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绯歌的心仿佛被人拨弄了一下,她的声音有些暗哑,“为什么你会知道这里?”
湚灵没有回答而是慢慢从怀里珍重地掏出一块断裂的黑色布块来,眼神灼灼的看着她。
这就是答案。
穆绯歌疑惑,从他手里接过,慢慢打开,只见那残缺的布块上面绣着一支金色梅花,是她几年前最爱穿的黑衣。
一瞬间,穆绯歌的心仿佛被一下子拉回了当初的模样。即便岁月流逝,身边人兜兜转转,她却始终来自她的世界,那个世界她从不对人言讲,而那个世界里只有一颗心,颠沛流离,百转千回。
“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的?”曾经的心被揭开面具暴露在青天白日下,穆绯歌尽量压抑自己的声音,使自己正常。这块布是她曾经留在这里的证据,那个时候她知道当时的想法可能不一定会实现,也许以后她再也找不到去哪里的路,而那这块布就是她路过这里的唯一证明。我走过,亦想停留。她这一生,一直都在寻找的路上,找一个家,找她存在的意义,而她从没找到,所以一直也不曾停下。偶尔的驻足成了休息,她有时也想过放弃,停下来安宁地过完一生。但命运总在捉弄她,迫使她不得不继续前行。
那他又为什么会知道?
湚灵看着她默默无声的样子忽然有种心碎落泪的窒息感。
是啊,这个女人和曾经的他是多么相像啊。
一瞬间两个不同世界,不同时空仿佛跨过光年,无数幻影重叠,他的声音被拉的很长,穆绯歌仿佛听到了幻觉。
“也许,这就是注定,我们比第一次相见遇见的更早,如若你不曾来这里小憩,我也不可能苏醒,更不会好奇想去认识你。小筑初见,我只觉得来尘世一遭无悔,但对你的动心却是从这里开始的。”湚灵忽然伸手抓住她的手将它按在他的胸膛心脏上,“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谁吗?现在,你仔细听,用全身心来感受我的心。”
穆绯歌根本不敢看他的脸,听着他的话耳尖滚烫,但湚灵的手十分有力,她抗拒不了,手掌下隔着一层衣服能感受到他硬实的肌肉,平日竟丝毫看不出,她的手仿佛也着了魔般,一股电流顺着手掌一路窜上心头。
砰砰砰的心跳,在耳边不断放大,这一刻,穆绯歌感觉这个世界都被放大了,全身都变得格外敏觉,二人之间任何一个小动作都逃不过她的感应,就如同连体婴儿一般,不是一体却对彼此十分熟悉。而这种感觉真是太……羞耻了。
难道她不经常接触别人连体质都变了?穆绯歌正羞耻自己时下巴骤然被人挑了起来,湚灵见她的头都快陷入肩膀之间了,一扬手抬起了她的头,一入目,眼前这张娇艳欲滴的精致小脸衬着那一双已经慌了的星眸,差点让他的心跳飞出去。
一时间,一个惊讶,一个惊魂,二人竟以十分暧昧的姿势依偎着彼此。
湚灵的眼神已变得黝黑,他见过这女人许多面,但从不知道她害羞起来竟是这般动人心魄,令人把持不住。幸而这女人从未在别人面前露出这样的神情,不然……湚灵眼中闪过一抹暗光,令人胆寒。
他突然邪气一笑,斜飞的眉眼更加引人心驰神往,真像是来自深渊的邪灵,明知前方是覆骨之地也抵不住他的诱惑,但他的眼神却不屑于此这般,万物如蝼蚁,怎敢与我同葬一地。
这是个自信强大到日天日地的男人,而他自醒来也很久没有露出这幅盛时的绝世姿态了。显然,征服眼前这个女人让他很有成就感,十分满足。
“真是笨蛋,那不全是你的反应,也是混沌之心间的感应。而现在,你的手放在我胸口,我又感受到久违的心跳了,欢快的像条得水的鱼,抑制不住。”
湚灵心思直接,怎么想便怎么说,胆大皮厚,一点也不害臊,相比之下,穆绯歌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来自更加开放的时代,她骨子里其实是十分笨拙的人,所以她从来说不出什么情话来,有的只是一身坚硬的刺。这也是前世悲剧的原因之一。然而湚灵却十分喜欢这样的她,就像现在她一把就抓住了重点,眼里全是惊慌。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其实一直都是个活死人?”
