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你要我嫁给翊王?”南宫竹燕提剑冲进皇宫内道。
“妹妹?”南宫桦澈抬眸,“你可知道他便是长安唯一一个画出那副《九曲回环》的那个人。”
“《九曲回环》?”
“就是你从小最爱的一幅画,你可还记得?”
自然记得,那一年她七岁,父皇朝贡,回来的时候从颐朝皇室带了赠礼,这幅画便是其中之一,而她却是在那茫茫礼物之中,一眼就相中了这一幅。
“他竟然是翊王嘛?”
“信不信你看?”说罢,他从一边书桌上取出了朝贡的册子及回增的礼品。
只见上面赫然写着:颐朝翊王澧遐。
他竟是那个三岁便能出口成章,九岁为了母妃而一展报国,雄才之智的那个翊王嘛。
她喜欢他的这幅画,是因为他没有山水画那般柔情飘逸,自在洒脱,不是他的柔情,不是他的彻骨,是他的豪情,是他的壮志,是在那一起曲折下百折不回的气概。
“那你是嫁还是不嫁?”南宫桦澈侧着身子,捧着书,笑着打趣她道。
“哼,当然嫁!”没有女孩子的那般腼腆羞涩至极,洒脱之间却又多了些含羞之意。
南宫桦澈看穿似的笑了笑,点了点书,示意她看。
南宫竹燕一脸狐疑的接过书来看,竟是澧遐的个人喜好。
可是却只有寥寥几句,南宫竹燕皱了皱眉,“哼,卖关子。”
“不是为兄卖关子,是实在翊王为人谨慎,能查到这么多,已算是不容易。”
“呵呵哈哈,还真是个令人着迷的人物呢。”南宫竹燕笑得像个小孩子似的。
南宫桦澈弹了弹她的脑袋,拉过她的手,语重心长,语气颇具温柔道:“妹妹,在这世界上,你我就是唯一的亲人了,无论以后怎么样,我们兄妹一定要手牵着手并肩作战。”
南宫竹燕不觉泪眼婆娑,重重点了点头,她一把抱住了南宫桦澈道:“皇兄,臣妹一定警记。”
离朝贡仅剩下六日的时间,所以南朝在朝贡前三日出发。
当日
南宫如烟和南宫竹燕一并重立封号,一则凤鸾公主,二则青鸾公主。
按辈分,理应是南宫竹燕为五公主应该为凤鸾公主,赐予皇上,南宫如烟为九公主为青鸾公主,赐予翊王,奈何南宫桦澈私心作祟,将二人狸猫换太子,本末倒置。
两位公主出嫁和亲,举国大事,处处张灯结彩,鞭炮碎屑流苏落了一地。
南宫如烟的婚房冷冷清清,只有一个大箱子,昏黄的铜黄箱子里冰冷的器物。流苏,佩环,琉璃盏,彩盖,囍帕,步摇,簪子,胭脂,香囊。
这些都是她的哥哥送给她的,那个一直嘲弄自己的哥哥为自己一点点搜集的民间器物,有些是他派人找人打造的。
他经常摸着她的头说:“诶,你个小坏蛋,也不知道哪个不要命的少年敢要了你去。”
想到这,她不觉噗嗤一笑,笑容却多是苦涩。
父皇走了,翎陵也走了,遐郎瑚姗也不在她身边了。
空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了窒息,胸口隐隐约约刺痛的蛊毒似乎时刻在提醒着她一般。
“公主。”一个小婢女不大乐意的走了进来,青鸾殿内热热闹闹的,凭什么打发她过来。
她埋汰的直接对南宫如烟说到。
南宫如烟楞了楞,泛白的嘴唇动了动,随即道:“你且去吧,我自己来就可以。”
看见小婢女走了,南宫如烟沉声坐在镜前,扶了扶鬓发,不觉闭上了眼睛,几行泪珠夺框而出。
回忆进入脑海,蜂拥而至。
他笨拙慵懒的姿态替自己画眉,她记得最清楚的确实那句“我的烟儿,适合淡妆。”不论他是不是找了个借口,掩饰他不会画眉,但只要是他说的,她都信……
她执起画笔,轻眉书画,细细的扑闪了几分抑尘流苏膏,凤眼丹青,三千青丝滑腻迎着红筱彩丝卷落,她给自己梳了个最大气的发髻,倌蔻上步摇,两侧细砂泠泠作响,眉间殷红,薄唇轻抿,戴上了彩盖,手执蒲扇掩面。
踏着红碎纸一步一个脚印辗着地面出去。
另一边
青鸾公主殿内却四处洋溢着欢笑声,婢子来来回回取东西的脚步声。
而与南宫如烟不同的是,南宫竹嫣的妆容好似更加雍容华贵一般,但整体服饰是一样的。
她俩本身长相就有五六分相似,再配上这相同的服饰发饰,远远瞧去,倒也有些分不清孰是孰非了。
但若是细看,她俩是断断不相同的,一个沉稳大气,一个娴熟活泼。
周身的气质给人两种完全不一样的气场。
终于,在万千人拥护之下,她俩到达了殿堂。
南宫桦澈坐在高处,看着层层不休的台阶,迎着艳阳高照,俯瞰着下面的红妆一片,数以千计的红车蜿蜒接连摆放着,长达数十里。
台阶下两位公主,站在朝堂下朝拜。
一切都将准备就绪了,南宫桦澈雅然开口道:“赐酒。”
“斟!”宦官道。
二人跪下,红纱摇曳。“执一,与国别。”二人同声。
“起。”
“斟。”
“执二,与君别。”
“起。”
“执三,与民别。”
南宫如烟和南宫竹燕相扶,一并而起。
南宫如烟却苦笑一声,低头唤道:“怕是这一次,我真的是,与君而别了。”
大漠烽烟起,辇车红妆似火,天涯何处伤身,莫道离愁,此处杜鹃因泣血,深深不觉。
长安
皇宫
“皇弟,今天叫你来也没有别的什么事。这是南朝和亲,你该懂的吧?”
澧遐骨节分明的手微微一凉,微凉的声音带着腼腆和不可置否的威严“皇兄可知我早已心有所属。”
澧朝微微向后仰了,仰看着他道:“如果说这两位公主自然只能嫁给我朝皇室,难不成你让我去给安王?有他在得到南朝的势力,朕的江山岂非不保?皇弟难道你忍心看见父皇的江山赋水东流吗?”
他何尝不知道他这番话的涵义,而他却是遭雷劈一般,久久怔在原地。
“臣……”
“这婚不结也得结,结也结得结。”澧朝说的不带一丝温度,随即他又补充了一句“这,是圣旨。”
澧遐剑眉星目的眸光中,在那一刻之间失去了所有的光亮和温度,他只是沉沉的说了一句,“臣领命。”
他转身者走出了宫殿,傲然,挺立,风姿,潇洒,像极了那年他九岁的时候。
他出门的那一刻,风起长安,繁花片片卷地。
长安翊王?多么可笑,就连自己喜爱的女子都娶不了。
他骤然闭上眉,眉心的少年意气,似乎是一根弦似的要硬生生折断,却又无法阻止。
是无奈,还是可叹?