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担忧中入睡的林无言隔天很早就起了床,顺带也把正在熟睡的钟年也给吵醒了。
钟年直接整条腿搭在林无言的腰上,迷迷糊糊的拿起手机,发了个消息。
视线正好停在此的林无言惊得连瞌睡虫跑没了。
所以,谁能告诉她,那个备注名为“某汪”的人是谁,三年竟然给他道了个早安!?
林无言感觉自己在钟年心里最重要的地位快要护不住了。
她状似刚刚才看向这边,然后惊讶的问:“三年,这么早给谁发消息呢?”
林无言的声音才刚响起,钟年就立马反扣手机,摇摇头。
林无言的心啪嗒一声碎了一地了,重组不起来的那种。
郁郁寡欢的林无言把搭在自己腰上的脚移开,颓着肩膀去洗漱了。
留下钟年在床上躺尸,琢磨着她是哪里说错了,让林无言这么郁郁寡欢。
思虑良久,还是没有想出哪里说错话了。
另一边在洗漱的林无言跟镜子里的自己对视,好气啊但还要保持微笑。
不行,之后要旁敲侧击看看“某汪”是谁,等她知道是谁了,她就要好好的认识认识,不仅要认识,还要让那个“某汪”知晓她的厉害。
当然了,最后当林无言知道“某汪”是某个人的时候,已经彻底把自己当年立下的flag给遗忘了。
……
林珍先她们一步去了道馆,她们在吃早饭的时候,钟年还看了一眼视频。
那个热度不仅没有下去,反而还越升越高,虽然评论大多都是在膜拜和夸奖,但是钟年还是很担忧。
“阿言,道馆里那么多人,保不齐有人会看到。”
“然后一传十十传百,传到阿姨的耳朵里。”
“然后那时候你正好刚到,就看到阿姨目光凶狠的看着你。”
“再接着,就叫你的师兄们出来。”
“让你给他们当陪练。”
“练到脱力的那种。”
林无言光想到那个画面就一身冷汗,她摇晃了一下头,把那画面从脑子里赶出去。
“三年,你不要吓我。”
话是这么说,但心里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不会真那么巧?被三年给说中了吧?
这事实证明还真的有那么巧。
林无言与钟年到道馆的时候,就感受到了好多股杀气。
林无言忙把钟年推到身后,离她好几米远。
她刚进门口,左侧边便迎来一股风,林无言连忙往转了个圈,刚站定,迎面的就是一只快要劈下来的腿,林无言惊得连忙侧过身,还未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前方的徐鸿羽已经是抬起脚。
像是在等林无言回神,出脚的速度很慢,林无言咬了一下后槽牙,毫不犹豫的抬起脚,借力打力的卸下徐鸿羽的力,然后在脚放下去的瞬间,另一只脚跟着抬起来,击中高鸿羽的手臂。
徐鸿羽顿时就像受了气的小媳妇一样,眼神幽怨的看着林无言,像是在说“我这么放水,你竟然恩将仇报!”
林无言对上高鸿羽的眼神,想了一下,还是走过去,扶着徐鸿羽,嘴上说道:“师兄,真是不好意思了。”
随后,压低声音问:“这怎么回事啊?”
徐鸿羽睨了林无言一眼,表达的意思就是:这都是怪你。
林无言却疑惑了。
她没干啥事啊?怪她做什么?
等等……
林无言心里一个叮咚,怕不是……亲爱的母上大人已经知晓了视频的事情吧?
“我妈妈看到视频了?”
