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即将月考的那一周的某天,詹池照常去到初一七班,放下书包坐在位置上一直到早读结束都没见到宋北煦的身影。
按道理来说,晨检这件事他从来不会迟到,恨不得每分钟都下去看几眼,历史课除外。
第二节课,她终于等不下去了,将书随手放到抽屉,满是怒火地冲向初二三班问个彻底。
果不其然,初二三班的“旧俗”还是不变,走廊外喧闹个不停,全班人都玩疯了,还有的甚至蛮横乱撞。
可能是刚过热天的原因,只要教室不开空调就必定在走廊外一疯,一疯就是个彻底的。
“学长呢?”詹池站在教室门口问。
陈拾这会本来想抽出个作业学宋北煦平时一样开小灶,突然抬起头:“不知道,他可能出去了,今天没有来学校。”
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冒出句话:“他是不是生病了?”
“不会吧!咱们宋爸体质一等一的好,怎么可能生病了!”
这话说得让他不得不站起来辩论一通,要不是怕吓到这个被宋爸保护好的小学妹,恨不得将书狠狠摔在地上,破口第一句就是句脏话。
看着詹池的神情,他的脸憋屈得差点哭出来,内心直冒:煦委的女人咱们都动不了啊!
詹池也是同样的无奈,不过在此还真就没听宋北煦说过他家的事情。
陈拾也就呆呆地站在那里,忽然回过神开口:“小池,北煦他可能有事出去了,下午应该会回来的,你回去上课吧。”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劝走她,毕竟他也不是宋北煦。
“可是……”
詹池的手有些紧绷感,嘴抿了好几下,漂亮的脸蛋倒发白许多,更顾及不了脑袋里想些什么凶多吉少的事情。
詹池垂头叹了口气:“好吧,他如果回来麻烦告诉我一声。”
说完,看了一眼宋北煦空落落的座位后轻轻摆了摆手消失在教室门口。
她还真是没想到有一天煦委也会有请假旷课的时候,按她对他的印象来看,他应该是一个遵规守矩的“三好”。
最重要的特点就是——给学弟学妹们做好带头作用,更要照顾好他们。
詹池就这么等待着,眼睛每次都会不由自主地往窗外的那教室看,她的担忧恨不得写在脸上示意给所有人……
开学前一夜,大概在十一点左右,坐在飘窗外看书的男孩突然听到电话声。
“煦?”电话对面传来男人的声音,沉重严峻,听起来五十岁左右。
“嗯。”男孩应了声。
男人弯路绕得很多:“下周星期四就是月考了吧?”
宋北煦沉下心,这么回神一想还就看破他的目的,很明显就是冲着几天后的月考来到。
“明天来趟我那,跟你谈谈考前知识和另一些事。”
既然这么关心宋北煦月考情况而且还是五十岁左右的老男人,除了校老头还真就挑不出来别的了。
就连宋北煦父亲都做不出来这些,最多就只有跪求留家的义务罢了。
宋北煦也没打算说些什么,点了点头就应下:“好。”
结果第二天他还就真的不去上学,直奔着六高那条路走。
六中是分六初六高的,六初就在B市最完美的中心点,无人不知的学校,环境大分数线高,就是近几年校风差而已。
六高则不像别的中学一样并在同一个地方,就正在十一中旁边隔了条巷林子,两旁都种有某普通不知名的树分叉种植在两旁,夏天绿树成荫之时阳光正好照射在树枝上挥洒出一缕缕的阳光。
两个学校就被条巷林子隔着,而且区别还挺大的。
在B城里拥有全中的学校屈指可数,目前只有六中、一中、十一中,别的都是普通中学而已。
不过真的要选出个B城最好高中的话那就是六高了,分数线高升学率更加不用提,随便一抓就是能上定名牌大学的料子。
近些年才听说六初都是主任和煦校委管辖的,六高则就是校长和领导主任在管辖,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宋北煦这个校委地位在六初是大得可只手遮天的原因。
当然到了六高煦校委的地位大小就不为人知了,毕竟有个官大校长在那边管辖着。
进到六高他不感到惊讶,按着这么多年熟悉地路线往校长办公室走去,根本不用问同学。
这个时候校老头坐在皮凳上整理资料,看到敲门后反而喜出望外起来,手上的工作立即丢到一边去。
宋北煦关上门,坐在他面前隔着个木质办公桌,两人对视了很久倒也不例外。
过了一个,他待不住了,身子瘫坐在椅背,只手放到身前的办公桌上,食指关节“咚咚咚”悠闲地敲着,完全不管面前坐的是谁。
面前的五十岁老男人满脸慈祥地安慰道:“那个煦啊,快月考了,心里准备怎么样?不用太紧张的,放轻松昂!”
