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大人”裴远晨转身看向郑文道:“孤并非针对谁,您如此是想孤暂且算您是衷心,此次便不追究了。”
一听这话,郑文便知道此事算是过关了,忙抬手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水叩头谢恩道:“谢王上体恤,臣知错”
“慢”
就在郑文磕完头起身的当,裴远晨悠悠道:
“不过若有下次,孤听到什么陆君或是景云君他们再与谁扑风捉影的,怕是要好好琢磨琢磨,要不要正一正视听了。”
此言一出,文武百官你看看我,我推推你,紧接着商量好一般大殿里乌泱泱的跪了一片,高呼王上息怒。
“大君”许久未说话的裴远曦开口温言道:“郑大人当也只是不了解陆令才有此担忧,寻常男子到陆令这个年纪怕早娶妻生子了,依常理推断得出此结论倒也是合乎情理。”
剧情似乎哪里不对劲,陆缱偷瞄了裴远曦一眼,实在不知道他壶里卖的什么药。
裴远晨嗯了一声没说话。
陆缱看了看裴远晨,又看了看裴远曦,见前者没吭声后者微笑也实在没办法,忙选了个中立的说法道:“王上,如今江山未安,臣实在无法顾及家庭,误会之处,还望王上恕罪”
说着,就慢悠悠的打算往地上跪。
“先生快请起”裴远晨迅速弯腰再度扶起陆缱道:“先生乃我大楚支柱,为国殚精竭虑鞠躬尽瘁,若是对不起,是我等对不起先生才是”
得,这都在朝堂之上道歉了,看来昨天下午我走之后你俩还真背着我商量什么了。
趁着没人看见,陆缱偷偷瞄了一眼一本正经的裴远晨,又用余光扫了一眼笑的温柔敦厚的裴远曦突然有些后悔自己昨天怎么没直接住楚王城里,好好的回什么陆府。
这哥俩图谋什么了又?
“大君”裴远曦笑道:“这话原是不该说的,然陆令为国事操劳至此,作为同僚臣实在是不忍她因此事烦忧。然陆君身为国之栋梁,日日诸事繁忙怕是没时间,不如等过些年月大君亲自替她选一良人,也算是一段佳话,不知大君看此事如何?”
让王上日后亲自给陆令指婚?
陆令及冠多年,王上要是有这个让他成家的心思娃娃都能满街跑了吧?
满朝文武看了看才不及十九岁的小楚王又看了看一脸茫然的陆令,只觉得景云君这招当真是杀人不见血。
这几句话看似是体贴入微,实则是断了陆令的姻缘,毕竟有王上亲自掌眼,谁还敢把自家姑娘往陆府塞当真是和直接满大街敲锣打鼓喊楚王有眼无珠差不多了。
至于带着自家姑娘去王上面前自荐给陆令当夫人?
呵呵,恭喜你,地狱十八层单程游走好不送!
裴远晨扫了众人一眼,目光又落在陆缱身上道:“兄长说的有理,先生身负重任,确实不适宜过早议亲。如此,便委屈先生一段时日了。待山河安宁了,先生喜欢谁尽可以来告知寡人,孤自然不会亏待。”
这是准了的意思了,众人略带同情又有些幸灾乐祸的看了眼陆缱,只觉得按照王上这态度陆令怕是要孤独终老了。
此事最终以赵家五郎暂扣禁中待陆令查明真相再做定夺为结局,早朝散后,各路人马三三两两结伴而出,陆缱骑着马前行了一段时间,毫不意外的看见了站在前方不远处的赵家族长赵白硅。
“陆君”
后者一拱手和她见了一礼,道:“今日早朝之事,感谢陆君出言相帮,然大君所提之事老朽实在是愧疚不已,日后若有用得着的地方还请陆君万万不要客气。”
哦,这是来找我示好了。
陆缱想了想如今朝中的局势,又结合着赵白硅的态度一分析心下了然,笑着摇了摇头道:
“区区小事,赵大人不必记挂,你我有缘自然能帮便帮。何况我寡欲多年,便是王上不说此话也难觅佳偶,实在不算什么。”
“是啊”赵白硅叹了口气,语气中隐隐带着一丝羡慕道:“世间又有几人能如景云君般好福气,少遇良人,日日相伴呢?”