高鸿羽点头。
林无言心里简直就要欲哭无泪了,真的是怕啥就来啥。
钟年在后面看到,都替林无言提了心,见林无言都躲过去了,长吁了一口气。
“阿言,我这乌鸦嘴。”
林无言却不以为意,从视频爆发之后,她就已经想到林珍会知道这件事,就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三年,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林珍这会已经走过来了,跟在身后的是高知南和陈博宣。
母女两对视着,谁也没有说话,却让人生生感觉到,剑……已经拔出销了。
“林无言。”林珍开口了,声音有点严肃。
“视频是怎么回事。”
钟年很少看到林珍这幅样子,之前虽然罚林无言但也都是开着玩笑说话的。
她顿了一下,给自己一点信心,说道:“阿姨,阿言这都是因为我……”
话还没说完,便被林无言打断了,“妈妈,他们说我。”
钟年眼睁睁的看着林无言一秒眼红一秒落泪一秒孤苦无助。
林无言这边吸了吸鼻子,声音更委屈了,“他们说了很多难听的话,说我就算了还说钟年,还说我们没教养。”
“这就不能忍了。”
“之后就是视频里的那个样子。”
声音越来越小,直到说完话,林无言还一副委屈的样子。
钟年简直一副佩服的样子,这话说的加上表情,她都要相信了。
阿言简直了。
在林珍身后站着的陈博宣和高知南默默的竖起大拇指。
但是,林珍哪能这么一两句话就被糊弄过去的呢。
林珍还是没说话,虎着一张脸,旁边的武展看了,琢磨了一会说:“言言现在都已经改过自新了,还是别那么严肃了。”
林珍睨了武展一眼,接着便看着林无言开口了,“你说,我之前让你学跆拳道是为了什么?”
林无言沉默了一会,思绪却已经开始在回忆。
这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林珍和林荣华离婚之后,林无言跟着林珍生活,有时候林珍在道馆晚了时间,上小学的林无言就只能在校门口等了好久,然后有同学就说她是没爹要的小孩,不仅如此,还变本加厉的在学校里欺负她。
林珍发现是在那次帮她洗澡的时候,手臂上都是青青的,问了怎么回事。
林无言这才小声的说了。
之后,每逢放假,林无言便被叫去道馆训练学习。
……
林无言低下头,回想当年还是有些心酸的,她声音低低的开口,“保护自己。”
林珍又问:“那你那会是在干嘛?”
林无言抿着嘴巴,没说话。
片刻之后,她抬起头,直起肩膀,声音带着一丝倔强:“我没错。”
“之前妈妈你都说不要随便打人,我听了。”
“但是有一点,他不能伤害我身边的人,也不能说我身边人的坏话。”
林无言直视着林珍,眼神里已经表明了态度。
武展在一旁听了都想说一句“哎呦我的小祖宗,怎么又往火坑里跳了呢。”
林无言直视着林珍的眼睛,心里的那一根弦突然就断了,她狠下心来又继续说:“您知道我之前那几年为什么会天天打架吗?”
没等林珍说话,林无言又哽咽着声音说:“我上小学,别人家的父母生怕孩子出了什么差错,卡着点来接放学送上学,只有我自己一个人,要在校门口等半个小时一个小时您才会来。
连计划去一趟游乐园都要三五个月才能实现。别人家却都是说走就走。
上初中,您觉得我长大了,不再需要您跟在我屁股后面了。您就可以好好管理道馆的事情了。
但是,您连一句“孩子,还需要妈妈吗”这一句话您都懒得问,直接放手。
从小缺失了父爱,连母爱都是要自己用打架换来的,我可真是太搞笑了。”
林无言说完,自嘲的勾了一下嘴角,随后,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已然是毫无阻拦的流了下来。
钟年上前一步,心疼的抱着她。
虽然之前林无言用开玩笑的话语说她为什么要打架,但钟年还是很心疼。
在场的人都被林无言这一段话给惊着了。
连跟林珍几年的高知南和徐鸿羽也是吃了一惊,她们没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师妹竟然内心是这么脆弱的一个人。
陈博宣看了林珍一眼,默默的跑到林无言跟前,心疼的说:“姐大,别哭了。”
林珍心里不是滋味。
之前顾谨煜说这些的时候她心里还没有这样子堵着,林无言这会这样子说,却是实打实的一字一句的在敲打她的心。
让她在这一刻意识到她做母亲是多么的失败。
林无言擦擦眼泪,不顾眼眶通红,她顿了一下,终于下定决心问了尘封好几年就想问的问题,“妈妈,你既然还没有做好要养孩子的准备,为什么当时要生下我?”