然而,她并没抓住真正的重点,湚灵低笑着将她按在地上,“别急,我慢慢跟你讲。”
接下来,便是一段很长很长的传奇故事。
“说来,我本是属于远古时期的人,自我第一次有意识时是被一颗灰色石头侵入疼醒的,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人,是兽,还是一颗不知名的草木。那是我睁开眼来第一次看到的世界,在一片森林里,几个修炼者正在互相厮杀,其中一人只动了一下手指头就立即取走了另一个人的生命,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生命是这般脆弱不堪,而我得来不易的人生不能才刚刚开始就要随时结束,于是,我踏上了修炼者这条没有尽头的路。
那块灰色石头便是混沌之心,有它,我的实力增长的很快,而那个时候的大陆已脱去洪荒,灵气充沛,万物盛放,竟是繁荣顶峰,我只用了三年时间便达到了常人需花费数百年甚至更久的实力,后来我也是从别人口中得知那时的自己才不过别人十五岁模样就已达到者级尊者的境界,算是大陆第一人了。然后我开始游走在修炼者的世界,大陆的每一处我都想去探寻,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干些什么,就像刚睁开眼的时候,我什么都不懂,只想活着。
陆地、森林、赤海,岛屿甚至是每一处秘境,我只想去走走,看看,遵循着自己的本性在天地间遨游。然而那个时候的大陆是修炼者鼎盛的时代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时代,远古时期修炼者之间的竞争不压于上古的战争,残酷又冷血,人为刀俎,我只能为人鱼肉,挑衅的人比比皆是,他们都想想取走你的性命。我不知道他们口中的实力高低,也不懂他们的荣耀和权力,我只知道反抗,于是那些讨厌我我也讨厌的人都死了,直到后来遇到了比我更加强大的修士,我受了伤,被他们逼得只得逃回森林腹地,那时候我才发现,修炼者的世界并不和平,只有强者才能主宰一切。
于是我开始勤奋的修炼,而混沌之心从不令我失望,我终于突破了者级的极限迈入圣人宗师的大门。从一阶开始慢慢变强,直到八阶大宗师,正好是当初打伤我的那人一样实力,我却没有着急,又花了一年时间达到了九阶圣人境界,那时候的圣人寥寥可数,于是我决定出山,准备复仇。
但时不我与,远古的种族战争爆发了。修炼者、兽族、龙族、精灵族还有巫族陷入了长达百年的混战,整片星辰大陆到处都是熊熊烈火,它们眼中不分敌人和朋友,杀光异族才能占据大陆所有资源。于是我受到的攻击更多了。
但那时的我已大不同,没有人能抵挡住混沌之灵,我只动动手指,那些疯子们就如蝼蚁般在我眼前消失。
后来我越来越喜欢杀戮,连复仇都忘了,鲜血终于激起了我人生的第一次欲望,看着他们叫嚣然后忽然好像被勒住脖子,我心头莫名涌出一分快意。那个时候,那个世界没有感情,更没有公平,我想那也是我的本性。
我便从大陆开始,一路杀到赤海,无人可挡,从此我便出名了,几乎每个种族都知道我的存在,但我没有名字,于是他们叫我深渊上主,因为我一旦出现就是绝望之渊,恐惧又向往的地方。
其实名字于我并没有多大的意义,叫什么都无所谓,但众生对实力的渴望太大,他们恨我憎恶我但也向往我,有的甚至发誓要为我效力,追随我。
但我没理会他们,我不太懂得他们报团生存的理念,更不懂他们口中的称霸大陆,我只想一个人就够了,多一个便是多余的麻烦。
当我一人跨过整片大陆之后,发现自己再没了对手,我开始感到无聊和孤独。但这种感情并未持续太久。
五大种族的老祖找上了我,口口声声称我杀戮太多,是恶,恶就必须从大陆消失,他们似乎忘了彼此之间的争斗,更忘了他们带给大陆的恶果,五人团结一致与我打斗,我再一次受伤而归。
五大种族是上古之神的后裔,五个老不死的更是远古的绝世强者,就像规则之力束缚着万物一般,他们也束缚着当时的大陆,实力已是半神,离神只差一步,我也是那时候才知晓,原来这世上还有我未曾达到的事,那便是成神。
当时的他们联手,完全能杀死我,但意外地他们却没有追来,于是我养好伤之后再次疯狂修炼起来。而这时,混沌之心在我的影响下终于完全苏醒,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潜能,它似乎一直都在成神的这条路上等着我,将我一步一步推向那个位置。
起初我也有过茫然,但随着实力进一步突破达到半神后我便不在意了。那时的我离神只差一步,度雷劫。
我耐心地等着雷劫降临,突然那五个老不死的又出现了。而那时我的实力已攀至顶峰,更有混沌之心,根本不惧他们五人联手,而他们似乎也并未打算向我出手,反而一脸诚心地向我求教,我才知道原来他们不能成神的原因是不能引来雷劫。那时候我也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成神的道路充满了孤独与寂寞,我不想再体会那种滋味,也不想失去对手,加上他们的真情诱惑,我心一软便有心帮他们一把,让他们一同与我度雷劫。
然而当我终于打开混沌之心的潜能后才明白,所谓的雷劫便是打破规则之力的结界,我和混沌之心的宿命便是新世界的新生。
当新的规则之力降临,天地法则震怒降下雷劫之后,我们顺利地历经了雷劫的改造,离神只差一步,毕竟我与他们不同,他们经过规则之力的重塑只是跳出天地法则的掌控而已,我却还在新力量的领悟当中,而那五人却突然出尔反尔,趁我虚弱之际暗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