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有此理……”啪……一个巴掌吓得桌上的茶杯黯然失色。
“怎么了,六哥儿?”川儿问道。
小心翼翼替宋怀如的衣袖揽上去,双手轻轻擦拭着半截指拇:“是不是喜冗又惹您生气了?”
宋怀如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如洪水翻滚在即:“你说他怎么能这样?他怎么能就这样了?”
一连几句,问的川儿不知所措,赶紧跪在跟前:“是我的错,不怪喜冗,六哥儿您消消气,我这就去收拾他去……”
还没等川儿走出门口,桌上又是一锤,吓得川儿,在门口崴了脚,丫鬟赶紧上前扶住:“六娘子您没事儿吧?”
“他韩书同凭什么纳妾?”宋怀如狠狠道。
川儿算是听明白了事情的原委,转头道:“谁?谁要纳妾?”
宋怀如这才反应过来,这事情或许收不了场了:“那……那个……”
川儿走到跟前:“方才你说韩书同要纳妾?”
宋怀如点了点头:“嗯……”
啪……桌上再次传来重重的捶声:“岂有此理,他韩书同好意思纳妾?他是忘了当初怎么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承诺我家姑娘的了?他忘了他怎么求着我家姑娘嫁给他的了?”
宋怀如一时间竟有些哑口,要论翻旧账,他这个亲哥哥,竟还不如她的贴身丫鬟:“这定是嫌弃十妹妹多年无子,韩家又偏偏只他一人,想来书同定也是不愿的。”
川儿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儿,恨不得立马杀进将军府问个明白:“这事儿可不是你我的事儿了,得让父亲母亲知道,十妹妹是官家亲赐的将军夫人,如今韩书同纳妾,于情于理,对宋家而言都是能翻天覆地的大事。”
听了川儿一言,宋怀如恍然大悟,自己光顾着护妹妹,却没想到事情的严重性:“你说的对,这……可是大事。”
大堂里,宋玉还,离红等人正经危坐,封月一伙人急匆匆的赶来,刚进门,见宋玉还脸色沉闷,便按捺不住的多了句嘴:“玉还哥哥,这到底出了何事了,这一大早的竟也不让人睡个好觉了?”
听着这一嘴的狐媚味儿,离红气不打一处,便训斥了起来:“贱人,什么场合说什么话,自己心里最好掂量掂量,今天也就罢了,看在喜冗的份儿上,姑且饶了你,若再有下次,小心撕了你的狐狸皮。”
离红说的咬牙切齿,宋喜冗站在川儿身旁,禁不住眉眼微微不自在的动了下。
“嚷嚷什么?这一大早的,都没睡醒呢?尽给我丢人……”宋玉还一通火冒,二人未敢再言语。
封月不满的低估几句:“就你有个大孙子便不得了了。”
声音虽不大,恰恰被宋玉还听在耳里,转头翻了个白眼道:“大孙子怎么了?也没见怀桑娶个正经的回来,光占着我宋家的荣耀,也没留下个一儿半女,想想我都来气。”
封月被说的无言以对,只好憋气坐在一旁不说话,离红嘴角微露阴笑,一会儿又恢复了正常。
“父亲,母亲,咱们还是说正事吧,十妹妹这事儿,您二位如何看?”宋怀如道。
堂里安静的能清楚的听见宋玉还的呼吸声,半晌,无人吭声,离红看了眼宋玉还,试探着开了口:“冬乐嫁过去也有几年了,膝下一直荒凉,轮着谁也会着急……”
一边说一边还撇了眼宋玉还,转而环视了下众人,又继续道:“可……就算这样,冬乐也是官家钦点的将军夫人,当初这韩将军也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发下毒誓,说不纳妾的,怎么这才几年便反悔了呢?”
