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连忙坐到刚才南栖的位置轻轻的拍打着南将军的后背,用手接过南将军手中的帕子仔细检查起血的颜色。
他没有过多的表情,他是一个医者,他的态度会直接影响到患者的情绪,帕子上还有很多颜色深浅不一的血迹,应当是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清洗过了。
“将军,一会我帮您清洗一下。”沈初从手绢中抬眸,脸上微微带着和煦的笑意。
南将军的嘴角还有一点残留的血迹,他豪迈的用手一抹,苍白的脸上挤出些笑意,慈祥的看着沈初“有劳沈太医了。”
“不知将军找我何事?”
“沈太医,还劳烦你告知我最多还能有多少日子?”
沈初有些怔住,一时没有答话。
“沈太医不必担心,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你刚才的话哄哄栖儿还行,唬不了我的。”南将军苦笑着说。
沈初坐在小床边薄唇微抿,神色有些黯然,南将军的身体的确情况不好,将军征战沙场多年,身体虽健硕但也留下了不少的祸根,如今年岁大了,全都找上门了。
“南将军不必忧心,还是那句话,保持良好的心态最重要。”
南将军听到沈初这么说便也没再追问什么,他将沈初留下也并不只是为了这件事。
“沈太医近日都在忙些什么?”
“也没有什么,就是在太医院学习和看诊。”
“沈太医妙手回春,果然是国家之栋梁。”
突然的奉承让沈初猝不及防,但他还是站起走到南将军面前身双手抱拳深鞠一躬,说着“不敢不敢。”
“栖儿年纪还小,以后还请沈太医多加照拂。”
沈初刚抬脚往位置上走去,听到这句话脚步一顿。
“南将军抬举,郡主天真烂漫太后自会护她周全,下官只是一介郎中手无缚鸡之力恐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沈太医谦虚,南栖如今养在太后身边,但总归是要嫁人的。”南将军看着沈初笑着说,眸光中似乎有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欢喜的味道。
沈初心里‘咯噔’一下,还好此时南栖端着药进来了,否则沈初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南将军。
沈初又与南栖和南将军闲聊了几句便离开了,连说过要帮南将军洗帕子的事都忘了。
回去的路上沈初心情有点沉重,本以为他跟南栖的事已经过去了,但今天看南将军这个意思分明就是没过去!这里是古代并不是以前那个婚姻自由的时代,南栖郡主身份金贵,嫁给他很明显就是他高攀了,如果他坚持不娶会影响到南栖的清誉。
南将军战功赫赫就连先帝都破例将他的女儿封为郡主,就算权恒想为他说话恐怕也是很难,再加上还有太后的加持,他想的头疼。
他走在路上微风划过他的脸颊,他已经来到这里快三个月了,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回到宫中的乐清棠去看了看金燕她们,如今她们已经都醒过来了,身上的伤也都已经结痂,也可以下地活动了,乐清棠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经过了上次的事,乐清棠更加珍惜了几个人在一起的日子,有的时候你真的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所以我们能做的就是珍惜当下,珍惜现在还能团聚的日子。乐清棠想,如果有一天她突然的穿越回去了,她一定会非常想念这四个小丫头的。
与锦绣宫的其乐融融相比,权奕就显得非常悲催了。
回到家权奕理都没理温和独自回到了自己的屋子,温和站在院中望着权奕的背影和关上的门,独自落泪。
梓禾走过来安慰似的轻拍温和的背,过了一会温和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擦干脸上的泪痕回到了房间。
权奕满腹心事的回到房间坐在房间的桌前,昭离刚才有点难过的眼神是怎么回事?自己看到她的眼睛怎么会有点心疼呢?还有最近自己所有不正常的行为,就像将自己埋在心里的事就那么毫无保留的告诉了她,听到她可能出事后心里的着急。
......
