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瑚姗怀着身孕,百里扶苏又想到白還兮今日对瑚姗的一推,便改主意去了白希文那。
夜已深沉,白希文房中依然掌着灯,烛光摇曳,月色昏黄。
百里扶苏放慢脚步,轻声走了进去。
白希文题笔的手一愣,微微向他福了个身。
百里扶苏眼中似乎有星辰破裂般,闪着星光,道:“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有睡?”
声音轻柔,温暖极了。
“嗯嗯,写了些文字,诗意阑珊,便睡不下了。”她未抬头,凝望着自己的字篇,她从小便喜写诗读句,每每此时,她才能忽略父亲的偏见,世俗的压力,沉溺此中。
百里扶苏挑唇,走近执起宣纸,眯了眯眼睛。
只见上面写着:
断肠天涯不是家
风声四起柳户嫁
百里扶苏兴起,提笔补了两句。
安生若梦浮生断
怎可呼欲案鸾缎
前一句道风伤骨,第二句转笔恬淡生活,而第三句承接上句,暗写生活安宁却遭逢破裂,第四句峰回路转,写出若不如此,又怎可举案齐眉?
白希文心头一喜,后面这两句,正是这些年来,她梦寐以求却又无法表述之言啊,她欣喜,转身卧到他的怀中。
百里扶苏眼中闪过一丝错愕,转之一笑,抱起她,缓缓放到床上。
轻纱幔缈,却又暗度陈仓……
翊王府
澧遐和北秦正在探查杜帅贪污一事,突然安管家福神进来。
澧遐抬起他那淡漠的眼睛,微微挑了下眉角,道:“怎么了?”
“南宫姑娘来了。”
他意味深长的笑了声,收拾了下,转头看着北秦,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北秦会意,便退下了。
他抚了抚褶皱的衣角,平眉暗皱,眼中星辰闪烁,言语中却带了些冷意道:“她在何处?”
一个“她”字,说得格外轻柔,似乎放满了所以温柔。
安管家愣了愣,忙声回道:“在……在花园。”
澧遐满意的点了点头,回头看了眼一脸怪异的安管家,星眸半眯道:“安管家还有别事?”
“没,没有,老奴告退。”安管家像见了鬼似的,匆匆退下。
殿下也太不食人间烟火了吧,近看中散发着狐狸的老谋深算和眉目如媚,浑然天成的英气配上彬彬有礼的姿态,带有磁性的声音,棱角分明的脸颊,竟让他有些沉迷?
花园
南宫如烟高折枝梅,不经侧头看见了他的身影,媚眼如丝,透出喜意,顷刻之间腮似潮红。
“他,会不会和我一样欣喜?”南宫如烟小声呢喃细语。
澧遐略微皱眉,细眉凝眸,阳光逆光照在他的脸上,格外梦幻。
“如烟……”他启声远远唤她,南宫如烟回头,微风轻启,四目相对,阳光和煦,略过额间发丝。
近几个月的相处,让他们彼此都互相了解,贴近的温暖,酥软清幽,是他们从来没有触碰到的风景。
南宫如烟昂起笑脸,悠悠一笑道:“我昨日自己练了一招,不知,遐郎可否一比?”
“自是好的。”澧遐笑颜扬起笑容。
桦树下,风起剑落,彼飞我起,剑气肆意。
末了,澧遐反手仗剑,眼中紊漪泛滥,欣然点了点头道:“几日不见,如烟的剑法又精进不少。”
南宫如烟笑弯了眼,仗着的剑,靠近他道:“那,可有什么奖励?”
“那,如烟想要什么奖励?”他微微侧头,嘴角勾起的笑容更是邪魅,南宫如烟险些被勾了魂魄,甩了甩头。
“喏,这可是你自己不要的哦,那可就怪不得本王了。”澧遐眼中笑意更深了,明媚的不得了。
“哼哼,又来这一招。”南宫如烟气急,瞪了他一眼,嘟起委屈的嘴巴。
澧遐从后侧环过她,她以为他会想戏剧里的那些人儿一般,便径自闭上了眼睛,岂不料,澧遐反手握住了她的手道:“那,最为奖励,本王送烟儿最后一招剑势,花好月圆可好?”
南宫如烟一脸黑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见她那傲娇的小模样,他假装忽略她的表情,嘴角却隐隐约约勾起一抹笑意,开始执剑。
掌心中透出他们彼此的体温耳畔萦绕着他们彼此的呼吸声,温润往生,他强有力的手带着她划过一招一式,恰好这一招是所有招数中最美,最梦幻的一招,似百花绽放,悬浮于空,断指执剑,落雨成露,莺歌婉转,枫叶飘絮。
南宫如烟靠着他的胸膛,侧头踮脚问他:“遐郎,我们的剑法都是一样的,你就不害怕吗?”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含笑看着她,他落剑,转过她的身子,刮了刮她的鼻头,宠溺般接着道:“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对你刀剑相向。”声音低廉,却迷人至深。
南宫如烟心下动容,双手环过他的腰间,如青竹般削瘦,却也谈吐风云。
“我带你去个地方。”澧遐星眸光闪,笑意更欢。
曲池畔
澧遐和南宫如烟坐在石阶上,手牵着手,深深沉醉于着清静的美好。澧遐拉过南宫如烟坐在一从繁茂的树丛旁边。
“遐郎,你说……”南宫如烟坐在澧遐的旁边道。
“恩?”澧遐撅眉暖眸看她。
“你说一个人如果长时间站在高处会不会很累啊!”南宫如烟看了看远处的星辰道。
“恩,或许吧,那要看你如何抉择了。”澧遐若有所思道,他回头猛然看见了南宫如烟的眸子,只见她的眸中不经意间带了几丝深沉。
像极了他的父皇啊。
他看了看她道:“所以,烟儿,是怎么想的?”
南宫如烟身体一震,拧了拧眉,淡然的对澧遐叹了口气道:“在这皇宫之中,往往树欲静而风不止。善良,只会成为别人欺负你的理由。”
澧遐心中猛然一震,好像一块沉重的石头重重的压在他的心上,呼吸似乎都变得沉重起来……对呀,何尝不是呢?
“季夏三月,腐草为萤。腐朽之草也能化为萤火虫。萤火夤夜点亮,涅檠一瞬,恰似昙花一现,夏末初秋以后,残骸葬于枯草,等待来年再次腐朽重生。这才完成腐草为萤生死相拥的最后轮回。一切美满的结局都要付出代价,这代价正是粉身碎骨万劫不复,但人生没有对错,只有值得不值得而已罢了。”南宫如烟道。
澧遐长长呼出一口气,须臾,他伸出长臂将她轻轻涌入怀中,垂眼看她,眼底如星光璀璨夺目,同时也只剩下了一片温暖和万千的柔情侠骨。
南宫如烟先是一惊,然后附和着枕在他的怀里,十指紧扣紧紧抱住他的腰。
澧遐道:“虽然世事无情,可真心却不离。或许柳暗花明也未能可知。我不会后退,陪你每一个日月。”
南宫如烟重重点了点头,肆意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