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云舟躺在床上只觉得双眼刺痛难耐,他紧咬着牙,双手紧握,眉头紧蹙,额头上的汗珠大滴大滴地滚落。
萧璃站在一旁看着他难受的模样甚是着急,可他也不敢轻易上前,生怕出什么岔子。
“你确定这样真的行吗?他怎会这般难受?”萧璃问库狄玉。
库狄玉迟疑了片刻,“这种事我也没碰到过,若是我的血也不能解蛊毒,那恐怕就无药可解了,能不能挺过去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不知过了多久,刘云舟只觉得眼睛的灼热刺痛渐渐消散,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渐渐睁开了双眼。
眼前的世界逐渐清晰,他伸出手在自己的眼前晃了晃,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掌心的纹路清晰可见,他能看见了!他真的能看见了!
刘云舟翻身跃起,激动地看着两人,“我能看见了!我能看见了!”
守在门外的赵瑾瑶听到了他的喊声猛地推门而入,“阿舟!”她站在门口,看着正站在前方与她四目相对的刘云舟,那双眼睛不再是黯淡无光,而是星光璀璨,她激动地捂上了自己的嘴,泪水不停地在眼眶里打转。
刘云舟快步上前,轻轻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傻丫头,你怎么哭了。”他细细地打量着她,她的眉,她的眼,她的脸,都是他熟悉的模样,只是原本还有些婴儿肥的脸此刻却消瘦了不少,他轻轻抚上了她的脸,“阿瑶,你瘦了。”
赵瑾瑶再也忍不住,猛地扑到了他的怀中,双手紧紧地抱着他,“太好了阿舟!你能看见了!你真的能看见了!”她从未如此欢喜过,仿佛一只丢失的珍宝终于回到了她的手中。
刘云舟环住了她,轻轻拍拍她的背,她柔软的身躯紧紧地贴着他,隔着薄薄的衣衫,他能听到她欢快的心跳声。
“咳咳!你俩不用这么腻歪吧!”随后跟着进来的库狄娜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出声提醒道,她虽是很欢喜刘云舟的眼睛能够恢复,可看着紧紧相拥的两人,她心中某一处地方还是会不自觉地一痛。
赵瑾瑶松开了刘云舟,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红晕渐渐爬满了她的耳根。
刘云舟爽朗地笑了两声,微微侧身挡住了众人盯着赵瑾瑶的视线,他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他的朋友们都在,真好!
目光停在了库狄玉的方向,库狄玉正含笑看着他。
刘云舟快步上前,郑重地向他行了一礼,“南国皇子刘云舟多谢殿下,殿下的大恩我铭记在心,来日必当报答!”
库狄玉见他如此急忙扶起了他,他曾想过他或许是某个富家公子,又或者是某个王公大臣的儿子,却没有想到他的身份如此尊贵。
“阁下不必多礼,我做了许多错事,如今也只是想弥补我的过失,我不需要你的回报,我只希望若有一日西州大乱,阁下能保西州百姓平安。”
刘云舟双手抱拳,郑重地说:“吾刘云舟对天发誓,只要我在世一日,定不会让西州百姓陷于水深火热之中。”
库狄玉看着他那双真挚的眼,欣慰地笑着,他知道,他的决定没有错。
众人寒暄了一会儿,将该交代的事情都交代了一番,都各自回府了。耽搁了这么些时辰,赵瑾瑶几人回到驿站已是深夜,几人刚踏进驿站,便看见了匆匆跑来的成顺。
“殿下,殿下不好了!”成顺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刘云舟的面前,神色焦急,“殿下,皇上他,皇上他快不行了!”
“父皇他怎么了?”刘云舟立马抓住成顺的胳膊,神色紧张。
“皇上他已经病入膏肓了,只怕是时日无多了!”
“怎么会这样!”刘云舟顿时觉得五雷轰顶,连连后退了几步。怎么会这样!他记得上次回去的时候父皇还十分康健,怎么突然就病入膏肓了?
似看穿了他的心思,成顺急忙补充道:“皇上的身体一直都不好,只是一直瞒着殿下,皇上说殿下喜欢自由,他不想让殿下为他操心,殿下,您还是快些回去吧,若是晚了只怕会来不及呀!”
刘云舟没有说话,只是木讷地站在原地,方才还神采奕奕的眼眸此刻又变得黯淡无光。
赵瑾瑶上前握住了他颤抖的手,“阿舟,你明日就启程回去吧。”他的手心冰凉,刘云舟目光呆滞地望着她,没有说话,只是握着她的手越来越紧。
第二日,刘云舟已是收好了行李准备启程,南国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必须要回去一趟,虽然这边还有他未处理完的事,还有他放不下的人。
赵瑾瑶将刘云舟送到了长亭外,“阿舟,你别担心我了,还有不到一个月我也要回北国了,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刘云舟看着赵瑾瑶,迟迟没有开口说话,他深邃的眼中有着浅浅的波涛,赵瑾瑶始终含笑看着他,他不说话,她也不催他。
终于,刘云舟还是伸手将赵瑾瑶紧紧地拥入了怀中,他将头靠在她的脖颈间,淡淡的发香混着她独有的药香味传入鼻尖。
赵瑾瑶被他这猛地一抱吓住了,愣了片刻,她轻轻环住了他健硕的腰,她轻轻拍拍他的后背,像是在安慰小孩。
“阿瑶,”刘云舟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脖颈间,“等着件事处理完,我带你回南国,好吗?”
赵瑾瑶拍着他背的手一顿,去南国吗?这件事她真的没有想过,正在思虑该怎样回答他的话,刘云舟突然松开了她。
“阿瑶,你不必着急回答我,”刘云舟握着她的肩,俯身看着她的眼,他就这么望着她,似要将她深深地刻在脑海中。
赵瑾瑶任由他盯着,没有说话。
“阿瑶,我走了,你等我回来。”刘云舟松开了她,翻身上马。
赵瑾瑶看着马上高大的男子,眼底的不舍越来越浓,她吸了吸鼻子,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阿舟,一路多多保重。”她朝他挥了挥手。
刘云舟深望着她,眼底波涛翻涌,不知过了多久,他终是狠下心来,转身驾马离去。
尘土飞扬,马蹄声渐行渐远,赵瑾瑶站在原地,看着那身影渐渐消失在了远方。
一阵风过,卷起她腰间的平安玉,环佩叮当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