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了半天不觉晌午就过去了,似乎慕云从来忙的都是别人的事,而自己的事却永远放在最后。
她想通了,她不能再坐以待毙,所以她必须要亲自去趟行军营去找韦雄。
虽然她也考虑到军营是女子禁入的地方。可是慕云顾及不了那么多了,很显然这次是她少有的冲动。
还未踏入军区,慕云便被韦拓厉声拦住,
“凌王妃好大的胆子,也不思量这是什么地方。”
“你且说说,这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慕云摆起王妃的威仪。
“你……”韦拓不屑一顾。
“哼,怎么,连王妃两个字都省去了,这又是谁给你的胆子。”慕云一板一眼厉声不减。
“如果是孤呢!”
慕云随即看到独孤玦步履生风,威风凛凛的向她走来。
“又是谁给你的胆子居然不把本王放在眼里。看来孤平时太纵容你了。”独孤眼眸生寒声带劲风。
“那么王爷至少应该说清楚,臣妾到底是如何胆子大了?”慕云气势不减直视着独孤。
“你能这么质问本王,就是胆子,你擅闯禁地便是天大的胆子。”独孤亦非等闲,强忍着怒气。
“王爷之见,妾身自不敢苟同。妾身怎敢有质问之意,疑则惑,惑则问,问则答,有什么错么?至于擅闯,妾身便更不能认,这里可有明令又可有明碑示人。正所谓不知者无罪。”慕云一口气串联首尾不卑不亢。
“好,很好,可惜了你一张厉害的嘴。军营非女子明入,擅入者死。街坊小民纵是交耳相传王妃也该知道了,还在这里装糊涂么?”独孤顺势一手掐住了慕云的脖颈。
“道听而途说,德之弃也。妾身怎能有违圣言。更何况,我可有明入,我这是暗入,不曾犯的什么王法。”说着说着慕云尽自连谦卑之语都抛下了无所畏惧地直视着独孤。
“哼,如果本王说孤就是王法呢?你若是认罪,孤还能饶你一命,若是不认,休怪孤不卖你爹面子。”
若未提到她爹,慕云或许还能考虑到后果。可是爹字一上心头,火气顿时冲顶早已没了思考。
“怎么王爷还要硬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无罪还要认什么罪。”慕云不依不饶。
“来人上军棍先给孤打五十军仗打到她认罪为止。”独孤怒不可遏霹雳火燎地命令道。
众人听此皆惊,军仗不同于行仗,它棍棍皆受全力。普通男子二十便已是极限,受完下肢致残也是常有的事,更何况五十军仗。
待一切准备待续,独孤玦看其并没有求饶的意思。一声命下,“行杖。”
一棍下去,慕云忍着强来的疼痛,并没有叫出声,而是用牙床咬着木凳。
她想着,也许这次逃不过去了,不过也好,这样她便不再背负三千烦恼丝,阳间不得团圆,阴间相聚也是好事,这么想着想着,她便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而这第一棍下去后,独孤玦的心穆然收紧,可是看她依旧没有求饶的样子,反而一声不吭准备着暴风雨的来临,便气血冲头,
“给我继续,谁若是敢偷工减料与其同罚。”
随后两仗三仗七仗。慕云知道这估计是极限了,她好想让那第八仗快相撂下,那么她便可以解脱一切烦扰。
而立在一旁的独孤玦看着忍着,心不停地抽搐着。似乎那军仗落在了他的身上一般,他从没遇见过如此刚强的女子,看着她隐忍的汗水从额头倾泻而下,他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滋味。
他能强烈地感受到他的心在隐隐作痛。这种痛是他从未有过的痛,它不同于刀光剑影留下的刺痛,也不同五脏六腑的震痛。它是压抑了他整个心神,控制了他的思想,是灵魂要抽离出身体的痛。
独孤的灵魂好想将她抱起,抚平她脸上隐忍的波纹。可是他的身体和自尊由不得他这么做,他只能一遍遍的问着她到底认不认罪,似乎只要她一开口,她便可以获得新生。
可是到最后他也没有听见求饶的话语。而回答他的永远只是沉默。当他正愁没有理由止住军罚时,但闻韦拓禀道,
“蔺将军拜见。”
独孤玦用他最后仅存的理智回道:
“请他进来。”
蔺守之是来交接兵权的,当初南下栾金平乱,蔺守之并没有调动自己的将兵,他的将兵大部分都在镇守边疆。所以独孤玦便调遣了一支兵马与他助其后援。
今天便是交接的时候。蔺守之初踏成王府时,与他并无太多交集的杏雨表妹便泪眼婆娑地乞求他前去解救凌王妃。
他本不相在意,亦不会多管别人的家务事。
可是来到行军营前,看到奄奄一息的凌慕云,蔺守之想起了这便是那个离儿常提起的才华横溢机智万分的表妹。便冷不丁地来了一句。
“成王这么好兴致。”
“将军说的哪里话,府上的人不听话,自然是需要调教的。”独孤云淡风轻地言语道。
“臣本无心管成王的家务事,只是害怕莫老的一张嘴,朝廷之上,让您落了个残忍冷血的骂名影响了名声便得不偿失了。”蔺守之依旧面无表情,似乎早已把自己置身度外。
“蔺将军说的有几分道理,文死谏,武死战,武官再怎么保家卫国也不敌文官的一张嘴。来人,扶凌王妃下去上药,这次姑且留她姓命,下次便没这么好运了。”独孤终于卸下一口气。
而慕云已经没有站起来的力气了,韦秋水从军机处快步走来主动请缨要扶慕云回去。
慕云走前,感激地看了蔺守之一眼,虽然未得到他的回视,但是一个侧脸便已然从此让她在心中有了一份执念。
而一旁的独孤玦本想亲自抱她回去,碍于蔺守之在场只能目许秋水表妹送她回去,她是在场除慕云之外唯一的女眷又身强体健,性格又豪爽深得独孤信任。
独孤想着,此时的她肯定是疼坏了吧,服个软就这么难么?连死不畏了么?可是我怎么能让你死呢?你欠孤的命还未偿,孤怎么舍得让你死。还有你爹,哼。
随后兵权交接,蔺守之便无再多话语,独孤玦本想下宴,却被他直截了当的推辞了,若非本就了解蔺守之的为人处事,他早就对如此不礼的蔺守之借机报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