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丹院的热闹到此为止,王晗在最后出面以东道主的姿态将江芙姐妹三人送回了朱华院,江芙姐妹三人被和雯吓得不轻,惨白着脸被送回去了。
江初阳从刚刚的一场闹剧里脱身后就慢慢的止住了眼泪,对着和雯郡主道谢,和雯摆了摆手,轻嗤道,“你好歹争气一点,江大的一世英名啊……”
说完就要离开,江初阳又叫住她,“郡主,能不能遣人送我回去?”
和雯一脸莫名,随即了然,“你要回去了?行吧,我叫人送你。”
江初阳永远能在程嘉余以为她就是那样了之后又给她惊喜。让和雯的人送她回去,一定程度上还能震慑一下定国公府里的人,让自己不那么被动。
只是等和雯走了之后她还是问到,“你要回去了?”
江初阳点头,“昨天也麻烦余姐姐了,先前不能走,现在走应该方便多了。”
程嘉余点头,环顾了四周,“环素呢?我一直没看到她?”
环素是江初阳身边那个小丫鬟,程嘉余回来就没见她在这里,江初阳道,“我让她去找你们,她迷糊,可能迷路了。”
程嘉余:……
“我让元喜去找她吧。”
江初阳在流丹院匆忙的用了饭,元喜刚好也把环素找过来了,和雯郡主的人也到了,程嘉余在院门口跟江初阳话别了一翻,望着江初阳离开回到了院子。
原本打算午间小憩一下,现在也没多少时间了,程嘉余整装了一下,时间差不多了,跟着程嘉微出发了。
下午的陈习宴显得比早上精彩,早上多是勋贵子弟,只那么几个让人眼前一亮,下午就好了许多,各家优秀的子弟纷纷登场,论道问政都从善如流,格外优秀的几个,诸如胡家岳家赵家,程嘉余都是有些印象的。
到了程嘉明的时候,抽了道帝王问政题,这种多是平日里学的,对他们来说自然不难。只是也很难出彩,好在程嘉明博学笃思,侃侃而谈从善如流,让程嘉余忍不住叫好,她在心里算了下,程嘉明排个前十是没有问题的。
只是也很担心,和雯郡主下午没有缺席,程嘉余一直关注着,见她没有认真,一直跟旁边的人说话,到了程嘉明也没有多特别,仍然不大认真,程嘉余的心暗暗松懈了。
只是终究放不下心。眼前和雯郡主对程嘉明不感兴趣,谁又知道往后呢?
到了傍晚,男子第一日的论道就结束了,虽然有些匆忙却也算得上圆满。
程嘉余三人决定先边散步边欣赏傍晚的霞光,好好逛一下天府和风。
天府和风的景致刚过来的时候大家就有所领略,直到现在才能好好逛一下,越逛越被它的精致所折服。
或湖光春色,或寒烟潦潭,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天将暗了才反应过来该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刚好遇到了程嘉明和程嘉靖,两个人正跟夏子罗在一块,身边还有几个并不认识的人。
程嘉余的步伐慢上半拍,跟在程嘉微后面只看到了程嘉明和一身行装的夏子罗,听见程嘉明道,“你们这是从哪里要回去?”
程嘉慧道,“刚从万芳阁回来,大哥怎么也这么晚?”
“我刚遇上阿罗,他陪着表弟……”
话音未落,就听见有个声音突兀的男声插进来,“表哥啊,怎么不介绍一下?”
程嘉余不由得想着夏家的亲家有哪些,只是她所知略少,一时也没想起来。
夏子罗显得烦扰,”你不是急着回去吗?“
“你这热闹啊,表妹也不想我走吧?”
这样无耻让程嘉余不由得抬眼看过去,却因为太多人挡着只能看出来是个身姿板正的少年,夏子瑜正低着头脸色有些红润,夏子罗无奈着有些生气,“一回来就给我乱闹,你是不是诚心的?顾小将军还在,你......”
“顾小将军才不会介意,不然我帮你问问?”
说着就对另外一个人问道,“顾小将军,要不我们跟我家表哥去凑凑热闹玩玩啊?”
然后程嘉余就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仍然带着那股子清冷,惜字如金,却好像刻意的掩掉了肃然的气息,“无妨。”
要问程嘉余听到这个声音是什么感觉,大概是有些意料之中,却仍然止不住的感到震撼。顾小将军顾小将军,满京城谁担得起这一声顾小将军?
除了常年跟镇北王在北境戍边的镇北王嫡长孙,还有谁?
那天在正弘街看到他,她心里就有这样的猜忌,可总是刻意的压抑,觉得不太可能。如今怎么都欺骗不了自己。
程嘉余藏在袖里的手微微颤抖,刻意控制自己不抬头,有些幼稚的希望对方没有发现自己。
几个人不知道又说了什么,程嘉余没有听太清楚,几句话的时间,程嘉余就把自己从震撼里拉了出来,低声对着身边的锦枝道,“我有些累先走了,你待会跟他们说一下。”
说完转身就走,没有时间理睬锦枝担忧的问候。
程嘉余到底是慌乱了,如果她冷静一点,一定会记得早些时候有人送了一盒东西到了她的手上,她是谁他早就知道了。
程嘉余回去的路程慌乱,元喜跟在后面看出了她的异样,只小心翼翼又脚步匆忙的跟着。
走了老远,程嘉余的脚步才慢下来。
她渐渐冷静下来了,能躲到何时?又为什么要躲?
此时的天色已经十分的暗沉了,却还是没有完全黑下来,回去的一路上十分冷清,偶尔遇到几个下人或宫人也是行色匆匆。
程嘉余埋头一言不发的走着,元喜没有拿灯,走在幽静的小道上听着草丛里的不断传来不知道是虫子还是什么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些害怕。程嘉余却没有注意,直到经过一处亭子时元喜忍不住小声道,“小姐,那亭子里有灯,奴婢去看看能不能卸下来拿着用吧?”
程嘉余顿住脚步,点点头,走了过去,坐在亭子里的石凳上等着,没有看到身后跟上来的元喜看着挂的高高的灯笼犯难。
须臾,身前默然站了个人,程嘉余似有所觉,抬眼望去。
不同于前两次看到的,他没有一身平民装扮的布衣,也没有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倒是穿了了身京城高门子弟时兴的牙色飞鹤华服,甚至还在腰间配了对成色极好的羊脂玉佩。
神姿高策,肃肃如风,岩岩若松。
一改往常的低调,让程嘉余一时错不开眼。
只是眼睛仍然带着清冷的气息,甚至眼里带着锐利的审视,他问,“认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