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氏今日来也是有正事的,虽然她与程嘉余相处的时间很短,但她却出乎意料的信任程嘉余,程舰延是一方面,黎氏本身的性格也是一方面,她认为程嘉余是真心待她,因此也对程嘉余真心相待。
黎氏接着就正色道,“我来,是觉着有些事情需要来与你讲一讲。”
程嘉余闻言微讶,黎氏接着道,“微姐儿当初借口生病,没有跟着去,我便想着也许需要留意一番。后来我也去信跟你说过,微姐儿跟着和雯郡主走的很近。”
这一点程嘉余倒是不意外,和雯一向对程嘉微另眼相看,程嘉微留下来想为自己打算也是意料之中,黎氏只说了这一点,显然这并不是重点。
“前些天勇毅侯夫人来程府拜访,说是有意收微姐儿为义女。”
“义女?”
程嘉余闻言不免在脑中回忆勇毅侯的来头,大齐自建国以来封了不知多少侯爵,但能传承侯府荣耀的算不上多,大多数爵位都在不断的继承中因为后辈们平凡渐渐失了当初的荣耀名声,这勇毅侯就云云之一。至于为什么突然想要收程嘉微为义女——
“四妹妹这段时间时常出门?”
黎氏点头,言语间有些隐隐的愁绪,“和雯郡主经常邀她出门,我也不好拦着。”
既然如此,勇毅侯应当是打着与和雯郡主交好,从而跟荣王府牵线的主意了。
程嘉余将黎氏的愁绪看在眼中,觉得事情只怕远不止于此,不免道,“太太可还有什么事,不防直说?”
黎氏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这件事较为棘手,并且现在还没解决,等到后面事发还会变成什么样还未可知。
黎氏道,“你还记得锦枝吗?”
程嘉余未做声,黎氏继续道,“前些时候,你父亲诸事繁忙,时常到深夜才能回到府中,他便就此在书房小住了几日。”
前段时间,黎氏孕吐严重,加上程舰延总忙到深夜,为了不影响黎氏,程舰延就搬到了书房。为此黎氏很是愧疚,对着书房也是各种上心,夏夜炎热,书房的通风也不大好,即便是开着窗户,闷热的气息,也是怎么也挡不住。黎氏便想着,让人多备着冰,总归现在府中主子不多,冰也不缺,便白天夜里都将冰备着。
可就是这点,让人有了可乘之机。
自打程老太太想把锦枝送给程舰延被拒之后,锦枝就被晾在了西苑。其实也未曾亏待,只是准备了这么久没用上,眼看程舰延都娶了继室,再看锦枝难免心烦,锦枝对这点也很是明白,便很少凑到程老太太面前去。
可惜黎氏不知道这一层因果,因为用冰的缘故,她被府中的下人们提醒,原先用冰都是吴氏亲自管的,最好还是让西苑的人来打理。黎氏听了便放在心上,平常就都让西苑的人去备着了。
可就因为这个,在程舰延住在书房的某个清晨过后,锦枝就这样跟在程舰延后面踏出了书房。程舰延忙着上朝,只对黎氏道,要将人看好关着,他回来后自会解释。
黎氏心中滋味百般复杂,忍着不去想不去看,等到程舰延回来之后才松下了心。程舰延说,是这丫鬟混进了书房,他第二日醒来才发现的,这丫鬟犯上,便就此打发掉。
黎氏听了不免欣喜,其实她知晓,大户人家,妻子怀了孕,丈夫身边是需要人伺候的,倘若此时想要收一房小妾也是正常的,可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提这个,大抵女人都是这样的,关于男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大度的分享她人。
可就在发卖的要紧,程舰咏不知道哪里听说了此事,出面道,这个丫鬟到底是母亲院里的,曾经也是母亲身边要紧的人,长辈的丫鬟,怎么能随意打发了呢?
而程舰延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便真听了进去,将锦枝暂时关在了柴房。黎氏听了委屈,又有些莫名其妙。
直到程舰延转头对她道,去查查锦枝和宋姨娘有没有什么联系,她这才有些懵懂,查了之后还真发现了,两边的联系,虽然不多,却也足够引起怀疑了。
程嘉余听完这些便也了解得七七八八,锦枝如今还关着,眼看程老太太回来了,事发也是早晚的事情了。黎氏之所以感到惆怅,大概是因为害怕事发之后程老太太对她有所微词。
程嘉余一直都知道,宋姨娘是个不可小视的角色,只是没有想到,她还会将手伸到他们这一房。
程嘉余安慰黎氏,“太太不必挂心,既然父亲说了让祖母做打算,想必心中早就有成算了。”
黎氏只是面上点点头,她知道这些事情其实不好让程嘉余一个闺阁女子知晓,只是这些天她憋着也不知道找谁说,今日过来本就是为了提醒程嘉余,程嘉微那边的异常而已。
程嘉余没有留黎氏,这种事情能不能想得开只能看自己,若自己看不开,他人如何劝慰都是没有效果的。
程舰延和程舰咏回到程家时并不晚,程嘉余想着离晚宴还有段时间,便去了沧澜院给程舰延请安。程舰延正更完衣,夏日的热气总是熏人,穿了一天的衣服十分粘腻,程舰延是个爱干净的人,对此很难忍受,回到程家,和程舰咏去向程老太爷夫妇请完安之后,回到沧澜院便更衣沐浴了。
见了程嘉余,程舰延也不意外,坐在上首打量着刚起身的程嘉余,“又长高了,就是也胖了不少。”
程嘉余怎么也是个女孩子,不兴听这样的话,嗔道,“爹爹倒是又长矮了。明儿女儿去把自己的食谱抄一份给您,不然弟弟妹妹们出生后发现自己的爹爹竟长得跟自己一样高,岂不是郁闷?”
四下的丫鬟闻言都憋住了没敢笑,程舰延十分大方的不逞这口舌之快,喝了一口茶,反而是黎氏笑道,“余姐儿这一趟出门回来的确长高许多,先前还十分清瘦,如今这样刚刚好。”
程嘉余何尝不知道是这个意思,只是跟程舰延相互打趣罢了,见黎氏这样说也就不计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