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楚国新王裴远晨上任之时破天荒的同时封了两位令尹,一为其兄景云君裴远曦,一为其师陆缱陆希文,一主外,一主内,两人权力相当,地位、声望皆不分伯仲。
都说一山不容二虎,裴远晨如此做在各国中议论纷纷,皆以为两人和谐不过是表面罢了,就是各有分工怕也是各怀心思,私下里恨不得弄死对方,毕竟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谁喜欢被人掣肘制衡呢?
可事实却让各国大跌眼镜。
几个月来,两人却相处极为和谐,陆缱主内,需要军部的支持裴远曦向来从不含糊,虎符说给就给,裴远曦主外,军队需要粮草物资从来都是只多不少,从不为难分毫。
可这次齐楚会盟却打破了两人之间微妙的平衡,本应该出现在阿城的裴远曦却变成了陆缱,不少人表示双令尹果然走不长,还是陆缱道高一丈,把裴远曦这个楚王亲哥压制的死死的,被夺了权也不敢吭声。
然而这时,坐在宴席中的陆缱望着左拥右抱这几个美人的齐王却默默心疼起景云君裴远曦来。
毕竟裴远曦那么深情温和对夫人忠贞不二的人,天天对着这群魔乱舞的场面估计心理阴影不会小。
“世侄啊,你我两家也是姻亲,我算你半个长辈,听伯父一句劝,”喝的半醉的齐王亲了一口左边的紫衣美人一副过来人的口吻道:
“这女人啊,好颜色就那么几年,别玩什么情深似海只取一瓢的,那都是那些穷书生娶不起媳妇又死要面子杜撰出来的。你是王,坐拥天下有什么得不到的?真喜欢就一纸诏书直接纳了,等玩够了再换新人,什么大家闺秀小家碧玉的,各色美人尽收囊中那才是人生啊!”
听了齐王这一番高谈阔论,陆缱猛的想起之前在文学馆齐昭总是有事没事撺掇自己与何若去青楼楚馆转一转采风,余光扫了眼听的一脸认真的齐昭,默默抬手擦了下并不存在的汗水。
合着这货当年不是好奇,是当真打算去猎艳啊?
陆缱在心中感叹完,又扫了眼坐在身侧的裴远晨与斜后方的章台柳,见两人皆是目不斜视,一派君子作风,突然觉得自己的教育无比成功。
看看,看看,甭管是原装的还是二次返场的,一个个美色当前都能毫不动心,虽然是一群单身狗,可也好过一群花心大萝卜不是?
陆缱在心里默默给自己点了个赞。
“先生”察觉到陆缱的目光,裴远晨微微偏头,低声问:“怎么了?”
“没事”见小动作被发现,陆缱果断摇头。
“贤侄啊”齐王随手指了道:“我齐国美人如云,你若是看上哪个尽管说,别客气,就当伯父提前送你的生辰礼了。”
得,这是分化完又开始拉拢了?
陆缱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只希望裴远晨能有礼有节的按照计划执行下去,在让齐王如意的同时又尽可能不要让人插了进来。
裴远晨借着桌子的遮挡冲陆缱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她安心,又一拱手,坚定却不失礼数道:“多谢齐王,孤早已昭告上天,此生只愿意等那一人回眸,我楚尚巫,更不敢欺瞒上天,只能辜负您的美意了。”
“呦哈哈”齐王笑道:“贤侄倒是一往情深难得的,只是那人不回头,就是你不着急,你家先生为了王室稳定也该急坏了,你说是不是啊陆令?”
得,我就知道今天这宴会与鸿门宴有一拼!
即将被坑的陆缱想了想一拱手回礼道:“回齐王,陆某虽然是大君的先生,实在不比他大几岁,这情爱之事臣也不太明了,若是因自作主张给大君娶妻闹的夫妻失和那就不好了。何况大君还小,子嗣之事还不着急。”
齐王听了叹了句年轻人啊,居然也不再提这件事,拍了拍手转头欣赏起歌舞了。
这会儿忽然几声萧声响起,众人循声往门口望去,见一队身着纱衣的少女提着灯笼缓步而行,只见这六位少女行至舞台中央对着众人盈盈一拜,又忽然四散开来姿势各异,泠泠的古琴音响起,歌声空灵,舞姿曼妙众人看的如痴如醉。
一声娇笑如出谷黄鹂般响起少女们扬着飘带围成一圈,紧接着,一恍若神仙妃子的红衣少女自空中悄然而至,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间皆是风流妩媚,动人心魄。在看见陆缱的一瞬间,那女子朝她俏皮的眨了眨眼,又水袖一甩回舞台中央了,那假嗔似憨的神态,当真应了那句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见众人看的入迷,齐王大手一挥介绍道:“这是小女鸾儿,鸳儿今日身体不适,这丫头便替她姊妹献舞还请贤侄莫怪啊。”
哦,这是公主鸳配对失败换公主鸾了?