这一个问题出来,所有人都惊着了,连林珍也跟着变了脸色。
武展喝道:“言言,这个问题太过了。”
林无言却不理会,执着的盯着林珍,在等她的回答。
林珍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林无言笑了,“妈妈你看,你还是跟之前一样。”
连骗她都懒得骗。
离婚了也是。
当着年仅七岁的林无言的面,与林荣华签下离婚协议,让林无言哭着看林荣华收拾东西离开。
连一句“爸爸要出差”这样的一句谎话来安慰她都不肯,让她哭着喊着找爸爸。
这对于七岁的小孩来说,太残忍了。
“妈妈,其实我不想说这么伤您的话,但是我忍不住了。”
林无言抬起手臂擦了擦眼泪,拉着钟年的手转了个身,倔强的背影让人看的有些心疼。
她张了张嘴,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师兄,不是要罚训练吗?走吧。”
林珍手捂住眼睛,却难以抵挡住内心里的酸涩慢慢的涌荡出来。林无言的话像是一把剑,硬生生的把她的皮肉割开。
林无言在初中开始打架的时候她有意识到她自己没有做到作为一个母亲的责任,虽说之后有做到抽出更多的时间陪她,但是却难以磨平小时候的心痛。
“原来我做妈妈这么的不合格。”
武展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把林珍拥入怀里,拍着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
林无言换好衣服出来,眼睛还是红红的。
“阿言,没说要罚你,我们回去休息吧。”钟年在一旁劝着,拉着她的手臂不让她上训练台。
陈博宣也在林无言面前挡住她的去路,就是不让她上去。
高知南也附和:“小师妹,师父也没说要罚你啊。”
徐鸿羽顿时就是一脚踢过去,还瞪了高知南一眼。
“小师妹,回去休息呗,师兄们也累了。”
林无言挣开钟年的双手,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睛看了陈博宣一眼,陈博宣心里有些发怵,默默的让开。
“师兄,这是规定,也是我自己想要发泄。”
……
钟年看了一眼时间,从上去训练到现在已经是过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林无言还没下来。
钟年有些担心。这样高强度的训练会让林无言的身体吃不消。
陈博宣喘着气下来,一脸的生无可恋,“姐大的力气好像用不完似得,都快把软垫给踢破了。”
陈博宣坐到钟年身边,拿着毛巾擦了一下汗,又说道,“有什么别的方法可以让姐大发泄吗?”
钟年想了一下,拿起手机发了个消息。
“让乔圩叫顾谨煜过来看一下。阿言这样子下去,不仅发泄不了,还会把自己的身体给伤着。”
陈博宣想了想,还是点点头。虽然他不知道顾谨煜在林无言心里处于什么位置,但对于林无言之前对顾谨煜的举动,陈博宣还是很看好顾谨煜的。
钟年想到林无言刚刚说的话,还是抑制不住的心疼,却又想到等林无言静下心来之后,会后悔刚刚说的那些话,可能不会原谅自己说了那么多伤人心的话。
“阿姨她怎么样了?”
陈博宣是看着林珍跟武展走进休息室的。
陈博宣摇了摇头。
刚刚在场的都是平常跟林无言训练较多的,并没有很多人,但出了这么一件事,林珍是不太可能出来训练了。
林无言现在脑袋已经是紧绷着的,一松懈下来,脑子里就会回荡着父母离婚、小学的时候被欺负的画面,然后快速飞跃,是她在空荡的房间,坐在冰冷的床上,曲着双腿,害怕的听着风声等待林珍回来的画面,她好想哭,但是哭不出来,心里堵着一块石头,酸酸涩涩的,眼泪却一直流不出来。
只能通过训练来发泄心中的不满,但是,好像越发泄心里面越酸涩,她更想哭。
钟年目光追随者林无言,叹了口气,“顾谨煜他们来这边不会太早,我们先出去买午饭,让阿言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