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草匆匆,小祥之祭。
林麓间,纸灰飞,哀情泣泣。
一切皆孤,连哀思都是孤。素雅若她,孤寂若她。
自问天地之德是什么,心间自答,是乃生生不息。
她这一抹素雅,竟然暖了这片林麓。
对着一丛丛坟茔,撒下一杯杯浊酒,崔留央自言道:“天下依旧乱,世道还是难。望泉下能安好。”
千里奔赴焚香,她又言道:“威武带着妍曼避世隐居,应是能将妍曼好生护之,望你们泉下有知,能得稍许宽慰。”
墓前,独得一份孤静,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又无从说起。世间事,她迷茫今后路,独坐打了一个盹,迷迷糊糊间,天色愈发暗淡下去。
山路难行,是该告辞了。
“大祥之祭,再来看望你们。”留央鞠躬拜别。
这山林原本属于高昌腹地,短短一年,西沧挟江河湖海之势,恰得民心,雷霆般扩张。而今脚下这片地已经是西沧与高昌边境。
虽然她厌恶承武略,现实面前不得不承认,帝皇的位置却是适合那种人。天下局势,也许很快高昌就要被西沧吞噬殆尽。
残冬,枯草,夜路,阴森。一路上,恶臭不断,京观座座,新旧不一,白骨哀哀,无限唏嘘,深感天地不仁。
她骑着驴,在往高昌都城赶,因为她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去办。
赶着赶着,突闻阵阵咳嗽声。
闻声望去,似有一身影躺在路边,血腥之气扑鼻。
留央的恻隐之心,此刻,占据了上风。
她将驴系在一旁树边,取出火折子,照明一看,平躺荒野的人血迹斑斑,那人倒是不忘自己捂着腹部伤口,如此严重的伤势。她心中一念跃然而出,当然得马上救人,救人要紧!
崔留央丝毫没有慌乱,安然得为那人处理着伤口,况且她随身携带了些能派上用场的伤药。
之后,再拾捡来路上枯枝,燃起小火取暖。
这一夜,留央无休无眠,她尽力想着救人。
暖烘烘的火,燃着,一旁的她,不断添着树枝进去。火隐约感受着留央的心,又怎能灭了去。
天明了,从鬼门关艰辛地捞回了一条命。
待那人第一句竟是:“怎么是你?”
随后又是咳嗽声声。
留央满是狐疑,听那话语似乎乃是熟人,可她全然不觉得面熟。那人刚醒,伤未好,不宜多说话,不好多问。若要细问则来日方长。留央未有多言,浅笑回应。
第五日,幸好有猎户途径此处,帮扶着将伤者安置到了猎户的林中小屋。
那人整整躺了一个月,迫不及待想要下床走动。
“你还须躺着休养。”崔留央正端着药碗进屋。
“没事。你看……”那人说话间,正要站立,立马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尴尬一笑。
崔留央将汤药放置桌上,上前搀扶。
“让姑娘见笑了。”那人爽朗道,“其实说来,你我真是有缘。每每我命悬一线,都是得姑娘你所救。”
“每每?我以前救过你?”留央寻思道。
“你不记得了?”虞轲原以为她能认出自己,“第一回,当时看你发式,年岁约莫还未及笄。那时你跟你家婆婆住在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