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听人家说过:“差不多每过一百年的时间,就会出现两张一模一样的脸来”。
郑蘋萍先前以为那些话都是胡说八道,并不肯相信的!直到她在自己所处的房间里,看到了墙上挂着的那幅郭家小姐的画像,才不得不信的!
那分明就是另外的一个自己!
那眉眼!那脸蛋!分明就是自己在照镜子嘛!
然后,心虚的郑蘋萍就通过了对随身伺候自己的那两个丫鬟的旁敲侧击,才差不多理出了个大概来:
这位与自己长相十分相似的郭家小姐,闺名韵诗。竟然也与自己一样,是个大龄未婚女青年!今年已经是二十有二了!在这人人都是花信年华、桃李年华就都早早地嫁与他人妇的朝代里。她显然是个异类,但是她之所以嫁不出去,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的那个胖子老爹。
而至于她的那个胖子老爹呢?那要说道起来,可就像那小脚女人的裹脚布了,那可是——又臭又长!
所以,我们就长话短说了!简而言之呢。就是她的那个胖老爹一辈子都在追名逐利。早年是个货郎,用了些手段娶到了一位有钱商人家里的小姐,也就是这位郭韵诗的母亲。那位有钱小姐带了许多嫁妆一并嫁了过来,作为了他资本的原始积累,帮他发了家致富。手头上的生意越做越大,有了些积蓄的胖子老爹,又置办了几百亩田地,分租了出去,现在年年也都有佃租收。
做的生意都还不错,手头上有了闲钱,又有佃租收,按理来说也该知足常乐了。但是这位胖子老爹不开心啊!
士、农、工、商!在这个社会里,就算是自己的手头上再有钱,可自己也不过只是一介区区商人!永远都是排在所有阶级的最末端!于是,这位胖子老爹又用钱去捐了一个候补的员外郎,于是人人都称呼他为——郭员外。但是明眼人都知道,当今的皇上圣明!像这些没有真才实干的候补官员一般也都只是给他们挂个虚职,哪里肯给他们半点实权让他们去祸害百姓?何况这郭员外还只是一个候补的?
但是这郭员外却是兀自不死心!他有心追名逐利,可却也是有心无力!用钱吗?自己钱也花过了,却也只不过是现如今的这般境地,不过还只是一个候补的员外郎,其他的再无进益!
至于人脉吗?自己就是因为穷苦出身,才没有半个官亲贵戚!更别妄想有贵人可以提携自己了!
至于旁的?就更是想都别想了!自己就算是有钱,但是只要无权,就还是一样的不受那些仕族大家的待见!甚至就连那些小小的九品主簿都敢轻看了他!
他正兀自郁闷的时候,恰好有一日带了夫人和那年刚年满十五的女儿出去进香。才突然发觉平日里对自己从不肯多看一眼的雷经历,总是有意无意地用眼角余光扫向自己。郭员外起先很是诧异,不知道这雷经历今日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自己的脸上开了花儿?
后来郭员外再留心观察了一下,才发觉原来雷经历今日所有的古怪全都是因了自己身旁的那位如花似玉的闺女啊!
这时郭员外才惊觉,自己一向不大留心内宅,不知不觉中,原来自己的女儿竟然都已经长成大姑娘,已经到了可以出阁的年纪了。而且这姑娘还很是争气地长了一张花容月貌,眼是眼,鼻子是鼻子的,很是周正。这姿色、这容貌,走在街上,难怪那些男人都要来偷偷地看上几眼,实在是很值得看的!
于是郭员外就忙活了起来,四处寻媒婆要给自家闺女找门官户人家的亲事。今儿要将女儿嫁给经历的儿子,明儿又要将自己女儿嫁给推官的侄儿,后天竟又要将女儿嫁与那通判作小妾。
就这样子瞎忙活了一番,最后也不知道因为了什么,竟然都没有成功。反倒是给他自己倒腾进门了两房小妾。至此以后,家宅不宁。
那原配的夫人就直接跳脚!天天骂郭员外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当初求娶自己的时候,可是指天指地的发过誓的,要如何如何待自己好。现如今可好,拿了自己当初给的嫁妆发了家,竟然用了那些钱娶小妾了!现如今这一大家子吃的喝的,可都是当初自己陪嫁过来的钱生出来的利息!四舍五入不也都相当于是都在吃她的喝她的了吗?
就这样,一个日日骂,一个天天厌烦。于是,原配与郭员外渐渐积怨日深,以至于相看两厌。郭夫人又时时怨恨着郭员外的忘恩负义和薄情,渐渐变成了怨妇。更是无心操持女儿的婚嫁了。
而至于这位郭家小姐自己呢?她实则是一直钟情于自己的表哥。所以,也并不急着出嫁。如此一来,一拖再拖,竟然生生地将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拖成了一个老姑娘了,也还尚未出阁。
而这位郭家姑娘呢?表面上看着是文文弱弱,弱不禁风的模样,实则内心里很是有主意,不知道为了什么事情,发起狠来,竟然于两年前离家出走了。
这两年来,郭家派了许多家丁,也托了人,陆陆续续地找了他家的小姐两年,却都丝毫没有这位郭家小姐的消息。直到两天前,有郭家的家丁在京郊看见了郑蘋萍,又比对了手中的画像,便二话不说,将她给迷昏了,扛了回来。至此,这位郭家的小姐才算是给寻了回来。
郑蘋萍听完了这个又臭又长的故事,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待她要再询问,“自己”当初又是为何要只身一人离家出走的,两个丫鬟却又无论如何都不肯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