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王府的牌匾日落之间就已经悬挂在门头上,齐政呆呆的站立在门前,凝视了半天,此刻他的内心踊跃出复杂的情感,难以言说。
异国他乡十几年的质子生涯,像是梦境一般,待醒来时,已然站在了大齐的土地上,成为了大齐堂堂正正的王子,再也不用被人喊弃子,孽种。
这其中滋味,没有亲身经历过很难去体会。
“成王殿下,愣着做什么?”周川从后侧走来,见齐政站了半晌,只盯着牌匾,也无言语,硬生生打破了他的思绪。
齐政回过头,见周川拎着两壶酒,笑意盈盈的迎上来,好奇道:“周将军这是...”
“成王殿下乔迁新居,又新封为王,我周川哪有不贺之礼。”周川递上两壶酒,“今日特意送来我珍藏了许久的美酒,与成王殿下畅饮。”
“如此,便多谢周将军!”说罢,齐政特地想后方看了看,除了周川乘的马车和车夫再没有其他。
周川看出了他的心思,解释道:“殿下初来乍到,我父亲又身居要职,若是来此怕被别有用心的人看了去引起麻烦,特地叫我来道贺。”
齐政点点头,自然是明白,周震位高权重,自己也需同他保持些距离,“改日齐政会亲自登门拜访,谢周老将军相护之恩。”
“好!”两人相识许久,倒处的越发熟络。
待他们一前一后进大院时,府中的婢女奴才都在步履匆匆的忙碌着,从西凉带回来的几个下人照看这么一个大府院,着实有些手忙脚乱。
隐约听到有人嘀咕着:“咱们殿下好歹也被封成王,竟没人来道贺,这些人根本没把咱们殿下放在眼里。”
“哎呀你就别抱怨了,道贺不道贺的有什么好计较的,赶紧安顿好主子才是正事!”
“咳咳!”一阵轻咳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两个下人忙抬起头,惊恐的望着来人,“七...七公子...”
付七言挨个瞥了他们一眼,“怎么?嫌活儿还不够多吗?竟然有功夫在这闲聊?”
两个下人被吓得不轻,他们早知道七公子的厉害,虽说一向对下人宽容,但向来最厌恶嚼舌根,正好又看到齐政向他们走来,齐政的脾气他们自然是知道的,只得唯唯诺诺道:“殿下,七公子,奴婢知错了。”
付七言看了看齐政,见他面色如常,挥挥手道:“好了,你们下去吧,记住以后少胡说八道。”
“是,是!”两个小婢女低着头,快步走开了。生怕主子反悔一样。
“七公子你这坏脾气,把小婢女可吓得不轻。”周川凑过来,打趣道,也只有同付七言,他言语轻松亲切不少。
付七言拱手施了个礼,毕竟有些面子上的把式还是得作全。
“周将军有所不知,这些奴才都是在西凉被我惯坏了,该好好立立规矩。”说罢,她秀眉一挑,鼻尖嗅到一股香气,立马来了兴致,“看来周将军今日有备而来。”
周川笑着举着酒壶,道:“呶,今日就我们仨,不醉不归。”
“好,不醉不归!”
是夜,天牢屋顶上,两抹黑影静悄悄的走动着,生怕惊动了天牢外守门的士兵。
据说守天牢的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武艺高强之人,天牢之中关押的哪有平民百姓,都是一些身份显赫的人,当需重兵把手,固若金汤,连只苍蝇也飞不进。
更不用说劫狱。
两个黑影蒙着面,唯有两双眼睛能看得清目光深处的睿智。
“我去引开他们,你趁机进去。”付七言欲飞身而下,手腕突然又被齐政抓住,她扭头看他一眼。
“你当心些。”
付七言点点头,心中一暖,旋即踩着青瓦,借力纵深一跃,紧接着,就听到守门的人大声喝道:“什么人?!”
“在那儿!”
那几人很快消失在暗处,紧随着付七言的身影遥遥奔去,齐政见状,心知耽误不得,瞅准时机,一闪身消失在黑暗中。
守门的士兵早已中了付七言的调虎离山之计,门外空空如也,他用力推开沉重的大门,待露出一点缝隙时,他四下望了望,确定安全,身子一倾,灵巧的进了门。
刚入天牢,一股阴暗潮湿的腐臭气扑面而来,他皱皱眉头,扫视了一眼,偌大的天牢竟没寻到一个狱卒。
正窃喜时,一双凶狠的亮光向他投射过来,待他扭头过去,正看见一只体形庞大的恶狗恨恨的瞪着他,咧着大嘴,流着肮脏的口水,蓄势待发。
这就是周川所说的守门犬,趁它还未出声,齐政赶紧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一块大骨头,小心翼翼的走近了些,用及其细微的声音道:“嘘!你千万别出声,我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东西,你就安心在这里享受好了。”
那烈犬弓着腰,连身上的毛也根根直竖,正等着对这个闯入者撕咬。
齐政递过去的大骨头吸引了它,似是闻到了香气,它嗅嗅鼻子,紧盯着齐政手中那块美味,松懈了一些。
齐政见时机成熟,忙将骨头丢在烈犬面前,那个嘴馋的家伙,一口叼了上去,津津有味的抱着啃了起来,哪里还有心思顾其他。
齐政勾唇一笑,事不宜迟,忙悄声溜开。
天牢分几层,若不是在饮酒时同周川问起,天字号牢狱倒真是让他好找,原本周川是想助他的,被他断然拒绝了,周震父子在大齐的地位举足轻重,也是他在大齐唯一值得信任之人,很多人分外眼红,他不能再将他们拉下水。
“什么人?”有人一声大喝,惊了齐政,他抬头对视上一个狱卒的眼,那人睡意朦胧,手还在裤腰上,显然是起夜时听到了动静。
那狱卒清醒了些,见是个蒙面黑衣人,立刻明白了缘由,正要大叫,齐政迅疾上前,一手劈在了他的后脖颈处,那人闷声一哼,晕了过去。
好在没有惊动其他。
天字号牢狱在地下二层,想要进去,还需闯过一道机关,他从怀里掏出周川费尽心思为他找来的机关图,若是生人误闯,很有可能被触及机关飞出来的暗箭所伤,好在他有图纸,小心翼翼的踏过每块地板,生怕走错一步。
在他心存侥幸之时,踩到一处,只听“咔嚓”一响,他心中一惊,本要抬起的脚硬生生僵在了原地,显然是触动了机关。
图纸上的每一处他都没有落下,看来机关也是被人动过了手脚。
他的动静没惊醒狱卒,倒是引来了一个囚犯的关注,那人闻声而起,直愣愣的看着他,自牢狱中向他投来平静的目光,轻声道:“你,可是前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