“祖母,要不孙儿这便去将军府探个究竟吧。”宋喜冗冒出一句话来。
“你快住口……你姑父纳妾,你去问个什么究竟?要去也轮不着你去。”宋玉还急切道,嘴里还时不时的渐出些口水星子。
宋喜冗还想说点什么,却被川儿拦下了。
紧接着赶忙跪在地上解释道:“父亲息怒,喜冗这也是担心她十姑姑,想来这事儿,我去最合适,一来姑娘嫁到将军府,儿媳从未登过门,儿媳就假借探望之名,去探个究竟也好。”
“老太太死后,冬乐是养在我房里的,算起来也是我嫡出的女儿,此事我去最合适不过了。”离红道。
“父亲,我自小与韩书同要好,又是出生入死的战友,凭着这关系登上门去,量他将军府有千百张嘴,也不敢说一言。”宋怀如铿锵道。
被这几人整的晕头转向,宋冬乐虽说不是宋玉还最讨喜的女儿,但若她过的不好,宋家也不好看,宋玉还恰好最好面子,若是女儿失宠,如何在同僚面前抬得起头:“谁也别去,本官亲自登门。”
“父亲三思啊……”宋怀桑道。
宋玉还看了看宋怀桑,恨不得上去狠狠抽个几个耳光:“我不去,你能去啊?”
封月赶紧挡在前面说道:“玉……官人,桑哥儿也是想替妹妹打抱不平,他也没什么坏心,您别生气了。”
“谁也别说了,我意已决。”
众人哑口无声,也没说反对,只封月一人,面露失色,匆匆离去。
“二娘子?如今这大人为了这小蹄子竟还亲自登上了门。”彩儿道。
封月边走边妩媚道:“官人也只是碍于宋家的面子而已,算不得要紧她。”声音极为妖艳。
“本来姑娘没她嫁得好,如今她失了宠,看她怎么耀武扬威,人前风光。”彩儿奚落道。
两人得意的进了北苑……
“将军……来客人了。”下人禀报道。
韩书同练着字,只淡淡一句:“何人?”
“回将军,是宋家的宋大人。”
韩书同仰头:“请他到大堂等候,我这便过去。”
韩书同兴高采烈的弃了纸笔往大堂里去了,边走还边喊到:“怀如兄你来了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这昨日我才把那两罐酒给喝完,你就来了。”
等踏进了门,才看见是宋玉还,霎时有些不自在,立马又换了副脸色:“岳父大人来了,小婿有失远迎,还望岳父大人见谅。”
转而又对着丫鬟道:“宋老爷来了,怎么也不通报一声?”
丫鬟一脸委屈:“将军,奴婢说了,是宋大人来了。”
这一出口如同打了韩书同一脸,是自己曲解了丫鬟的意思,还能怪人家不成?
“将军不用怪三怪四,终是本官唐突了,在这给将军赔个不是。”说着正要下跪,韩书同赶忙几个踉跄过去硬是给扯了起来:“岳父大人,您这是折煞我呀,万万不可呀!”
宋玉还这才规矩的坐了下来,韩书同心里猜了几分来意,想必是来兴师问罪讨个说法的:“岳父大人,这是这几日新来的龙井,您尝尝,可否合意?”
宋玉还挑起了杯子,用茶杯盖了盖,吹了吹往嘴里送了一口:“将军府不仅风水好,连这茶也是沁人心脾呀。”
韩书同哈哈笑了半晌:“岳父大人既喜欢,赶明儿我让下人送些到府上。”
宋玉还这才人间清醒了过来,他是来兴师问罪的,不是来同他嬉笑品茶的,纵然放下茶杯,一脸苦色。
“岳父大人此次来,想必不光是来喝茶这么简单的吧?”
“我在外听到了些风言风语,也不知真假如何?”
“岳父大人请说?”
“街上逢人便说将军府纳妾的事,将军该是知道的吧?”
“知道。”
“究竟是何人在散播谣言?”
“没人。”
“没人?”
“纳妾是真,风言风语也是真。”
宋玉还没想到韩书同会承认的这么干脆:“将军可还记得当初你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你承诺了什么?你……你不怕负了乐儿,也要想好怎么跟官家交代呀,哎呀我的天爷哟……”
“岳父大人,您先冷静,听我把话说完……”
“我……我……如何冷静……”几个上不来气,宋玉还心梗便犯了。
韩书同察觉不对劲,立马唤来下人:“来人,请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