表演。
“小空。”
耳边传来景奕的声音,冰空回过头去,目光有微微的躲闪。
今天实在有太多不可控因素了,戒指的事她还没想好怎么跟景奕解释。
“不开心吗?”
“不会,我只是有点担心南姨而已。”
“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南姨受这些委屈的。”
“谢谢你。”冰空真诚地说道,而景奕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将目光移向舞池中央的若痕。
“她很美吧?”
“是啊。”冰空答着,有点摸不着景奕想说什么。
“其实母后一直想让她做我的神王妃,即便是你回来了,母后也从来没有放弃过让她嫁给我的想法。”
“我看出来了。”
“所以你呢?你会甘心让别人嫁给我吗?”景奕说着,眼神有些许的闪烁。
“我...”冰空一时间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从始至终,这一切都不是她的想法。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啊,甚至于都已经和他定了终身。”景奕说着,落寞地看向冰空手上的戒指,
“我...”冰空下意识将手缩回衣袖,“是。”
犹豫了一下后,冰空还是选择说出实情,她并不想一直欺骗景奕下去,既然今天被提及了,就干脆说清楚吧,免得让双方都有负担。
“那个人呢?你为什么还愿意跟我回来,甚至开始接纳我,接纳这里的一切?”
“其实现在的一切大多是南姨的意思,你对我很好,我并不想骗你。至于那个人...”冰空停顿了一下,“我和他,不可能了。”
“发生什么了?”
“就像你虽贵为君王,却仍无法避免各种管束去自由选择一般,这世界上有许多事情是注定无法圆满的。”
看着冰空落寞的神色,景奕轻轻将手搭在冰空的肩膀,安抚地拍了两下。
“既然不可能了,就忘记他吧,我愿意等你放下他,接受我。”
听了景奕的话,冰空有些意外:“你...你没必要的,你可是神王啊,我何德何能让你等我呢?”
“不,在面对你的时候,我只是景奕。”
看着景奕眼底坚定的光芒,冰空头一次心底有了悸动。
他们相识不久,他却丝毫未掩饰过对她的喜欢,如今更是甘愿放下神王的身份和尊严去等她。
“你何必呢?感情这种事情说不准的,你大可以...”
“是说不准,所以没准儿你真的会喜欢上我呢?”景奕将手放到冰空的手上,轻轻握了一下,“试试吧小空,试着多看看我。”
此刻,冰空的心里嘴里,再也无法说出那些拒绝的话了。
一曲舞尽,众人兴致勃勃,围在舞台周围欢呼叫好。
冰空这才移开目光,看向舞台,若痕站在台中,笑得美好而勾人。只是,若痕在看向他们这边时,眼里的轻快和欢喜顿时敛去许多,不过也只一瞬,若痕就重新调整好了表情。
“再来一曲!”
“再来一个!”
......
大家纷纷起哄着,若痕有些羞涩地挡脸一笑,幽珍缓步上前,说道:“好了各位,这是我的侄女若痕,今日首次公开献舞,只为庆祝此次优秀战绩,等日后大获全胜之时再叫大家看个痛快如何?”
“好!”
“下次若痕姑娘可要好好准备了啊。”
“很快就能看到了!”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目光仍就紧紧流连在若痕身上,惊叹着这女子的美貌和舞技。
景奕起身,看着大殿中央热闹的情形,说道:“就要结束了,再稍微等等。”
“好。”
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下,若痕款款走下舞台,而整场庆功宴也基本到了尾声。
景奕和幽珍又再次说了嘉奖和激励的话后,庆功宴就正式结束了。
大家纷纷起身作别,陆陆续续退出大殿。冰空也随着人群一同走出了大殿。
还不知晓南风的情况,冰空脚步匆匆地往承明殿赶,周围的言语声却四起。
“今天那若痕,可真是倾国倾城啊,和那准王妃也能平分秋色了。”
“是啊,而且我听说在冰空回来前,若痕就是太后属意的神王妃人选呢。”
“怪不得今天太后要那么隆重介绍若痕呢,你看那冰空也没这样的待遇呢。”
“说起冰空来,那个南风还真有脸回来。”
听到南风的名字,冰空脚步一滞,袖子里的手也紧紧攥了起来。
“是啊,当年的那些丑事我们可都还记得呢。”
“我听说当年火神怀孕之时,那南风竟直接爬上了夜神的床呢。”
“真的假的,这也太不要脸了吧,亏她还是个将军呢...”
“闭嘴!”
