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互道身份
入耳的女声之所以让他僵硬了一瞬身子,并不是杜湘灵的声音有多么婉转好听,而是因为这声音和每每出现在他梦中的那道极为相似。
可世间何其之大,相似的东西又有何其多。
或许,只是巧合也未可知?
想到这一点,严舟靳欲要主动问出的话直接被他吞入腹内,抿唇用大手摩挲起身前摆着的茶杯。
杜湘灵不知晓男人的想法,听完杏儿所说“了然”过后,忙坐起身子看向身前的紫衣男人,垂首认真言谢道:
“多谢公子搭手相救,我并无大碍。
方才会突然晕厥,想来是因为今日一早为了赶路未来得及用早膳,有些虚血而已。
这医馆,是不需要去了,我自己便是医者,可以自医。”
谢完他,却单单只得到男人一个简单的“嗯”字,这让杜湘灵不免有些小小的泄气。
眼看着他就要开口让身侧的黝黑少年送她们主仆二人下去,她只能在攥了攥衣角之后,也顾不得会给人留下一个孟浪的印象,赶忙在他再次开口之前继续道:
“对了,还不知晓公子名讳为何,今日这事虽为一场虚惊,可公子的好意我却是实实在在收到了。
小女姓杜,名唤湘灵,公子你呢?”
她倒是不怕将真正的名讳言出,因为当年她跟着侯府夫妇进了侯府之后,对外用的一直是杜秋语的名字。
她这个杜湘灵的名字,则是因为她当年在街头流浪的时候,湘灵二字用习惯了,便一直在府内私下自己用,因而这名字知晓的人并不多。
严舟靳自打失忆到了塞北行军,极少同女子接触。
这今日一接触,就让他接触到一个性子如此奔放的女子,着实是令他有些不知所措。
想了下人家都将家门报上了,他若是再拒绝,未免有些于理不合,最后只能停下摩挲茶杯的动作,将蒙着黑色眼带的双眸抬起,仿佛透着眼带在盯着对面的蓝裙少女一般,醇厚着声音回她:
“严舟靳,将军府的人。
再多的,想来也不必我继续言说了。”
言出这话时,紫衣男人的语气很是肯定,似乎并不担心对面的二人会因为他的不继续解释不明白他的身份。
而接下来坐在杜湘灵身侧的杏儿有着的反应也的确证实了这一点。
“严.......您就是传说中的鬼王大将军?
可.......”
可为何被传成三头六臂,心狠手辣的鬼王和眼前这位白面书生一般的人看起来完全搭不到边?
杜湘灵虽早就知晓这一点,但为了不露馅,也配合着做出这杏儿一般无二的讶异神色。
凌五看清杏儿眸内有着的淡淡畏惧感,想起盛京内有关自家主子的造谣,原本还算好的面色瞬间沉了下去,不打算继续让这主仆二人在马车内待着,转而开口赶客道:
“如今这名讳既是已经交换罢,我家主子待会儿也还有事要忙,二位不若就此下去吧?”
见此,本还想继续和严舟靳说些什么的杜湘灵只能在抿唇之后暂时打消这个想法。
方才她那番主动攀话已经够为孟浪,若继续下去,难保不会给将军府这二人留下一些不好的印象,便只能适可而止。
只不过,她怕经过今日这事没法和将军府产生起联系,便在带着杏儿下马车之前长了个心思,悄悄将腰间随身携带的玉佩落在马车座位的缝隙内。
想着待下次的时候再以此为机会去将军府寻严舟靳。
主仆二人撑伞立在蒙蒙细雨中,杏儿瞧见那辆将军府的马车都走远了,自家小姐却还不舍得将视线收回,不免心下有些起疑。
就算是自家小姐梦中的恩人,也不必做出这么一副上心的模样。
正嘀咕着,便突然发现身前撑伞的蓝裙少女没了影儿。
扭头一看,不知何时杜湘灵已经撑着纸伞走到离她四步远的距离,吐气如兰道:
“走吧,咱们去寻辆马车去药王谷。”
“噢......小姐您慢些走,这雨天路滑.......”
同一时刻,已经驶出去较远的将军府马车内。
严舟靳单手执着新添的温茶水,正听着耳边少年不平的叨叨声。
“主子,您说这有关您嗜杀成性,三头六臂的胡扯究竟是谁传出去的。
自打咱们七日前回了盛京,这话属下已经不知晓听到过多少次了。
究竟是谁这么看不得主子您好,要这般污蔑您?”
对比于凌五的忿忿不平,严舟靳倒是显的较为淡定。
“凌五,你跟着我也算是有将近三年了吧?
应当知晓,锋芒太盛,并不是件好事。
如今咱们回了盛京落得如此名声,自然是因为损害到了一些人的利益,不必太过奇怪。”
“可如今属于您的军功都被太子殿下领了,最后落到您身上的,不仅是一身伤,还有这一身骂名,又何来的锋芒太盛?”
凌五很是不明白,明明他家主子在塞北战场上不顾自己的安危救了太子一命,为何等战事结束后,太子却依旧对他家主子如此苛刻。
甚至于.......他都怀疑这有关他家主子的不好传闻都是由太子放出的,但苦于没有证据,不好乱言说。
严舟靳知晓凌五这般只是为了他感到不平,并非是不将他这个主子放在眼里,静默着等凌五倾泻罢后,方继续开口道:
“国主向来中意那些较会带兵作战的皇子,太子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才会在今年初春的时候不顾没有任何作战经验只身前往塞北。
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向国主表现一番他的实力,稳固他到手不久的太子之位。
此等情况下,他恰巧在军帐内遇见了我,想要让我站队他那边,我不肯答应。
一把上好的兵器摆在那处,一人收服不了,便还会有旁人来尝试。
太子做下的种种举动,不过是想绝了旁人的念想而已。”
话落,蹙着眉宇的凌五才慢慢明白了点,心下闷着气不再开口。
只是,此时马车行驶到一块较为坎坷的路段,一个震动之下,将卡在马车座位缝隙内的玉佩震落,发出一声清脆的瓷响,将二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