还有,这真的不是标准的家长介绍对象专用话语吗?
陆缱在心里默默吐了个槽,继续看表演了。
“陆令”那姑娘献完了舞,款款走到陆缱面前微微福身一礼在看清那领舞女子长相的陆缱也是一愣,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这不是当日在籍昭酒肆中遇到的姑娘吗?
传闻齐王有两女在列国之中最为出名,一为鸳,一为鸾,两位公主皆是人间绝色,虽然嫡庶有别却关系极好,说是形影不离也不为过。
所以那天我遇上的是公主鸳和公主鸾?阴差阳错的抱了裴远晨的老婆?
陆缱暗自偷看了神色如常的裴远晨一眼,感觉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陆君”公主鸾倒了杯酒,盈盈一笑立在陆缱面前笑道:“早听闻陆君少年天才,鸾儿一直仰慕不已,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不知您可否赏光与鸾儿共饮一杯?”
看着含情脉脉的公主鸾,陆缱只觉得自己突然理解了唐僧遇到女妖精的心情。
“先生,”还未等陆缱开口,裴远晨骤然起身转头看向陆缱看似关切道:“先生,您近来身体不适,还可以饮酒吗?”
大哥,咱们虽然说好在齐王面前装面和心不和,咱们也用不着连杯酒都要演吧?
陆缱突然有些无奈,却还是不动声色的接了戏道:“多谢大君提醒,实在是舞蹈太过曼妙,臣沉醉其中险些忘了此事。”
裴远晨微微点了下头,又起身不动声色的把陆缱挡在身后道:“公主殿下,我家先生实在身体不适,这杯酒,不如孤替她喝了如何?”
公主鸾道了声不敢退下了。
裴远晨哼了一声,将酒杯拿过来重重往自己面前一放道:“先生,您身体不适,这女儿家的酒可不能随便喝。”
“陆令啊,”齐王见刚才公主鸾与陆缱深情对视又见裴远晨似乎不喜,嘿嘿一笑趁机道:
“鸾儿今年不过双十年华,正是好时候,孤听闻陆令还未婚配,你看她如何?”
得,这做媒都琢磨到我身上了!
这……
陆缱瞥了裴远晨,觉得再用什么自己对哪个姑娘一见倾心此生非卿不娶之类的说辞估计是不行了。
前有裴远曦后有裴远晨,要说我楚全国人民都是痴情种齐王也不能信啊!
“谢齐王抬爱,臣愧不敢当”陆缱脑海中告诉搜寻到一套合适的说辞起身中规中矩的向齐王行了一礼:“陆某年少时曾与一女子私定终身,前些日子是臣不懂事气得她流落江湖,至今下落不明,时此之际实在不敢再娶,还望王上体谅。”
“哦?又是一生待一人足矣?”齐王捏了捏酒杯,笑的有些假道:“陆令和楚王,当真是一往情深啊?连我齐国的美人都入不了眼,寡人还真是佩服。”
好,果然还是不信,还好有B方案。
陆缱在心中一拍大腿,默默给风清然道了个歉,面上却故作为难道:“王上谬赞了,我王是忠贞不二,可陆某是食色俗人,公主国色天香,在下心驰神往,不能永结同心与我而言更是憾事一桩。陆某此举,不过是为了保命罢了。”
一听这话,裴远晨微微偏头看向陆缱,静静看着她怎么往下编。
“哦?”一听这话,齐王来了兴趣,忙问道:“陆令大权在握,何事能将你吓的如此啊?”
好,鱼上钩了,陆缱叹了口气,面露尴尬道:“实不相瞒,臣早已许了婚约。我那糟糠之妻乃是苦命人,年纪轻轻就离开家,在外行走多年,练就了一身好武艺,便是在下在她面前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今日她若知道了我趁她不在娶了他人,不出两个时辰怕是要带人把我这陆府围个水泄不通,直接把我那变成空宅怕都是轻的。”
“哦?”齐王抱着美人笑道:“如此悍妇,陆令居然还能容她,怕是绝色美人,难以割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