陆缱笑了笑没说话。
赵白硅也没说话,两人并行几步。
“许是我往日心思太多,没那福份吧”
陆缱道:“自己一个人其实也挺好的,无家一身轻啊”
“陆君这是哪里话?”赵白硅忙摆了摆手道:“陆君心系天下,若是说没福气,老朽可万万不答应!王上如今年岁还小,不懂事,您可千万别因着几句话便自暴自弃,看破红尘了。”
“何况陆君”赵白硅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道:“这王上不过是不希望您娶妻,又不影响您做其他的,您要是喜欢,老朽自有妙计。”
这是要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啊,陆缱在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一副为难状道:“大君这才刚说完,此时怕是不合适,不如等过段时间再说如何?”
“这是自然”赵白硅深以为然,又问“不知您可有什么偏好?”
陆缱微微挑眉,给了他一个你很懂嘛的眼神一打折扇挡在两人面前小声说:“我喜性子烈的,还劳烦您多留意了”
“好说好说”见挑事成功,赵白硅也没追的太急,只是转了一个方向道“陆君,老朽还有些事情先走了,失陪。”
陆缱与他见了一礼,两人在岔道口分了手。
陆缱牵着马往前走了几步,又忽然转头望向王城的方向勾了勾嘴角,继而翻身上马,慢腾腾的往回挪。
“陆君”
吴伯和几个老伙计正在吃饭,一抬头见陆缱从正门进来了忙放下碗迎过来道:“陆君啊,你今日怎么突然这么早回来了?往日不都是留在宫中的吗?”
“不太放心府里,回来看看”陆缱说完又环顾一圈问:“吴伯,云朗昭公子他们在吗?”
“他们啊,都不在”
吴伯摇头道:“云将军一大早就拎着酒坛去找人喝酒去了,那昭公子也带着护卫出去了,说是得傍晚才能回来。”
“他们没发生什么冲突吧?”陆缱扫了眼四周,见院中景致还算规整,略略放下半分担忧问。
“没有没有”吴伯摆手道:“他们二位天天都是早出晚归,几乎碰不着面,见了也就是行个礼,话都没说过几句。可要老朽寻他们回来?”
一听俩人相处还算是和平,陆缱心中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忙拦住打算出门的吴伯道:
“不用,我只是随便问问。对了吴伯,还劳烦您帮我转告他们两个一声这几日部门事多,我怕是晚上不能回来了,让他们别担心,吃好喝好玩好,需要银子找台柳要就是。”
吴伯忙点头称是,陆缱与几人随便聊了两句,去自己屋里刚取了衣服便听见后面被人碰碰敲了两声,一开门,原来是宫中的马车。
“陆君”那车夫见来开门的竟然是陆缱,忙低头行了个礼。
陆缱与车夫点了点头,还未上车,只见车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拉开,竟是景云君裴远曦坐在车内,见陆缱出来前者微微一笑,温言道:“回政事阁正好顺路,便来等希文了。”
裴远曦说着,也不急着让车夫赶车回去,反而低下头和跟着陆缱出来的吴伯说了几句家常话,又挥了挥手让人从车上搬下来几盒糕点,一箱子精巧的玩意儿笑道:
“吴伯,虽说是希文的旧友,公子昭他们住在这也多有打扰,大君让我给诸位带了些小玩意来,还劳您一会儿分给大伙。”
“景云君啊”吴伯吓的忙摆手道:“这可使不得啊,小老儿不过是多烧几壶热水的事,怎么敢受此恩惠?”
“吴伯”裴远曦望着他笑道:“政事阁政务繁忙,希文这几日怕是会不在家,大君知道孩子们向来黏她黏的紧,不在时间长了万一哭闹起来……总不好让她担心才是。”
“吴伯”
见吴伯推辞,陆缱笑道:“大君这是在安抚孩子们我不在别难过呢,我收了,你帮忙分一分吧。”
说罢,自己上了车挥挥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