宋北煦面不改色:“知道了,月考能躲得过你的法眼吗?”
这小子,说话挺刺!!
“那是不能躲过的!你要知道!你的每个年段无论哪次月考、期末考都逃不过我的眼睛!你的考试是需要有人关心的,我知道你家的事情了。”他说得激动。
“你父亲既然没心思管你,那就轮到我来管你帮你,你要知道我在管你!就要顾我的面子考好点!我可是特别关注你的呢!”
他见宋北煦沉默思考,却也还是有些像听不进去一样漫散,并没有太大的上进心,也能感觉得到这些人生哲理他可能听厌了。
校老头顿了顿,声音放慢很多又说:“还有,我听说你这个学期在六初的事情了。”
这句话倒是特别新奇,在桌子上敲得悠闲的食指关节顿时停下,瞪起眼看着他。
“你……和一个叫詹池的初一女学生走得很近是吧?”
宋北煦的耳朵也不聋,在这句话之后格外关注他的神情:“你想干什么?”
校老头的神色有些激动:“没有想怎么样她,我听说她也是个潜力三好,拼了命地想留在咱们六中的,既然这样你也应该以校委的身份来扶好这棵苗。”
“我知道。”他点了点头。
“知道?那你每天往初一七班教室跑是什么意思?还有一些不明的举动……”
“我是要去晨检课检的,每个教室我都会跑一趟,难道我脚踏几十条船?”
他的慈祥还挂在脸上,可内心的火恨不得要憋死:“北煦!你需要给我一个完整的交代,我也允许你不用那么的清楚完整。”他还是好声好气地提醒他。
宋北煦迟疑了一会,大概低下头在思考些什么,搁在办公桌上的手指有些发凉颤动,漆黑的瞳孔不知所措。
“她有特殊原因,和平常人身体体质不一样。”不知道是多久才憋出这句话,将几天发生的事情用一句简洁又符合他的气质的话概括出来。
校老头的眼睛有些不敢相信:“仅仅特殊原因?确定?”
宋北煦没有回答,放在办公桌上原本敲磕的手动了一下,眼神不定地颤动。
校老头看着他的神情叹了口气:“青年情窦初开很正常,只不过在初中这个年龄是不是太小了点?”
他又憋屈地说出句话:“我没有情窦初开。”
“我又不打骂你,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也不会跟我反驳吧?”
宋北煦这时抬起头,眼睛深意长久地定在办公桌上放着的那只手,开始回想起从初遇到现在。
打架,走廊,晕血,初一七班,初二三班,单座,小巷……
一件件事情好像都是彼此创造出来的。
凭运气,凭缘分,凭远处有你。
情窦初开,开在独心,是存活不下来的,但他也知道……
“问心确实是。”宋北煦瞳眸动了动,“有点……喜欢。”
校老头仿佛在吃瓜,并不感到有半分生气的样子,反而看着宋北煦的样子有些好奇地傻笑:“嗯?上一秒还面不改色地说不喜欢?下一秒又有点喜欢?”
宋北煦又突然从自己的假象中抽出神来冷笑:“单向恋没机会的,爱情是双向奔赴才有意义,凭我现在这个单恋又能维持多久?”
此时的校老头像个采访记者:“你怎么就知道她不喜欢你?她难道感受不出来吗?你们这个流言可是比言情小说还浓的诶,我还差点……咳咳差点半夜失眠!”
宋北煦漆黑的眸垂下:“她很干净,很清纯懵懂。我一个满是血腥的人又怎么敢打扰她?”
他说得对,詹池怕血,他要管的事情很多,有的时候可能会随着年龄叛逆的时候……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谁也不知道未来会怎么办,也许会认真学习变得美好,又或许真的变得叛逆搞得满身血腥重重,那他又怎么敢靠近全身清纯干净如牛奶的她?
校老头的神色突然变得严肃,语气也沉重:“你又回想起以前那件事了?”
“嗯。”宋北煦漫不经心地回应。
六中人除了詹池外都知道的第二件事:姓宋名煦爷的校委,步入初一打的第一架就是送给入学的礼物,血腥漫遍操场。
当时还说了句特别拽得欠的话,现在提起来还是记得挺清楚的。
那个拽而狂妄的暴戾少年抱着臂淡定地站在操场,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大狂妄:
“老子就是六中宋姓煦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