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厨？

　　程勇又重复了一遍，直到看到了杜老板再一次的点头，他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不是厨子，是掌厨。

　　那可是白矾楼的招牌啊，白矾楼是什么酒楼，汴京第一呀，那孙清儿以后岂不是汴京第一厨娘了。

　　他回头看着这位姑奶奶，满眼写着“求你答应”四个字，这是关键时候，十千脚店能不能在脚店里当大拇哥就在此一举了。

　　可千万别掉链子啊。

　　“对不起、我去不了。”

　　孙清儿说的话就像是一道闪电一样击中了程勇的脑袋，他心跳刹那间跳错了一拍。

　　怎么回事，她不是想当厨娘吗，如今大好的机会摆在面前她怎么不要了呢。

　　虎子也是挺诧异，没想到这女子不仅是势利眼，还是个有脾气的势利眼。

　　难不成是欲擒故纵。

　　“看来是我一厢情愿了。”杜老板倒是没有多惊讶，他表现出的坦然和淡定和昨天的虎子简直就是天上和地下的两种级别。

　　虎子用余光瞄了一眼叔父，他又是怎么了，不是说好的人都有个价吗，用钱砸她呀，砸完再把她甩掉，让她也尝一尝被人耍了的感觉。

　　程勇看着两边都不太好看的脸色，忙抬手将人往里头请，嘴上不停地说道，“杜老板里面坐，虎爷您也里面坐，左右他们下人拿酒出来也要一会儿，咱们边坐边等吗。”

　　杜老板闻言随着仆子往里头走，程勇抬手将请进去，看他们稳稳当当的做下了，这才赶忙撂下了门帘，将孙清儿拽到了一边，苦口婆心的问道，“你又怎么回事啊，你不是说你想当厨娘吗，想在怎么又变卦了。”

　　“我是想当厨娘。”孙清儿也很难过，那么大的酒楼要她，她若去了能学到好些东西呢，而且她现在最缺银子，他们给的月例一定不会少。

　　实在是可惜了，可她不能不仗义呀。

　　“我去了也怕呆不长久，若是今后我要走了，他们又要再去寻下一个掌厨，这样频繁的更换厨子，不利于酒楼的发展。”

　　她竟然考虑的是白矾楼该考虑的事情，程勇耳朵里一阵嗡鸣。

　　他手指头戳着孙清儿的脑袋，“你呀你，小丫头不大老是想的这么复杂，杜老板家大业大，是那种怕事儿的人吗，你以为没了你酒楼就不行了是吧。”

　　“没了我他们当然可以，所以我才拒绝了呀。”孙清儿说道。

　　程勇气的差点就要背过去了。

　　他压着焦急烦躁的火气，好生的问孙清儿道，“白矾楼已经是京城最好的酒楼了，你既然想当厨娘为什么要走，丫头啊，你是不是想以后自己开酒楼啊。”

　　还真别说，这事她也想过，不过她志不在此，爹爹对她的希望也不在此，她没有钱，也没有那个精力，还不能随心而为。

　　她半天没说话，程勇溜圆的眼珠子瞧着他，八成是自己说中了。

　　于是，他又宽慰道，“哎呀，这些你不用担心，你以为这京城七十二家正店从哪来的，难道是七十二家高楼平地起啊，那没有的事儿，他们也是一家一家拎出去单干的，说白了酒楼行会里掌厨有了钱自己开铺子的又多了去了，这是不允许各家酒楼之间都不许干扰的事情。”

　　“程大哥你误会了。”

　　程勇掐着腰，“那你说你是为了什么，你现在孤身一人，表哥什么时候回来还不知道，你最需要的就是钱，白矾楼的给的工钱可不少，你真的不考虑，说实在的妹子，你留在我这我都觉得屈才了。”

　　说完，他也是不吐不快了，左右都道节骨眼儿上了，干脆全吐出来算了，“我也和你实话实说吧，其实我来找你也是有目的的，我知道他们酒楼里缺人，所以我就故意将你留在我这，让他们发现你，你要是去了白矾楼我脸上今后也有光彩啊，在酒楼里办事也方便些，我承认，我是有私心的，但我也不能刀架在你脖子上让你同意是吧。”

　　他说罢瞄了一眼后头品茶的二位爷，又回头悄声说道，“你别看杜老板和和气气，其实那是个笑面虎，心里头装着事儿呢，你刚才拒绝他实在太快了。

　　我现在呀，也不求你答应了，我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姑娘，你要是愿意在我这你就继续呆着我不赶你走，可那两位我惹不起，我的想法是你无论去不去，你都给人家一个理由，别劈头盖脸的不给人家面子，这样不好。”

　　孙清儿也明白这个道理，她自来只看自己一亩三分地的事，极少愿意管闲事，她原想着以后要进宫的就也没太在意城里人的心思。

　　可程勇不一样，他在她最无助的时候给了她遮风避雨的地方，就像是自己对景大哥一样。

　　虽然、景大哥还没有回来寻她。

　　不过她不能做那样不守信用的人，这个恩情她还是得报的。

　　“好，我去和杜老板说。”孙清儿说道。

　　后面虎子也是等的受不了，见着俩人嘀嘀咕咕不知道蹿腾什么坏事呢，他伸着脖子喊了一声，这边厢程勇也和孙清儿该说的都说完了，俩人都没有什么遗憾。

　　于是乎，孙清儿提了一壶茶走到了两个人的跟前，为杜老板和虎子一人斟了一杯，她对着杜老板颔首说道，“方才得罪了杜老板，还望杜老板大人有大量。”

　　杜老板眉毛一挑，果然依旧带着微笑的说道，“无碍，我与缘分未到。”

　　孙清儿也过意不去，当日桥上他能一口吃出自己栗子糕里的秘诀，就足以见得此人功底深厚，程勇虽说他是笑面虎，可孙清儿看来，这是岁月里练出来的气度，跟着这样的人，孙清儿是一百个愿意。

　　“其实，我是愿意去白矾楼当掌厨的。”

　　这句话杜老板也没有多么意外，仿佛他的脸上是一池波澜不惊的湖面，任风吹雨打，我自有我的一套活法。

　　他偏眼看着孙清儿，看着这个倔强的女子忽然展现出的几分犹豫，不由的问道，“姑娘既然愿意为何不来，你要是有什么难处大可以说出来，一切都是可以商量的。”

　　孙清儿的手指头绕着衣角来回转悠，她想了半天，想起了那句待人以诚。

　　于是她鼓起了勇气说道，“我想准备三年后的尚食局考试，三年后若成了我便会离开白矾楼，我不想、我不想杜老板在我这到了最后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