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憔悴啊,我昨天可是提前放你离开了。”修炽说着,没有停下手中写字的动作。
“没什么,就是没睡好。”冰空云淡风轻地解释道。
她总不能说是因为她和他被传成了断袖吧。
“过来坐着。”修炽说着,用手指了指书案的下榻。
“哦。”冰空应着,走到塌前坐下,坐着总比站着舒服些。
“磨墨。”修炽将墨盘推了过来。
“哦。”冰空接过墨盘,机械地磨了起来。
磨着磨着,困意又渐渐涌来。
冰空悄悄打着哈欠,合上了眼,手里还一直重复着磨墨的动作。
等修炽批阅完奏本,再看向冰空时,冰空已经枕着胳膊睡着了,手里还拿着墨块。
修炽无奈地笑笑,动作轻柔地拿开冰空手里的墨块,将屏风处的披风拿来披到了冰空身上。
看着冰空沉睡的模样,修炽伸出手,想将她脸上的面具摘下来,可思索之后,还是放下了手。
此刻这样安宁和谐的时光,已是弥足珍贵,反正他已经知道是她了,不差这最后的一面了。
修炽撑着头,歪头凝视着冰空的睡颜。
这样静谧温馨的时光,总会给他一种错觉。
尽管听到外面传来响动,他却依旧舍不得移开目光。在他被仇恨和黑暗填满的一生中,这样温暖光亮的时刻就像恩赐和救赎。
只不过,他生命中的这道光,却要在给过他明亮时光后,黯然离场。
就像他黑夜中滑过的流星,璀璨而短暂。
寝宫门外,几个兵士正扒着门缝向里望着,在看到修炽一动不动地望着冰空时,不约而同地嘴角上扬。
连湛本是来寝宫找修炽述职,但在门外看到众人这般奇异的举动后,也不由自主地凑了上去。
“看什么呢?”连湛看着,小声问道。
“殿下和司空啊,这也太腻人了吧。”一个兵士下意识回答着,却又觉一丝异样,转过头定睛一看,竟是连湛。
“连...”
那兵士刚要惊叫出声,就被连湛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
“嘘!”连湛说着,放开了手。
几个兵士连忙退开,而连湛便顺势凑了上去。
在看到房内的场景后,连湛的脸色瞬间黑了几分。
“连总领...”那兵士看着连湛不太对劲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而连湛则有些愤怒地喘着粗气,在几个兵士的脸上扫过一圈后,愤愤地离开了。
看着连湛带着怒气远去的背影,几个兵士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连总领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火气怎么这么大?”
“他不会也喜欢殿下吧?”
“天哪?”几人面面相觑地对望着。
“行了行了,别瞎猜了,赶紧走吧。”
冰空再醒来时,修炽已不在寝宫内。
看着自己身上的披风,冰空浅笑一声。
站起来在房间里活动了下筋骨后,冰空向外走去。
沿着走廊一路走到夜殿,冰空便看到了修炽与大臣们议事的身影。
昏暗的火光映照在他好看的侧脸,如剑般漆黑笔直的眉毛下,是摄人心魄的明亮眼眸。那眸子里流转的光像是暗夜里的璀璨星辰,让她醉心而又沉迷。
高挺的鼻梁下,微抿着的唇像是无数黑夜里的秘密。
冰空看着,不由得倾注了全部的精神。
一股清风随着冰空的思想渐渐飘动到修炽的身边,在他的唇边落下轻轻的一吻。
就在这时,修炽突然抿嘴笑了。
那一笑像是黑夜里一现的昙花,直直击中了冰空的内心。
而冰空也仿佛听到了自己此刻心脏狂跳的声音。
察觉到修炽突如其来的笑意,奕峰有些奇怪,但在瞥到夜殿拱门处的那一抹身影后,一切疑惑便都烟消云散了。
也只能是她了。
奕峰心里想着,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吩咐好事情之后,修炽便直直转头看向冰空。
冰空被这突然的打量吓得一惊,像是偷看的小心思被活捉了一般。
大臣们离开后,修炽走下王座,走向冰空。
“醒了。”
“嗯。”看着修炽轻扬的嘴角,冰空不自觉有些心虚。
可那又怎样?无凭无据的,他也拿她没办法。
“走吧,去军营。”
“还去军营?”冰空下意识反问道,有了昨天的经历,她可不想在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了。
“怎么了?有问题吗?”
“额...我能不能不去啊?”冰空犹豫着说道。
“为什么?”
“就是,有点远,而且我...我看到那些军士有点害怕。”冰空绞尽脑汁地想着借口。
“害怕?”修炽眯起了眼睛。
“嗯,感觉他们都好厉害。”
“你跟在我身边还怕什么?”
“就是心理压力嘛,呵呵。”冰空苍白地解释道。
看冰空局促的模样,想着这两天那些捕风捉影的传言,修炽轻笑一声,说道:“好吧。不过你乖乖在这待着,不要乱跑,等我回来。”
“好。”冰空乖巧地点头道。
修炽离开后,冰空在夜殿里溜达了一圈,想起之前要离开这里时,明明着急的要死,却还偏偏忘了方向。
现在想来,还真好笑。
就在冰空准备回修炽的寝宫时,一旁的走廊里突然走出来几个人。
“你是谁?怎敢私自在夜殿里走动。”为首的人一脸蛮横地质问冰空道。
“我是殿下的随行侍卫,殿下让我在这里等他。”看着这人气势汹汹的样子,冰空有些木讷地回答着。
“随行侍卫?”那人嗤笑一声,“殿下还用得着你这么弱不禁风的人保护?”
“我...”冰空一时之间有点不满,虽说确实她也保护不了修炽什么,可上来就不分青红皂白地嘲讽还是让人很不舒服的。
“教头,他...”旁边的人凑到他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冰空也没太听清。
不过那人在听了之后,盯着冰空的目光就有些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