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城的这个季节正是木棉花繁茂的时候,公路边两排的木棉树枝上都冒出许多红似焰火的花。
六中西北角的小林一年四季只有呆呆挺拔的白桦树,夏天的树下顶多就只能挨着两三个乘凉的人。
这谁还会一下课拼命往小林跑啊?
还不如到走廊勉强活动一下或者像宋北煦一样转着个笔自己跟自己开小灶。
陈拾这会正拿着瓶像刚从小卖部冰箱拿出来的雪碧走到宋北煦面前叹息:“哎,准备钱包又要空了。”
宋北煦转笔的手突然停下,脸从题里抽出:“母亲节?”
陈拾又摸索了下裤袋,差点没流眼泪:“是啊!一个蛋糕贵得不行!我好不容易攒了三个星期想去买零食的钱就准备栽在后天了。”
“今天才星期三,这几天你可以再剩剩的,也许剩几天不吃零食说不定还瘦几斤。”
宋北煦说完,将书一合收拾下桌面后揣着裤兜走出教室。
如果初二三班跟初一七班这么一比较那很真就算是高等的教室。六中里有空调的只有初三那帮教室,初一初二的也只能享受几台吊扇的待遇了。
可初二三班却不一样,他们的教室是整个初二最好的最豪华的,连空调都有设。
还不是因为初二三班里有宋北煦这个大校委撑场面,不光如此,校老头还是特别看中宋北煦的成绩,每一次的考试都不会错过,自然为了让他风雨无阻地保持好第一名的成绩也是拼了的。
可以这么说,校老头想把北煦培育成考清华的尖子生。
出了教室,他站在走廊前的栏杆往远处的七班看去,不经意的瞬间看到了詹池课余窗边看书的情景,不近些看差点没认出来。
高垂的马尾俯在后脑勺,细瘦的侧脸轮廓更是勾勒得像块玉般完美无缺,似葡萄水灵的瞳眸微眨了眨。
这已经让宋北煦看得恍惚了神,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忍不住轻笑。
詹池也更是热得不耐烦,她的校服后背浸湿透汗水,手肘上的汗水也黏黏糊糊的让人厌烦,她也慢慢抬起眼一如既往地往对面教室看去。
正巧对上男生的视线,詹池顿时惊住,眼眨巴了下微笑着放下书朝他挥了挥手。
下一秒,女孩直接忍不住了,将书合上随便收拾下桌面,一个劲地往教室外走出去,在楼梯口冲上去。
男生也是目睹着詹池冲上来的一举一动,有嬉笑的脸、敞开想拥抱的手臂、像火箭一样冲过来的身子。
这不就已经是詹三岁附了?!
过了一会詹池站在宋北煦面前,气喘吁吁地头还冒着汗水。
“慢点,小心摔到。”
“不会的,我跑步还是很厉害的,就是累了点特别热。”
她的手正在脸旁不停地煽动着,黄豆大的汗珠晶莹地往下流,如果再等下去恐怕校服的前面也会湿透。
宋北煦轻轻抹了抹她额头上的汗水:“进去凉会空调,别感冒了。”
詹池站在门口正想进去,突然疑惑:“不是初三才有空调的吗?”
他抬起眸,嘴角扬起声音还带些磁性:“煦委有特权。”
教室门口一开,里面的人都抬起头好奇呆定了一会才有人开口:“小学妹!好久不见啊!”
那个人挥着手从位置上蹦起,特别激动像见到大明星一样。
詹池也被吓了一跳,她尴尬地招了招手“嗨”了下回应。
不过虽然初二三班的人热情归热情,里面的空调还是蛮凉爽透彻的,顿时让她心里有个想法——收拾包袱板到初二三班暂学。
宋北煦让她坐在自己位置的旁边,原本他也是一个人坐在第四组的第一排位置像詹池一样不喜欢有同桌,一个人孤寂的在那开小灶或者看书多好啊!
可是没有多久,詹池位置和宋北煦位置旁边都多了个同桌,而且还是特批有窜班权的,有的时候空落落的看起来可怜,但是总隔那么好一阵子又会将班内人数升到双。
班内的人也没惊,都继续垂着头安静地写作业和练习,走廊都少了初二三班熊孩子的身影。
有空调谁还那么弱智出去嗨得像个疯子一样啊!
“下节什么课?”宋北煦也转笔写题,忽然凑个头过去小声问,眼眸还特意抬起。
詹池爬在桌子也直起身看着他:“黎老师的体育。”
“这么热的天就别出去跑步了,我们一会是化学,正好也是你们的化学老师杜姗。”
“旷课是会被罚的……”
“你就跟她说天热容易中暑。”
“她会亲自找上门的。”
宋北煦揉了揉小脑袋,声音很轻很好听:“那就叫她去六中西南角偏小林位置的办公室找我,我可以在那等她。”
六中的西南角偏小林的位置,确实有个办公室,隐蔽也谈不上,就是整个校里的学生都知道没人敢去打小报告而已。
这个不敢有人打小报告的隐蔽办公室来头也是大的呢!