听到南风被如此诋毁,冰空实在无法压抑心中的怒火,气势冲冲地走到说话的人面前。
“参见神王妃。”
看见冰空后,那些人先是一愣,而后俯身行礼,不过言语神态间却丝毫没有尊敬之色。
“这些话,你们要是再敢瞎说,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冰空狠戾地说着,眼神里是隐忍的杀气。
“我暂且恭敬地叫您一声神王妃,怕您被奸人蒙骗,您却如此态度对我,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南姨是什么样的人,不需要你们这些人来评判。”
“呵,你才多大啊,当年那些事情发生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你又从何知晓我说的不是真话。”
“你...”冰空怒火中烧,可当年那些事情她的确没有看到过,她的所有立场只能出自于对南风为人的信任。
今日被他们这么一说,冰空却无法有任何的辩解,着急又无力。
“够了。”一声沉稳凛冽的男音响起,冰空转过头,发现是一个面熟的中年男子,应该是常出现在景奕身边的大臣。
“既然冰空不知道当年的事情,那不知道我有没有资格来说明当年的事情呢?”
“将军您当然有资格。”之前叫嚣的那人瞬间有些泄气了。
“南风只是为夜神效力过一段时间而已,军功卓越,为人豪爽仁义,你见过她打仗的样子吗?军中的事情有我清楚吗?”
“将军您说的是,是鄙人言辞不当。”那人鞠躬致歉道。
“哼。”晗泽冷哼一声,说道:“别让我再从你嘴里听到这些话。”
“是是是。”那人急忙应着,和身边的人一同慌忙退开了。
看那些人走远后,冰空认真地看向晗泽,诚恳地说道:“谢谢您为南姨说话。”
“实话实说而已。”晗泽不以为然道。
“那请问您是?我想问,日后该如何感激您?”
“你不必感激,维护你和你身边的人也是我义务所在。我叫晗泽,我的妻子是你父亲的姐姐,按理说你该叫我一声姑父。”
“姑父?”冰空喃喃地重复道,“那岂不就是弦汀的...”
冰空如梦初醒地捂住了嘴巴,而晗泽则明显神色一变:“弦汀?你知道弦汀?”
“啊...”冰空有些为难地苦笑了一下,这么多天来她一直忍住没有说出弦汀那层关系,怎么今天就口快说出来了呢?还是在弦汀的父亲面前。
“我之前在人族的时候,有听说过弦汀小殿下的事,还听说他失踪了,所以我想问,他现在有下落了吗?”冰空找补道。
听完冰空的话,晗泽有些失望地摇摇头:“没有啊,一直都没有。想当初我就不该让他跟着凌尘去边境,现在凌尘死了,他也失踪了。”
晗泽说着,愁眉不展。
“您别太担心了,弦汀小殿下一定会平安回来的。”冰空安慰道。
“唉。”晗泽长长地叹了口气,“他母亲走的早,临终前让我一定好好护着他,可我这个做父亲的,连儿子的下落都不知道,我甚至都不知道他现在是死是活。”
“小殿下他吉人天相,一定不会出事的。”
晗泽抬手轻轻拍了下冰空的肩:“希望如你虽说吧。”
说完,晗泽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晗泽离去的背影,冰空感觉到无比地沉重,他是将军,为无数人浴血沙场,却无法顾及自己最亲近的孩子。
想起弦汀曾经那样孤单的模样,冰空感觉到一阵深深的无奈。
世间许多事情,是没得选的。
一路走到承明殿,冰空直奔南风的房间而去,而房间里却空无一人,在去到莫喻的房间也依旧如此。
冰空询问留守的宫女,而宫女们也只是说莫喻回来了一趟,发现没有人后就离开了,之后再无别人来过。
冰空心急如焚地冲出殿外,可却无从找起。南风不是说要回承明殿的吗?怎么还一声不吭地去别的地方了?
想起今天在宴会上南风受到的羞辱,冰空的眼泪便着急地涌出。
南风不见了,莫喻一定是去找她了,可南风究竟会去哪呢?
冰空苦恼地蹲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既然没有回承明殿,她肯定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静一静,出了神王宫便有荒山,她不会是去那里了吧。
冰空想着便站起身来,下意识准备的御剑的时候及时收住了手。
不行,这里是神王宫,火夜要是出来了,一切就更说不清了。
冰空提起裙边朝宫门跑去,头上的发饰一颠一颠地,沉重而繁琐,冰空也顾不得形象了,直接将发饰胡乱地扯下,扔到一旁的草丛里。
跑到宫门时,冰空果然被拦下了,不光是门口看守的门卫,就连暗卫也几近现身。
“我有急事,放我离开。”冰空说着就要往出闯,门卫竭力想拦,却被冰空以两道冰盾直直推开了。
冰空刚踏出宫门,暗卫便倾巢而出,围绕在冰空周围,阻挡着冰空的去路。
“放我走。”
“神王有命,您不能离开神王宫。”
“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王命难违,请王妃见谅。”
“我回来会跟景奕解释的。”冰空说着就要往前走,而暗卫们则直接出剑挡住了冰空的去路。
既是如此,冰空便也就干脆发动了进攻,以神力凝结的冰锥向四周齐发,加之以冰盾抵抗。
而这些暗卫也都神力高强,虽只是防御,却也死死拦住了冰空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