这几天乐清棠和昭离都在宫中,昭离自从出事之后就没有去看丽贵妃了,算算日子也差不多有十天了。昭离如今身体已经好了许多,脸上的血痕也几乎看不到了,她便亲自下厨做了丽贵妃爱吃的藕粉羹和乐清棠一起往丽贵妃处走去。
明明才十天没有走这条路竟让昭离有些怀念。
昭离轻轻扣门,嬷嬷开门看到她们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连忙招呼着她们进屋,丽贵妃屋中的菜品也才刚刚上桌,她抬头看到昭离和乐清棠便立刻起身出来迎接。
“孩子,身体好些了吗?”丽贵妃走过来伸手握住昭离的手,眼睛却是看着她们二人,就像是家中的普通长辈一般,脸上是满满的心疼。
“我们都没事了,贵妃不必担心。”昭离温柔的笑笑,手轻轻的拍在丽贵妃的手上,安慰道。
“是啊贵妃,我们都好着呢!”乐清棠也在旁边轻松的笑着。
丽贵妃慈祥的笑着点点头,眼中似还有些泪水。
“后宫之中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层出不穷,避无可避,并不是你们安分守己就能躲的过去的,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以后可要多加小心。”
权奕并没有跟丽贵妃讲述具体的原因,只说是被董庶妃暗中扣押,董庶妃恃宠而骄,跋扈善妒,丽贵妃很自然地以为是董庶妃找茬。
丽贵妃边说便往前走,一句话结束几人正好到了桌前。
昭离笑着称是,随后将食盒放到一旁,把自己带的饭菜拿到桌上还有她亲自做的藕粉羹。
“贵妃,您尝尝。”昭离将藕粉羹放到丽贵妃身前。
“难为你还记得。”丽贵妃看到那碗藕粉羹的时候脸上满是欣慰与感动。
丽贵妃入宫多年,早已在这个冰冷的深宫尝尽人间冷暖,在这个黑的都可以说成是白的的地方,感情是最一文不值的东西。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逐渐感受到昭离和乐清棠跟其他人很不一样,她们对待她很真诚,以至于让她那颗枯萎的心慢慢的注入了营养。
“这是自然,上次答应您要亲手给您做的。”昭离坐下笑着说。
“是啊贵妃,昭离一早就在灶台边忙活着,您快尝尝!”
丽贵妃用勺子挖了一小口放进嘴里,抬头就看到乐清棠和昭离殷切的目光,没忍住笑了出来。道“味道很好。”
几人吃完饭休息了一会,丽贵妃说这几日都没怎么跳房子了,邀请乐清棠和昭离一块跳一会,她们便没有推辞。
玩了一会便满头大汗了,昭离看丽贵妃似乎有些喘不上气,便关切的问道“贵妃这是怎么了?”
“老毛病了,无碍。”丽贵妃坐在一旁,嬷嬷在给她拍背。
“天气转凉了,贵妃就会特别容易咳嗽,”嬷嬷说。
“让沈初来给贵妃看看吧!”乐清棠说。
“好啊,沈太医的医术绝对信得过。”昭离笑着转头看向丽贵妃,而丽贵妃则是摇摇头满不在乎的模样。
“不用如此麻烦。”
但乐清棠就像是没听到一样自顾自的说“等过几日吧,最近南将军病重他可能抽不开身。”
杯子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乐清棠和昭离全都吓了一跳,齐齐的看向丽贵妃,只见丽贵妃楞住在原地,手中的杯子掉在脚边不远的地方,她神色有些紧张但同时又有着隐隐的激动。
乐清棠和昭离赶紧跑到丽贵妃身边。
“贵妃,您怎么了?”昭离焦急的问。
丽贵妃就像没听到昭离的话一样,她伸出手紧紧的握住乐清棠,眼中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的问:“你刚刚说什么?”
“我..我刚刚说什么,我说沈初近几日要照顾南将军,他....”
乐清棠还没等说完丽贵妃就放开了她的手,跌坐在椅子上,眼中闪着盈盈泪光但却满脸笑意,一副满足的模样。
......
沛临国在这几年风调雨顺,百姓生活安康,富裕美满,这与‘权恒’的治国之道有很大的关系,朝中关系错综复杂,他能在这种条件下将国家治理的井井有条也是他的本事。
但他最近频繁的在上奏的折子中看到一件事,柳镇瘟疫猖獗。
权恒从一堆折子中抬起头,此刻已接近午夜,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处理这件事情,派过去皇宫中很多有经验的太医都无济于事,最近更是有往主城蔓延的势头。
春望慢悠悠的走进来,手上端着一盘点心,到了桌前轻轻放下,柔声提醒道“皇上,夜已深,早些休息吧,别累坏了身子。”
权恒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心道,想当年我考大学时都没这么累过!
他看了一眼面前成堆的奏折,只觉得心很累。
“出去走走吧。”权恒说,他的声音都含着若有似无的疲累。
春喜给权恒披上了一件外衫,他拿过一盏小灯,跟随权恒出了门。
夜色如墨,天空中的月光照的人心神荡漾,权恒看着天上的月亮突然想起过几日就到中秋了,心中不免多了几分惆怅。
他还像上次一样在永泰宫的门口安静的坐了一会,起身的瞬间他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回到文渊殿他对春喜说“明日让沈初来见我。”
春喜应下后他便去就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