整个办公室稍微比主任室大些,里面依旧有办公桌和各种木椅子,坐上还摆了几盆多肉,肉肉也嫩得可爱。
唯独跟别的办公室不一样的就是那两书柜的书籍,简直像进了传说中书的海洋,满满的知识。
第三个柜子里也是满满的奖项,此时又像是偏领导风。
而这个办公室的门牌上写着的就是——校委室。
说清楚也就是宋北煦的办公室,虽然他是校委也没那么的闲空,哪能天天蹲在那里等人打小报告啊?
詹池回想起她几次去小林时的东张西望,还真就没点别的发现:“那里也有个办公室吗?我为什么没见到过?”
“有些隐蔽,总之不对外开放打小报告功能。”
“那对那些人开放啊?我可以了解吗?”
宋北煦不假思索地盯着眼前的女孩淡淡的说:“詹池。”
她有些迷蒙宋北煦为什么无缘无故叫她的名字:“啊?干什么?”
“我说唯一对外开放的人是——詹池。”
女孩瞳孔地震手指着自己:“我?”
“为什么?”她狐疑地问。
“因为你跟别人不一样,那个办公室的门牌叫校委室,迷路可以叫别人带你去。”
“校委、校委室?!”
“我的办公室,无聊可以去坐坐喝杯茶,有空调供应的。”宋北煦正想转过头继续写题,又顿了顿,“就算你坐上一整天也没人敢找上门去训你。”
这简直是大神级别的操作了啊!初二都没学完直接有个私人办公室了!
果然,这一节课宋北煦还真就敢把詹池“拘留”下来,连杜姗都是一脸懵然,半天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詹池又出现在初二三班上课,而且好像还是第二次上她的初二化学。
这节课过得很快,詹池见没自己什么事就爬在桌子上安安静静舒服地睡了会觉,她的头面向墙,高垂的高马尾搭拉在宋北煦修长的手上,发间的香味也浓浓地向他扑去。
这小花香居然让煦委上课开小差!粉笔头去哪里了!距离砸过来还有几千米?詹池醒了吗!
……
下课铃打响,杜姗上了一节课后空调的作用简直让她心平气和地讲课,就算有人睡觉开小差她都没那么恼羞成怒。
可能是睡够的原因,杜姗离开教室后詹池也睁着朦胧的眼醒过来,睡得很香,脸两边都粉嫩了一圈,特别好看。
宋北煦整理着资料无意间看向詹池抬眸:“醒了?”
“嗯,睡了一节课感觉好舒服啊!还有空调。”
“所以你以后下课都可以来这边凉一会,不然你就单凭七班的吊扇是会容易感冒的。”
他瞥了一眼詹池原本湿透的后背,才松了口气:“以后记得在书包放条毛巾,热的时候可以擦擦汗,或者将另一条毛巾垫在背后面,校服湿透暴露性很强的。”
詹池揉着眼点了点头,这么个角度看宋北煦倒特别像唠叨的老妈了。
话说还有两天就是母亲节了,所有人都在快乐地过母亲节,给自己的母亲准备惊喜和各种礼物,而她却有些迷茫得不知所措。
这个节日早就应该在她的脑海里永远消失,她互许不用这么勉强,严姨和詹莹对她很好。
严姨是似亲非亲的人,这几年都无半句怨言地照顾她,有时也会叨叨几句,真的特别像母亲。
詹莹虽然身在国外难得不知道哪一次会回国,但是有的时候也会打电话过来劝说一下詹池,并还会讲些人生大道理。
对于母亲节,她还真就只希望詹莹能回来过一次长姐如母的节日。
“怎么了?”宋北煦见她失神都好一会,好像还带着失落感。
“没、没事。”詹池连忙擦了擦眼角,“学长,你后天是要回去过母亲节吗?”
宋北煦突然绷起脸,语气冷漠:“不想回去。”
“为什么?你们……不都是特别期待母亲节的吗?”
“对于我来说,也最多就是场虚伪的演出。”他也注意到在旁边一直盯着他看的女孩,语气也渐渐变化。
“难道你的……”詹池看着他把话说完的神情,自己也忍不住,但话说到一半又止住。
他侧着头:“嗯?想说什么?”
“没有,我乱胡说的……”
原来看起来很完美的男孩子似乎也有着一样悲催的命运,他的话透不开、他和家人的关系透不开、和校老头的关系更透不开。
木棉花的花语也是奇特的。
对处于人生低谷的朋友,木棉花可以为他加油打气。表达爱情时,木棉花也可以表达爱情的圆满,在祭扫烈士时,木棉花象征对英雄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