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一模一样。

　　世人皆知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说是一模一样的。

　　即便是一同出窑的瓷器，只要细细的观察，其中都能发现纹路上会有所不同，世间之物只有独一无二，何来一模一样。

　　帘子后面的老人轻叹了一声，他喜悦的心情渐渐的收敛了起来，人老年纪大了，眼睛也有昏花的一天，许是他这个老哥们眼睛也是不大好使了吧，且让他来瞧瞧。

　　帘子里的男人走到了边上细细的端详着桌子上的东西，却还是差一步走出来。

　　虎子白了人一眼，神神秘秘的不像个好人。

　　方才孙清儿说的话他还记忆犹新，她说这俩人想念这道菜是因为这是家乡的味道，我呸，这分明就是汴京菜，何来家乡的味道，这不仅是汴京的菜，更是汴京妥妥儿的宫廷菜。

　　他们俩人一来就点宫廷菜，真当自己是号人物。

　　虎子脑袋往旁边一偏，越想越是不对，宫廷菜、、、天字房、、、这俩人莫不会真的是从宫里出来的吧。

　　他喉咙紧绷绷的，似乎想起来了有许多征战的将军常年在海上漂着有的则在塞北或者南疆驻扎，这两个人如此想念这道菜会不会是哪里回来的将军。

　　可是不对呀，若是有将军凯旋官家必定是夹道欢迎，怎么可能先流连到他们酒楼来。

　　他想来想去，怎么想都不对，脑子霎时间一团麻线理也理不清。

　　“两位客官可还满意？”

　　前头的男子已经沉沉的点了点头，样子已经是做到了，不知道这里面做的如何，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拿起了银箸轻轻夹了一下豆芽。

　　之前他们也吃过别人做的，还是特意提点过的，可这豆芽一夹起来，凤凰的整张皮都差点被扒下来了，实在是不雅。

　　他故意夹起了凤凰的翅膀，心里跟着一颤，好在其他的豆芽依旧完好无损的丰盈在凤凰的身上，他略微满意的点了点头。

　　旋即将几根豆芽塞进了口中。

　　一点不差，差一点也不行。

　　这口味咸淡适中，豆芽不但不油腻入口的时候还有一丝的清甜。

　　就是这个味道。

　　“老爷、”他不由得欣喜喊出。

　　身后的老爷抬手没说话，那前面的男子摇头无奈的笑了两声，这菜不吃可要凉了，又不是囚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真是这道菜？

　　虎子心中疑窦重重。

　　百鸟朝凤不应该是鸡吗，怎么变成豆芽了，这人还吃的津津有味，怎么回事。

　　孙清儿笑了笑。

　　为客人倒酒说道，“这是本店特制的雪花酒，很适合搭配这味道菜，客官可以试试。”

　　她说着心中散开了一口气，还好没有听虎子的，还好她想对了。

　　“这菜是谁教你的？”帘子后面的男人压着嗓音问道。

　　他虽没有入口但看到这菜的色泽，模样，还有前头那人吃下一口的模样他心里已经有数了。

　　“无可奉告。”孙清儿回答的干脆爽快，看的虎子在心中默默的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咱们酒楼的掌厨就该这么飒。

　　两个人听完了都是一愣，这又什么无可奉告的，不是怕了，后面的男人轻哼了一声，本听说这姑娘是个坦荡之人，没想到也是扣扣嗖嗖的小家子气。

　　他说道，“你是不是怕我们找到了做这道菜的人然后把他挖走了把你家给比下去？”

　　“客观说笑了，这人你挖不走。”孙清儿想了想觉得说的也不大确切，于是又补充道，“若是要挖，只能刨地三尺拾他的遗骸了。”

　　男人脸上唰的变成了撒白，前头的那人也是吓得一怔，这女子看来不简单，说起这事竟然还可以笑脸迎人。

　　难不成做这道菜的人是她的仇家不成，怎么如此没有顾忌。

　　气氛有些尴尬，虎子在后面咳嗽了两声，拽着孙清儿的衣服用眼神暗示道“适可而止”，好得是天字房的人，惹不起还躲不起吗，躲就完了。

　　他拱手挤出了假笑说道，“二位爷吃好喝好，若是没有事，我们就退下去不打扰二位了。”

　　“你个小泼皮。”

　　虎子一愣，这是骂他呢。

　　既然不懂礼数，那他可就不客气了。

　　“这位客官怕是有些狗仗人势了吧。”

　　谁是狗，又是仗了谁的势。

　　帘子后面的男人冷哼了一声说道，“别以为你方才在门口说了什么我们听不到，人之好我，是我周行，若不是你口无遮拦在先，我们也不会在这里凭空捏造的辱骂你。”

　　这道理你该懂了吧。

　　要怪也是怪你们家的门还有你的那张嘴漏风太重。

　　虎子仄起了眉毛，孙清儿刚要将这话圆回来，便见虎子死咬着牙拱手冲着两个人拜道，“多有得罪还请见谅，在下是关心则乱故而在门口猖狂了几句，我和二位道歉，今日这顿便是算在我这位二当家的账上吧。”

　　这一顿各个都是精品菜，少说也有二十两银子了，孙清儿半张着嘴看着他，像是不认识了一样。

　　“哼。”后面的那男人又是轻哼一声，只见他点这人说道，“你要请，我还未必领你的情，别以为我们是来故意找茬打秋风的。”

　　虎子脸上青一会儿红一会儿，只忍耐着不说话。

　　坐在前头的男子想了想也是怪自找没趣儿，便问道，“这道菜做的很合我家老爷心意，不知你家定价是多少。”

　　孙清儿的眼睛不经意的扫了帘子后面挺拔的男子，想了一下说道，“这算是一道新菜，给多少就看两位老爷的心意吧。”

　　这怎么行。

　　万一他们说的太少了怎么办。

　　这可是道功夫菜。

　　这要是传出去，以后有人点了这道菜再提价可就难了。

　　虎子在跟前儿忙是悄悄的怼了孙清儿两下，他不敢太张扬，可对于酒楼里的事儿他不能退让。

　　没想到，面前的两个人也是一怔，一个在后面默不作声，一个在前头拿不定主意。

　　前头的男子自己找了个台阶笑道，“小姑娘你就不怕我们耍无赖呀？还是你来定价吧，我们就是个食客而已。”

　　隔了好半会儿孙清儿笑了笑才道，“两位老爷说很喜欢这道菜，又是思乡心切的想吃到，正所谓千金买不来人高兴，我想二位必然不会给这菜定的太低的价的。定的低了、、、我们酒楼的人还不得以为两位爷是来找茬打秋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